正文 第181章 :久違的夢魘 文 / 七秀
她這是什麼眼神和語氣?搞得好像他是在佔她便宜似的,東陵應弦怒火中燒,一手狠狠攬住她的腰,一手抓著韁繩,道:「天亮著的時候你都看不見路,還指望你天黑了能找得著家嗎?本王可不想大半夜的再陪著你在這山裡玩躲貓貓,你最好是不要亂動,否則,別怪本王直接將你從山崖上扔下去!」
說著,狠狠一蹬腳蹬,催馬前行。
清舞被他緊緊摟在懷裡,整個身子都僵住了,就這麼挺直著背,彷彿呼吸都跟著凝固了,動也不敢動,一時竟也忘了計較他嘴裡說出來的話有多難聽。
山路本就不好走,又是在晚上,自然不敢打馬奔馳,只能任由著身下的馬半跑半走的往前行進。清舞已經折騰了一天,心情上更是大起大落,隨著身下輕微的顛簸,漸漸開始有些昏昏欲睡。身後,東陵應弦也是一直緊繃著臉沒有說話,於是,她不知不覺便閉上了眼睛。
感覺到她身子明顯軟了下來,東陵應弦不由得垂眸看了一眼,見她竟這樣也能睡著,眉心一皺,嘲諷道:「剛才不是還一副生怕被本王吃了的樣子嗎?這會怎麼就睡得著了?」
然而,懷裡的人卻對他的話置若罔聞,腦袋直接歪在了他肩窩處。
「喂!你再睡本王可就鬆手了!」他在這山上累了幾個時辰,她倒是舒服愜意,兩眼一閉,說睡就睡。
清舞還是沒反應,東陵應弦臉頓時拉得老長老長,狠狠的垂眸瞪著她,最終,卻還是忍下了吼醒她的衝動,怒視前方,由得她去了。
早有沿路尋找的侍衛得了訊,奔相傳告,等東陵應弦回到山腳行宮時,孟依青和沐蘭早已都出來了,蘇落落也有些不安的站在兩人身後。
看到他們出現,眾人這才鬆了一口氣,孟依青率先開口問道:「旻親王,人沒事吧?」
東陵應弦瞥了眼懷中的人,伸手揪著她的耳朵扯了扯,道:「拓跋清舞,起來了!這麼多人都在看著呢,丟不丟人?」
耳朵被人扯痛,清舞睡得再覺,這會也醒過神來了,迷濛的睜開眼睛,第一眼見到的,便是東陵應弦那張帶著幾分邪氣的臉。吃驚之下,忙坐直了身子。再一看,眼前一排人正盯著她倆,各種神色都有,臉唰的就紅了,一時搞不清這是個什麼狀況。
東陵應弦把她弄醒之後,便直接順勢抱著她自馬背上躍了下來。
「看來是沒什麼大礙。」孟依青看到這一幕笑著,道:「回來了就好,應弦,這回可得把人照看好了。叫御醫也過去看看,她一個人在山裡待了這麼久,想必受了不少驚嚇。」
「太后放心吧,應弦知道該怎麼做。」東陵應弦應著,見清舞還在發愣,橫了她一眼,冷聲提醒道:「還不快謝謝太后的恩典?」
清舞這才回了神,拂身道:「多謝太后恩典,讓您掛心了。」
孟依青笑著擺了擺手,道:「你呀,就是性子太老實,受了傷也不知道讓應弦等等你?他就是個脫了韁的性子,你不約束著點他,他哪知道要怎麼心疼人?」
「太后,我先帶她回別苑療傷去了。」東陵應弦倒是很精,見話頭不對,便急忙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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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吧。」孟依青也不阻攔,目送著東陵應弦假意攙扶著清舞,往旁邊的別苑走去。
走到一半時,清舞突然停下腳下,往身後的黑夜裡張望了一眼,心裡想著,不知道汐楓是不是就藏在某處?但即便是,他也不是為她而來,而這一切也與她沒有關係了。
自始至終,東陵應弦都沒顧得上跟蘇落落打招呼,這讓蘇落落眼裡有些黯然,緊緊的跟在了兩人身後。
「真是讓人頭疼的三角關係啊。」孟依青歎了一聲,便也轉身往行宮裡走。
「看來,我今晚是注定要失眠了。」沐蘭也跟著歎。
「這跟你又有什麼關係啊?」孟依青不解的瞥了一眼她,隨即才恍然大悟,自己把之前去找應弦的正事給忘了,忙解釋道:「你也看到了,發生了這樣的變故,你的事只能明天再問了。也不急在這一個晚上,是吧?」
沐蘭也只好點了點頭,「那就早點睡吧,這樣天也能早點亮。」說著,哀歎著回了自己的偏殿。
看到她這樣,孟依青只覺腦門一陣陣發緊,這種擔驚受怕的日子可何時才是個頭啊。
這一夜,沐蘭再度陷入了久違的夢魘。夢裡,她在一處偏僻的別苑再度見到了昔顏。而這一次,與她共處一室的,卻是另一個讓她意想不到的身影——蕭翼!
但是,細看之下,這人與蕭翼還是有些不同。這人比蕭翼要年長一些,眉眼輪廓也更冷銳,一身雪色銀鎧,襯得身形很是精健高大。
此刻,他正將一個白玉罐子遞交給昔顏,道:「這是帝君找人快馬加鞭自南邊運過來的新鮮酸棗,命我給您送來。」
昔顏臉上漾著一絲淡淡的幸福,接過了玉罐,打開來,果然有一股棗香撲鼻。
酷似蕭翼的男子又道:「這酸棗在路上已經耽擱了些時日,幸虧有這寒玉罐子保著。不過,帝君叮囑了,讓姑娘趕著新鮮吃為好。若是喜歡,再去回了他,讓人再多送些來。」
「每次都要麻煩你,多謝了,北溟將軍。」昔顏道了聲謝,便抑制不住那棗香的誘惑,挑了一顆放進嘴裡品嚐。
原來這男子叫北溟。北溟垂首在一旁站立著,似是在靜候著昔顏的評價。昔顏對那酸棗的味道似乎頗為滿意,吃完了一顆,又挑了一顆,還未放至嘴邊,突然臉色一變,皺緊了眉頭。
北溟卻似乎對她的反應視而不見,垂著眉眼,動也不動。
「你……你給我下毒?」昔顏痛苦的捂著喉嚨,聲音都有些變了,不敢置信的看向北溟,問道:「為什麼?」
北溟這才抬眸看向她,面不改色的道:「很抱歉,昔顏姑娘,這是帝君的意思,我也只是奉命行事。」
「你騙人……」昔顏奮力支撐起身子,想要去夠放在窗台邊的九絃琴,才走了幾步,卻踉蹌著倒在了地上。
北溟踱到了她身邊,一字一句的道:「皇甫家族已經知道你懷孕的消息,號召了群臣罷朝抗議,帝君為了穩固朝政,不得不順了群臣的意。帝君吩咐,不能讓你去得太痛苦,這個酸棗,我浸了雙倍的藥,應該很快就過去了。」
「我不信……」昔顏吼著,聲音卻幾不可聞,一張嘴,血水也隨之溢出來。
北溟退了一步,道:「帝君說,你預知的能力在你懷孕其間會暫時喪失,如果你問起,便讓我據實以告。他雖是迫不得已,卻也不想讓你走得不明不白。」
昔顏整個人一震,繼而揚起一抹淒涼的笑。不錯,這個秘密她的確只告訴過魔裔冥訣。卻沒有想到,當初那番枕邊甜蜜的話語,轉眼便令她致命。
北溟一步一步退出了房間,陡留她獨自面對死亡即將到來的恐懼。沐蘭心裡雖是著急,對這一切卻是束手莫測,只能眼睜睜看著她掙扎著爬到了琴架前,將九絃琴一把抱住,卻再也抽不出一絲氣力,連人帶琴跌倒在地上。
熊熊大火不知自何處燒來,房間裡的溫度立刻攀升,那些才添置不久的傢俱擺設在烈火的舔舐下竄起了火苗,頃刻之間,四周已是一片火海。
沐蘭只覺自己身不能動,口不能言,置身這熾熱的火海之中,片刻便覺得有些窒息了。昔顏比她更加絕望,悲憤的力量讓她一把抓緊了手中的琴弦,用力一扣!
殷紅的血水順著指縫流在琴面上,隨著一聲巨響,沐蘭只覺一股氣浪撲面而來,掀起她的身子往身後的大火裡墜去。
「啊!」沐蘭驚叫一聲,坐起了身子。
「主子,您怎麼啦?」在床側負責值夜的青雪立刻驚醒過來,見她滿頭大汗,忙拿了帕子給她擦拭,道:「你做惡夢了吧?」
只是一場惡夢嗎?沐蘭茫然環顧,自己可不正是在龍潭山的行宮裡嗎?可是,她卻夢到了昔顏慘死。場面那麼真實,即便是現在醒著,也讓她心有餘悸。
如果說,第一次的大火是為了救她,第二次的毒酒還是為了救她,那這第三次的毒藥加大火,總該不是假的了吧?難道說,昔顏最終的命運,還是注定了她要死在魔裔冥訣的手上?
「主子,您回回神呀,只是做夢而已,沒事了。」見她呆愣愣的不說話,臉色慘白,青雪駭得忙搖了搖她。
沐蘭這才轉頭看向身邊的青雪,問道:「青雪,君上來信了嗎?」
青雪安慰似的拍了拍她的手,道:「主子,您難道忘了,您昨兒下午才寫的信,現在天都還沒亮,君上都還沒能收到呢。」
沐蘭搖了搖頭,這才算是清醒了些,看了看外面天色,果然還是一片漆黑。
「接著睡吧,沒準一早起來,就有君上的消息了呢。」青雪扶著她再度躺了下來。
沐蘭無力的閉上了眼睛,腦海裡卻怎麼也無法平靜。突然想到了莫言,想到了他那架九絃琴上的血跡。這些都無不證明,她剛才做的這個夢是真的。
這個時候夢到這些,是不是預示著什麼事情呢?會不會是指,叫她不要太過於相信東陵無絕?是不是在告訴她,當權勢與愛情發生衝突的時候,他會把權勢放在第一位?
相對於沐蘭的噩夢,清舞這一夜過得倒是挺平靜,也許是因為她腿上有傷的緣故,這一夜東陵應弦沒有賴著要睡她房裡,倒是讓她睡了個好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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