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0章 :中毒 文 / 七秀
東陵無絕手中的書一放,站起身來,直接問那管事太監道:「她人呢?」
管事太監忐忑的回道:「回君上,還在慎刑司,司務已經請了太醫在診治,特差奴才來稟報君上。」
吳庸在一旁看東陵無絕本已有所好轉的臉色再度陰鬱,不由得插話道:「君上,娘娘到底是金枝玉葉,那慎刑司畢竟不是養病的地方,您看是不是……」
吳庸的話沒有說完,東陵無絕自是也想到了,「吳庸,你派人去把她接到寒午宮來。」說著,不等他行動,又道:「傳御醫。」
御醫和太醫不同,太醫除了宮中的妃嬪,有時甚至也給王公大臣看病,而御醫則只專門給皇帝瞧病。
吳庸看東陵無絕這幾天都陰沉著臉,本還鐵著膽子想建議將人送去「錦福宮」,沒想到他倒直接叫人送來「寒午宮」,還宣御醫?吳庸一時有些摸不透聖意,卻不敢怠慢,急忙應道:「奴才這就去辦。」
沐蘭被連人帶被子裹著送進「寒午宮」時,已是一身冷汗,神智不清。御醫早已候在一旁,人一到,立刻便上前會診。
待診脈施針之後,御醫才向身後佇著的東陵無絕回話道:「啟稟君上,德妃娘娘的症狀,從表面看,似是染了風寒。」
東陵無絕掃了一眼榻上那張略顯蒼白的臉,聲色未動,只淡淡的道:「江御醫,朕傳你來,是讓你給朕一句實話,她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江御醫見此,也不敢隱瞞,「根據臣的診斷,德妃娘娘雖然表症看似風寒,實則應該是中毒。」
這話一出,東陵無絕眼裡頓時閃過一絲冷銳,袍袖下的手微微握了握,問道:「那她現在怎樣了?」
江御醫忙回道:「此毒甚為少見,服用過量,則高燒虛寒不止,若不即時醫治,便會有性命之憂。所幸德妃娘娘中毒不深,臣已為娘娘施過針,只需再配以解毒的藥劑,最遲明天,娘娘便可醒來了。」
東陵無絕頜了頜首,以示同意。隨即又召來慎刑司的幾個司務,命其一天內務必查出事情始末。
一時間,所有人都開始各自忙碌,寢宮裡,倒只剩下東陵無絕和吳庸,以及床上躺著的沐蘭。
「君上,您若不放心,奴才便多派幾個人在這裡伺候著,時候已經不早了,您要不上別處歇著?」看東陵無絕似乎在去與留之間徘徊不定,吳庸本份的提醒著。
東陵無絕看了看昏迷不醒的沐蘭,最終還是沒有邁開腳步,「朕在這坐一會兒,你命人去收拾一下書房的寢榻。」
吳庸會意的應了一聲,退出了寢殿。
四周頓時靜了下來,東陵無絕逕自上前在榻邊坐下,清冷的眸光落在那張蒼白的俏顏上。
好幾天不見,她倒似養得不錯,下巴的弧線沒有上次那麼瘦削了。發現這一點,東陵無絕才恍然想起,初見她時,她其實也與現在差不多。不過之後跟著他一路奔波來西楚,進了宮又被他遣做宮女,身形竟是越發單薄了。想不到,在牢裡這幾天,反倒養回來些。
如此說來,他對她是不是有些過了?可是,若非她太過倔強,一再的挑釁他,她本可以過得很好的。
然而,真看到她躺在他面前,不省人事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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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裡竟浮起一絲莫名的焦躁。雖然御醫已經說她不會有事,他心裡卻仍是有些難以平復。
他,似乎在為她擔心?
意識到這一點時,東陵無絕不由得別過臉去不看她。或許,是因為一開始便計劃好了要利用她吧?如今不過才剛剛開始,他不想計劃被打斷,只是如此而已。
更何況,眼前這個女人強悍的很,連他都敢打,哪那麼容易死?
這廂裡,東陵無絕正努力撫平自己的心緒,躺著的那個心裡也不平靜。
沐蘭覺得很鬱悶,早知道不會死,她當初就該多吃幾口,那麼這會還能繼續昏睡,也就不用在某人的目光注視下裝死了。
其實,這還得得益於她這身體的敏銳味覺。靳寧是自小與藥材打交道的,所以,才吃幾口菜,她就嘗出了味道不對。好在,對方不是給她下的什麼沾到就死的烈性毒藥,卻也沒想到,就吃了這麼幾口,也著實讓她吃盡了苦頭。
被抬進寒午宮時,她的確已經進入了半昏迷狀態,可是,御醫施完針後,意識便漸漸開始恢復了,只是頭依舊有些昏沉,人也很乏力。卻沒有想到,東陵無絕會留下來陪她。
雖然是閉著眼睛,沐蘭還是能感覺到他的視線。難道說,他早就已經發現她清醒了,這是在等她自己現原形呢?
其實,也怨不得沐蘭這樣想,上次和他鬧成那樣,都幾乎算是翻臉了,難道要讓她覺得,他現在只是在關心她?
不過,東陵無絕會把她接進寒午宮來診治,這的確是她意想不到的。
突然,有什麼溫熱的東西輕輕觸在她唇角,繼而蹭上了她的唇。沐蘭心撲通一聲提到了嗓子眼,震驚之下,竟下意識的睜開了眼睛。
東陵無絕俊邪的臉近在眼前,眉心輕攏著,帶著些困惑,正抬手摩挲著她的唇。
大概是沒有料到她會醒,東陵無絕手中的動作一頓,就那麼錯愕的與她對視上了。
他的瞳仁很黑,眼神很清澈,如兩潭寂靜的幽井,卻看得她心裡莫名發慌。尤其是,他的手,還停留在她唇上,如此曖昧的動作。
最先反應過來的倒是東陵無絕,濃黑的睫毛一合一展之間,鳳眸中已恢復了以往清冷的神色,同時,也不著痕跡的收回了手,拉開些彼此的距離,道:「醒了?」
沐蘭本來有些緊張,可看到東陵無絕臉上一閃而過的窘迫時,頓時又有些想笑。他也會有不好意思的時候?一時間,她竟也顧不得去深思剛才縈繞在兩人之間那絲短暫的旖旎。
然而,昏沉的腦子卻容不得她笑出來,何況,她已打定了主意要和他搞好關係,這個時候,更是裝傻為妙。
「我怎麼會在這裡?」也許是之前發寒虛脫,她的聲音聽起來有氣無力。
「御醫說你中了毒。」東陵無絕也不瞞她,只是,再看向她時,眼裡多了抹質疑,道:「你倒是醒得很快。」
廢話,她再不醒來,他還不知道要毛手毛腳的對她做什麼呢。就知道他不是什麼好人,明明她是受害者,他居然還懷疑她?
心裡不由得便窩了火,沐蘭語氣也變得涼涼的,「看來,沒能被毒死,讓君上失望了。」
東陵無絕一怔,還有精神跟他發脾氣?看來她果然沒什麼事了。隨即道:「朕不過是有些疑惑,怎麼,聽你這口氣,是還要跟朕置氣嗎?」
「我……」沐蘭正要辯駁,卻覺頭一陣眩痛,疼得她擰緊了眉。
看她臉色蠟白,很痛苦的樣子,東陵無絕臉上的線條這才少了幾許冷硬,伸手拂上她額頭,問道:「是哪裡不舒服?」
沐蘭本不想理睬他,然而,那溫熱的掌心貼在額上,竟讓人有種說不出的暖意。看他眼裡流露出的關心不似做假,她才吶吶的答道:「頭疼。」
東陵無絕看了看她,突然將手移至她太陽穴處,另一隻手也放了上來,輕輕替她揉了揉,一邊詢問道:「這樣呢?」
他……他這是做什麼?沐蘭很是受寵若驚,她記得他們還沒有冰釋前嫌吧?而且,他剛才明明還在質疑她,現在又為什麼突然對她這麼好?
想來想去,沐蘭也想不出他這樣做有什麼意圖,總不會這東陵無絕是個欠虐的m吧?被打了之後覺得很爽,所以,對她的態度來了個三百六十度大轉變?
「怎麼,更疼了?」看她眉頭越皺越緊,看他的眼神也變得警惕,東陵無絕不由得停下手來。
「沒有。」沐蘭連忙搖頭。
她可沒有忽略他臉上那不悅的表情,笑話,堂堂一國之君親自為她按摩,若還被她嫌棄,那她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嗯……能不能再揉一會兒?」見他沒有動靜,沐蘭舔著臉主動要求。還別說,這傢伙手勁用得很到位,不輕不重的,倒真能緩解些疼痛。
東陵無絕臉黑了黑,卻奇跡般的沒有說什麼,指腹輕輕用力,再度替她揉按起來。
沐蘭索性閉上眼睛,享受著這帝王式的按摩,心裡頓時飄飄然。想她穿越這一場,這一刻才終於有了點做主角的感覺啊。東陵無絕親自為她按摩,這應該是沒幾個人能享受到的待遇吧?這段時間當牛做馬的,現在終於翻身農奴把歌唱了。
「你得意的時候,最好不要把表情寫在臉上。」那會讓他有種想將她丟出去的衝動。最後這句東陵無絕沒有說出口,然而,清冷的嗓音足以讓沐蘭瞬間從雲端跌至了谷底。
睜開眼睛,就見東陵無絕正一臉不爽的看她。奇怪的是,他雖鐵著個臉,手中的動作卻也沒落下。
她這是享受的表情好不好?這個人還真是彆扭,一面對人好,一面又擺出這副惡面孔來。
不過,她突然發現,這樣的東陵無絕倒有些孩子氣的可愛。
見她帶著些俏皮的直盯著他,東陵無絕鳳眸一斂,淡聲命令道:「閉上眼睛。」
這次,沐蘭倒是很配合,乖乖的閉上了眼睛。
他身子微傾,離她很近,身上那絲獨特的冷洌清香已漸漸為她所熟悉。卻是第一次,在他如此靠近她的時候,讓她感覺到的不是威脅與戒備,而是淡淡的安心,以及,一絲莫名的愉悅。
「啟稟君上,藥煎好了。」不知過了多久,就在沐蘭幾乎快要睡著的時候,吳庸的聲音隔著簾子傳了進來。
東陵無絕這才收回了手,道:「端進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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