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八章 史上規模最大的群架（六） 文 / 忘記密碼
其實我這是冤枉了人家孫大。
他在聽到我呼喚的時候，就已經領著一眾持搶跨刀的家丁往畫皮坊衝了過來，可是才來到門前，就被眼前的景象給嚇了一跳！
畫皮坊的大門裡擠滿了人，一個個都卯足了勁兒往外擠，可是真正能擠出來的卻沒有幾個，大多數都被卡在門扉之中，隨著人群的動作前後搖擺。
孫大當時也管不了那麼多，他的腦子裡只記得我從二樓的窗戶探出頭來對他說的話，知道我遇上了麻煩，需要他所帶領的那幫人手，當即絕不囉嗦，招呼眾人一聲，便一頭扎進人堆，拚命往裡擠。
與河面行船一個道理，順風順水者，一日可行千里，逆風逆水者，想要前進一步，都堪稱艱難。
眼下的畫皮坊就猶如一條由無數人潮所組成的河流，在它那滾滾向外流動的洪流之中逆流而上，無疑是相當困難的！
孫大奮力往裡擠了一陣，也只是小小的前進了幾步，眼下的情形更糟，他同幾個跑在最前面的家丁都被夾在了人群當中，夾得死死的，連想要移動一下都顯得相當困難，當真有些舉步維艱之感。
「孫大哥，門口人太多了，兄弟們都進不去啊！」身材瘦弱的張二娃不像其他家丁那樣有著一身蠻力，剛一衝到門口，就被向外湧來的人群給擠了出去，臨了臨了，還讓一些奪門而出的人在身上給踩了幾腳，痛得他齜牙咧嘴地慘呼了幾聲。
「他奶奶個熊！」其實孫大也被這堵在門口的一幫子市井閒漢給煩得受不了了，此時聽到張二娃這麼一嚷嚷，心裡的火氣頓時冒了出來：「你們這幫孫子快給爺爺讓開，否則就別怪爺爺不客氣了！」
孫大這人個子高大，身體長得壯實得跟頭牛似的，說話的音量也不算小，平日裡，他要是朝誰這麼吼上一聲，那人就算真不害怕，心裡也會抖上一抖，可是今天，畫皮坊裡面的刀光劍影，遠比這麼個尋常大漢來得比較令人害怕，所以大家都跟沒聽見似的，誰也沒有理他，還是一個勁兒地擁擠在一起，拼了命似的往外擠。
孫大見狀怒了：「兄弟們，救夫人要緊，誰要是敢擋在咱們面前，就給我打誰，開路！」在這之前，孫大自己都不可能想到，他這一聲令下，直接導致了江寧府地方歷史上，規模最大的一次的群架。
「知道了！」家丁們齊聲答應，一窩蜂地全都衝了上來，立刻同向外衝去的市井閒漢們撞成一團。他們連看都不看，掄起胳膊，凡是碰上撞在自己身上，將自己堆得向外倒退的人，都狠狠地給他一拳，將其打倒在一邊，有些力氣大的，直接提起擋住自己去路的傢伙，將他們從人群中拋了出去。猝不及防的人們給他們打了個正著，一時間，各種各樣、聲調怪異的慘叫響徹雲霄。
別說，這個方法雖然看起來有些野蠻，可卻相當管用，在他們的橫衝直闖之下，門口頓時呈現出一片略微有些空白的地段，孫大等一眾家丁一邊不停地揮舞這拳頭，一邊向畫皮坊內移動著，行進的速度比起剛才，快了何止一點半點？
可是，就當他們以為自己快要通過這道厚厚的人牆之時，終於發生了一點小小的意外。
畫皮坊是江寧府中最負盛名的青樓之一，來此消費、娛樂的人不是富商、便是有錢的公子哥兒，這類人向來都是攜帶跟班最多的，尤其是一些人到中年，又沒什麼才情的爆發富，最愛如此。衝在最前面作開路先鋒的孫大，就一拳把撞進自己懷裡的一個爆發富給打倒在地。那個爆發富自發了財之後，何曾受到過這種待遇？呼痛之餘，當即就紅了眼，連忙指示站在他身後的幾個保鏢道：「你們都是死人麼？沒見你家老爺我讓人給打了？還不快給我好好教訓教訓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混蛋！」
「是！」
保鏢們連忙答應，仗著人數比較集中的優勢，一衝上來，便對著孫大好一陣拳打腳踢！
「你們這幫潑皮，憑什麼打大爺我?我……我要報仇！」之前被家丁們無緣無故給揍過幾拳的人，一見有人帶頭回擊，不禁也激發了他們心裡團那本就不多的膽量和火氣，當即也叫嚷著朝之前揍過自己的家丁揍了回去！還有一些唯恐自己赤手空拳不是家丁們的對手，竟然轉身回頭，拿起畫皮坊裡的酒壺、茶碗、椅子、板凳等，當作武器，大叫著揮進人群之中，這樣一來，無疑又會誤傷到許多無辜，最後導致畫皮坊大門內外，上演了一出暴力感十足的混戰！大家都打紅了眼，只要是個人，只要你往他面前一站，他就朝你衝過來了，也不管你到底是什麼人，拿起手中抓著的東西就往你的腦門上面招呼，哪怕此刻他手上只抓著哪位姑娘送給他的肚兜。
我在大廳裡上竄下跳，硬是仗著自己的輕功身法比他們高了那麼一點點，躲過了一記又一記凌厲的刀光。我躍在半空之上，靈巧的一個轉身，用腳踝勾住大廳裡的一根柱子，身子順勢劃著圓弧，轉到柱子的另一面，滑落地面之後，心想現在終於可以稍稍歇一口氣了，哪裡曉得，一雙白白胖胖的手突然從角落裡伸了出來，一把將我抱了個滿懷！
「魏公子……魏大爺！我求你行行好，快讓他們住手吧，別再打了……」我起初嚇了一跳，待看清抱住我那人竟然是畫皮坊的老鴇花姐之後，這才鬆了一口氣。「花姐，你……你快放開我！大庭廣眾之下摟摟抱抱，成何體統！」
「喲！魏公子這會兒倒變成正人君子了？也不知道剛才是誰，抱人家姑娘抱得那麼緊，生怕人家會變成鳥兒飛了似的。」花姐毫不示弱地回了我一句，隨即又換上了一副哀容，淚眼汪汪地大聲嚎哭起來：「魏公子啊！你快讓他們停手吧！否則我這小店可就完了……」
「我還想停手呢！可是停得下來嗎？」我慌張地想要扳開她摟著我的雙手，誰知她那一雙手，此刻卻像是用生鐵鑄成的似的，任憑我怎麼使勁兒，卻就是不能將其撼動分毫！
「哈哈……看你小子還往哪裡跑！」隨從二號發現了我的蹤跡，他大笑著招呼了他的同伴一聲，立刻舉起刀朝我衝了過來。
我見狀只好狠狠一咬牙，沖還抱著我哭個不停地花姐道：「放手！只要你放手，我答應你，凡是你店裡被人打破的東西，我統統都照價賠償給你！」
「真的？」花姐聽我這麼一說，立刻不哭了，抬頭給了我一個燦爛無比的笑臉，一邊放開；我，一邊飛快地道：「那麼我先算算……這次一共打爛了二十張凳子……八張可供十六人圍坐的桌子，魏公子，你可別小看這些東西，那都是用上好的木料製作的……還有四十個盤子、五十個杯子、二十八個燈籠……還要加上那些個被砸爛的琵琶、揚琴……」
沒等她把帳算完，隨從二號就已經衝到了身前，我沒了辦法，只得一腳將花姐踢開，在她那變了形的慘叫聲中，舉起手中的軟劍，與隨從二號戰成一團。
「辟里啪啦……」突然，一陣急促而又紛亂的腳步聲傳來，一群身著衙役制服的人衝進了混亂不堪的牡丹坊，為首那人一臉嚴肅地走上前來，冷眼看著向還在互相打個不停的人叢中一掃，重重地哼了一聲，肅然道：「光天化日之下，你們這幫刁民竟敢聚眾生事，眼裡還有沒有王法啦？還不快給本鋪頭住手！」
「嘩啦——」疾風刮過，吹面生疼。
一個據說是傳自唐代的五彩花瓶從眾人頭頂上飛過，竟然不偏不倚，狠狠砸在那鋪頭的腦門上。剛才還威風八面的府衙鋪頭立刻就懵了，他傻傻地站在門口，感覺似乎有什麼溫熱的液體正從他的頭上流過。他連忙伸手抹了一下額頭，拿眼一看，手中一片殷紅。「血……血……」
「啊！不好了！頭兒暈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