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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十七章 他的名字叫包拯(二) 文 / 忘記密碼

    「嚷嚷什麼啊?還要不要人睡覺了?……」

    「就是啊!也不看看現在是什麼時辰了?半夜三更的,明天我還要早起趕路呢……」

    過道上接二連三的動靜,還是驚擾到了三樓的其他住客,大家在忍無可忍之下,紛紛打開房門,探出頭來責問、喝罵。

    青年郎中見來人既是城中捕快,且又將他當作了聚眾鬥毆的匪徒,自然更不便再行動武,於是趕緊連連分辨道:「被殺害那人是我師傅,不過他老人家卻不是因為打架鬥毆而至身亡。」他恨恨地瞪著站在一旁的元天日,冷冷一笑:「而是被這個心胸狹窄之輩,殘殺至死!」

    「一派胡言!我又不認識你師傅,幹嘛殺他?」元天日好不容易才緩過一口氣來,連忙又恢復了幾日之前那副冷冰冰的模樣,傲然地哼了一聲,揚起頭,瞇起眼,用眼角的餘光看人,似乎這天底下的人都欠了他幾十萬兩銀子似的。「本大爺用過晚膳,出門散步,剛走了兩步就碰上了這……」元天日神色古怪地朝我看了一眼,深吸了口氣才繼續道:「碰上了我這位昔日好友,於是我二人結伴同游,在城中閒逛,直至夜幕低垂,才行至聚仙摟附近,忽然覺得今日月色大好,這聚仙摟的屋頂,怎麼看怎麼像個演武場,大家都是練武之人,忍不住就跳了上去,切磋了兩招,誰知這看似不錯的屋頂忒不結實!本公子還沒怎麼用上真功夫,就給踩了個窟窿,落入屋內,這才從你這瘋子口中聽聞你師傅死了,哼!先別說本大爺連他是胖、是瘦、是高、是矮都不知道,又如何殺他?就算我真打算殺人,也得有時間行兇才行啊!」

    元天日的四個隨從忍不住面面相覷,彷彿正在納悶,我和元天日明明就是冤家對頭,這何時竟又成了知己好友?

    我無暇理會這些小角色朝我投來的怪異目光,而是把全部心神都放在了元天日得意洋洋臉上,心說這人辯解得好生精妙,三言兩語之間,就把時間、地點、不在場證明統統交待了個清楚明白,況且我與他同時落入張美人屋中之時的情景,與他所言之經過基本符合,當時又有多人目睹,這便更容易使人相信他所說的話。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令我沒有想到的是,那青年郎中竟然認得元天日。只聽他道:「元公子還真是貴人多忘事,這才過了幾個時辰?你就不認識在下了?」他冷冷地笑了笑:「只可惜,在下沒有元公子這般健忘,卻還記得你!」

    元天日聽他這麼一說,忍不住神情一整,目光如刀一般在他臉上連連流轉:「你究竟是何人?」

    「哼!」青年郎中冷哼道:「不知是元公子喜歡裝蒜呢?還是真得不記得了?罷了!既然如此,我也不妨作一回好事,幫元公子你恢復一些記憶。」說罷,他朝不遠處的天字十一號房一指:「在下清楚地記得,昨日正午時分,元公子便是與家師,在此天字十一號房內,飲酒暢談,足足喝了三大壇上好的女兒紅!」

    「你怎麼……」元天日詫異地住了口,隨即神色驚駭地道:「你是說,住在這間房中的陳老前輩,是你得師傅?而他……他被人殺了?」

    「事到如今你還裝什麼裝!」青年郎中憤恨難當,眼圈一片通紅,似是想到了他師傅生前待他得好,眼底更是泛起一絲水霧。「不錯,在下便是江湖人稱奪命神醫——陳天涯的唯一嫡傳弟子,段譽。」

    我在一旁微張著嘴,差點沒讓自己得口水給噎著。心說你取個什麼名字不好,偏偏要學人家《天龍八部》裡的花花公子,叫什麼段譽?也不打盆水照照,你有人家長得帥嗎?還是你也會凌波微步?還有你那個死鬼師傅,既然被人稱之為神醫,照理說應該是位醫術極為高明的大夫,能治常人所不能治療的疾病,續人壽命,可是為什麼又要在這神醫二字之前加上奪命二字,把兩個在意義上南轅北轍的詞語湊在一起,偏生還作為一個人得名號被叫得震天響,這豈不是自相矛盾嗎?

    後來我才知道,奪命神醫的確如我所想的一般,是個醫術非常高明的大夫,這人的醫術高明到了什麼程度呢?據說他得手下,從來就沒有治不好得病人,除了被人砍掉了腦袋的,只要那人還剩下半口氣在,他都能把人得命從閻王手裡給拽回來,而且這人最擅長以形補形之術,無論是斷了得手腳還是別的什麼東西,他都能替人接回去,甚至用他人的身體為其替換,心、肝、脾、肺、腎等內臟,亦是如此,這不禁令我大為懷疑,他會不會也是從後世的某間醫學院穿越而來的?

    可是,陳天涯的醫術固然高超,但是他每治好一個人,就必須得有另一個人成為殘廢,或者死掉,是以才得了個奪命神醫的稱號。

    元天日臉上的神色立刻驚慌起來,顯然是有些不能接受段譽所說得話:「你說什麼?你師傅……陳天涯真的死了?你……你該不會是騙我,拿我作耍的吧?」元天日猛然伸出雙手捏住段譽的肩膀,驚惶、焦慮、絕望等一應表情,依次在他臉上閃過,就連他說話的聲音都透著一股顫抖,早已不復方纔之輕鬆平淡。

    段譽惱怒地一掌拍開元天日搭在他肩上的手掌,恨恨道:「荒繆!哪個作弟子的會拿自己師傅的身家性命同人作耍?哼!姓元的,少在這裡裝模作樣,雖然我不知道你究竟是何許人也,也不知道你與家師到底有何交情?但是我卻知道,你這次千里迢迢來到中原,為的便是請動家師隨你前往那西北大漠,替你父親續命,而家師卻在飲盡了你奉上的三罈好酒之後,一口拒絕了!」段譽微微瞇起了眼:「所以你就懷恨在心,對我師傅痛下殺手,是這樣吧?」段譽說著說著,竟將目光轉移到了我的身上,用打量一張抹布的眼神嫌惡眼神看著我:「什麼知己好友,說不定也是你請來的幫兇!」

    我倒吸了一口涼氣,在心裡把他的二十八代祖宗挨個問候了一遍,心說我現在已經夠倒霉的了,你還跑來冤枉我!這是你跟那個野蠻人之間得恩怨,與我又有什麼相干?幹嘛要把我牽連進來?再說了,你小子見過長得像我這麼英俊瀟灑的殺人犯嗎?

    正準備開口反駁他幾句,卻沒料到一直冷眼旁觀的趙禎這時倒開口說話了。

    就像有些人明明是強姦犯,卻長了一張**犯的臉,而有些人那張臉長得天生就是做教唆犯的料!而趙禎,顯然就是這類人中的佼佼者。

    他從范純佑的手中將玉簪接了過去,凝神看了看,便不動聲色的收進懷裡,往前走了兩步,側過臉,朝我笑了笑,當真是溫和得猶如那春日裡得暖陽,卻看得我起了一身得雞皮疙瘩,手心之內,直冒冷汗。記得我以前曾經說過,趙禎這人的性子陰沉得很,平日裡越是生氣,便越是顯得溫和沉靜,很少有暴怒的情況出現在他的身上,此時見他突然對著我笑成這樣,八成是已經想到了什麼整治我得法子,這叫我如何能不緊張?

    趙禎走到段譽面前,略略一拱手道:「這位公子言之有理,這二人八成是一夥的!殺人之後,為求脫罪,互相再作偽證,以達到欺瞞官府的目的……」趙禎這一席話說得段譽很是中聽,當下便點頭不已,雙目之間,寫滿了激動!彷彿在說,我總算找到一個能夠理解我此刻心情的人了!

    「趙六爺,這人與我家少主人本有仇怨,我家少主人哪裡又會找她作什麼幫兇?」元天日的四個隨從,見立在一旁的那群捕快在聽了這兩人的分析之後,看著他家少主人的眼神頓時充滿了懷疑的意味,連忙出聲為其辯解:「您忘了,昨天在畫皮坊,兄弟們打的就是她啊!」

    「哦……原來這位公子就是你們的少主人?」趙禎故作詫異地看了看元天日,隨即又微微皺起眉頭,語氣有些不解地道:「這就怪了。若真如你們之前所言,你家少主人與這個無賴本有仇怨,那為何你家少主人方才又稱他是自己昔日好友呢?這個……解釋不通嘛?」

    「這……這個……」隨從們這才想起自己的少主人方才都說了些什麼,一時之間,無言以對。

    看著趙禎在眾人面前優哉游哉地演著大戲,對上他那雙滿是得意的眼睛,我不禁對其恨得牙根癢癢!心說趙禎啊趙禎,看來我之前都想岔了,什麼綁上石頭沉江,那也太輕鬆了!這下好了,讓你逮著了機會,直接給我冠上一個殺人共犯的罪名,這是打算把我往死裡整麼?哼哼,你還真當自己是皇帝就了不起了?能把白的說成黑的?是我做的,我也不賴你,大不了找個機會灰溜溜地溜了便是,可這明明不是我做的,卻要硬栽到我的頭上,難道在你眼裡,我就這麼沒脾氣嗎?哼!這回,我就偏生不讓你如願,就算逃不出你那滔天的權勢,我也要在這件事上折折你的臉面,長長自己的威風。

    趙禎瀟灑地搖著扇子,轉過身來望著我的目光顯得是那麼地洋洋自得,在周圍的一片嗡嗡議論之聲中,他已經得到了自己想要效果,就連被人砸破了腦袋的捕頭,顯然都已經信了他兩人的推測,大手一揮,當即就要命跟在身邊的捕快將我與元天日一干人等,押回府衙。

    此時的我並不打算抵抗,而是暗暗的作著準備,將氣力凝聚到雙臂之中,只待跟著衙役出了聚仙樓,我便可以將其打翻在地,然後逃之夭夭,反正這張臉也是假的,一旦洗去化妝,誰都不會認出我來。

    那便的元天日輕輕地朝他的隨從揮了揮手,命令他們不要上前,更沒有打算抵抗的動作,顯然是跟我打著一樣的主意。

    「各位差大哥,各位公子,夫人,可否聽在下一言?」突然,一個沉穩的聲音響起。我忍不住抬眼朝生源處望去,原來是方纔那個只露過一面,便被大家自動勿略的中年文人。他的表情很嚴肅,白淨的臉上沒有一點笑容。「二位公子的話,在下方才都在一旁聽得清楚、聽得明白。」他指著元天日道:「雖然這位元公子有殺人動機,但是請問,他殺人用的凶器在哪裡?屍體上,和陳屍的房間裡我都看過來,並沒有仍和利器,而且,當時大家進入房中的時候,房門是反鎖的,還有房裡的窗戶……」

    捕頭有些不耐煩地朝他揮了揮手,打斷了他的話:「喂!喂!喂!查案呢,是我們的事兒,你是什麼人啊你?不要來多管閒事好不好?」

    中年文士皺了皺眉頭,邁著官步走上前來,平視著捕頭的眼睛,沉聲道:「本官乃是天長縣新任知縣——包拯。」

    註:包拯出任天長縣知縣的準確時間應該是他四十多歲時候的事兒,這裡把時間提前了,特此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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