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二章 走火入魔 文 / 忘記密碼
俗話說得好,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這天下事就是皇家事,廢立皇后,更是皇家之中的一件大事,堂堂國母,哪能說廢就廢了?就算這內宮上下都沒有一人肯為我求情,但御使台和諫院那些人,也能不聞不問嗎?
這不,第二天一大早,莊嚴寧靜的大內就突然喧鬧起來,一陣腳步轟鳴而至,跟著,一支穿紅著綠的隊伍,眨眼已到了面前。瞅瞅那一大群人,個個都憋足了氣,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
當前幾個人來到上閣門,亢聲報了名字,老半天才出來一個內侍。這內侍出來得雖晚,卻滿臉堆笑,朝幾個人深深一揖:「各位大人有什麼吩咐?」
走在最前面的正是右司諫范仲淹,他跨進一步,也朝內侍恭恭敬敬還了一禮:「我們有要事面見皇上,煩閣門安排一下。這是奏章,是我們台諫幾個人聯名簽署的。」台諫指御史台與諫院,裡面的官員專門說事,是所謂言事官員。
內侍聞得此言,瞪著一對芝麻小眼往范仲淹身後眾人臉上一瞧,不禁嚇了一跳!只見跟在他身後的那群官員裡不但有權御史中丞孔道輔、知諫院孫祖德,還有侍御史、殿中侍御史、左右正言等,黑壓壓一大片,起碼有五六十人,俱是清一色的台諫官員。
「喲!剛才沒看清楚,不知道今兒一下子來了這麼多位大人?」內侍皮笑肉不笑地再度抱拳向圍在四周的官員深深一揖:「敢情特重要?能問一下是什麼事嗎?」
范仲淹道:「為廢皇后的事。」
「哎呀……」內侍陰陽怪氣地大叫了一聲,面有難色地道:「我看各位大人還是請回吧,皇上早就吩咐下來,廢後的奏章一概不受。」
「不受?皇后母儀天下,說聲廢就廢了!」脾氣有些急躁地御史中丞孔道輔擠上前來,兩隻眼睛瞪得溜圓,已然有些動了真怒。那內侍歎了口氣,攤開雙手,聳了聳肩,一副愛莫能助的模樣。
孔道輔悶哼一聲,用力一揮衣袖,向身後眾人道:「走!我們去垂拱殿!」
事情依舊沒有得到解決,因為垂拱殿的大門壓根就沒開!
看到這副陣杖,大家都明白皇帝是鐵了心要廢後!孔道輔第一個接受不了,他徑直奔向殿門,沒等范仲淹轉過彎來,已經將殿門的銅環拍得山響,大聲嚷道:「皇上,皇后身為國母,不能一句話就廢了!山野小民廢妻還得有個說道,您總得給天下一個交代!諫官的話,為什麼連聽都不願聽一聲呢!」
范仲淹知道,這樣鬧下去,後果不堪設想!他連忙跑上前去,拉住孔道輔:「孔大人,您冷靜點兒!這樣下去,不但問題解決不了,還要授人以柄,我們全都會完!走,再想別的辦法。」
一群言官就站在殿門外商議著,決定明日早朝,留下全體上朝臣僚,當面犯顏直諫。
突然,一個通事舍人小跑著來傳達口詔:「各位大人別站在這兒了,皇上讓你們都去中書理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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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依奴才看,有了幾位御使大人為咱們主持正義,官家很快就會收回成命,復了您的後位。」甘霖拿著雞毛撣子,一邊撣著書架上的灰塵,一邊笑嘻嘻地同我說著話。
「你懂什麼!」我在心底輕輕歎了口氣,當甘霖繪聲繪色地把他今早才聽人說的消息講給我聽的時候,我就知道,歷史上有名的伏台請對已經發生了。正所謂,你有張良計,我有過牆梯。范仲淹等人的計謀雖然巧妙,但皇帝的聖旨下得卻更是時候,他們連朝堂都沒來得及進,就被貶出了京城,頭面人物一走,其他跟著起哄御使哪裡還敢去犯龍顏,扯龍鬚,這不是找死嗎?
「看來,我要是想要復位,著實還要需要花費一番功夫呢!」從很小的時候開始,我就明白了求人不如求已的道理。雖然我現在還沒想到要做什麼,但先練好功夫總是不會錯的!我揮退一臉錯愣的甘霖,從衣袖裡摸出隨身攜帶的那本《青霞神功》,翻到第二十頁,在蒲團上盤腿坐好,照著上面的口訣開始練習內功的第五層。
我一閉上眼睛,意識就立刻進入了另一個虛幻的世界。在那裡,我彷彿看到了我的體內正有無數到顏色絢麗地氣流正在不停地上下游動,它們沿著一定的軌道上下流竄著,漸漸匯合到一起,沉入單田。
我感到週身一陣灼熱,額頭已經冒出了細密地汗珠,盤旋在體內的氣流越行越快,憑著以前的經驗,我知道現在已經到練功的關鍵時刻,只要衝過了這個瓶頸,我的內功就會更上一層樓。我平靜地呼著氣,將全副精神都集中在一點,小心翼翼地控制著氣流的走向。「快了,快了!」感到體內的真氣漸漸融匯成了一根細線,就要穿透身體內的某一點時,我的嘴角上忍不住泛起一絲笑意。
「夫何一佳人兮,步逍遙以自虞。魂逾佚而不反兮,形枯槁而獨居。言我朝往而暮來兮,飲食樂而忘人。心慊移而不省故兮,交得意而相親……」
一個女子悠揚的歌聲飄飄蕩蕩,傳進我的耳裡,體內的真氣頓時一陣大亂,要不是我及時冷靜下來,拚命將其壓制住,導回正道,會出什麼事還真不好說。
「伊予志之慢愚兮,懷貞愨之歡心。願賜問而自進兮,得尚君之玉音。奉虛言而望誠兮,期城南之離宮。修薄具而自設兮,君曾不肯乎幸臨。廓獨潛而專精兮,天漂漂而疾風。登蘭台而遙望兮,神而外淫。浮雲郁而四塞兮,天窈窈而晝陰。雷殷殷而響起兮,聲象君之車音。飄風回而起閨兮,舉帷幄之。桂樹交而相紛兮,芳酷烈之。孔雀集而相存兮,玄猿嘯而長吟。翡翠協翼而來萃兮,鸞鳳翔而北南……」
這次的歌聲之中還夾雜著兩個女人嘻嘻哈哈地嬌笑聲,我皺緊了眉頭,用盡全身力氣想讓自己冷靜下來,無奈那從宮牆外傳來的聲音實在是太熟悉,太刺耳了!就算是化成灰我也能聽得出來,那正是尚、楊二美人的聲音,而且,她們現在所呤唱的曲子,正是漢朝大才子司馬相如為漢武帝的廢後陳阿嬌所譜寫的《長門賦》。
「心憑噫而不舒兮,邪氣壯而攻中。下蘭台而周覽兮,步從容於深宮。正殿塊以造天兮,郁並起而穹崇。間徙倚於東廂兮,觀夫靡靡而無窮。擠玉戶以撼金鋪兮,聲噌而似鐘音……」
「哇!」我再也按奈不住在胸口翻騰地怒氣,體內真氣一散,我猛地張嘴吐出一口鮮血,緊緊按住隱隱作痛地胸口,轉頭望向窗外正對著的緊閉的宮門:「好賤人!拿我比陳阿嬌,唱這首《長門賦》是不是想告訴我,我這一輩子也別打算復位,只能像陳皇后那樣,被悶死在這冷宮之中!」
「鏘!」我不顧嘴角和前襟上所沾到的血漬,直接衝進臥室,拔出我私藏的一把寶劍,衝至宮門前。「開門,開門!我要出去!快開門!」
巨大的敲門聲把正在打掃後殿庭院的小翠和甘霖引了過來,他們見我手持利劍,衣衫染血的模樣,以為我想不開準備尋死,連忙跑過來,一人拉住我的一條胳膊:「娘娘,您這是怎麼了?可別嚇小翠啊!」
「娘娘,俗話說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您可千萬別做傻事啊!」甘霖伸手握住劍柄,微微用力想要將它從我手中奪走。「娘娘,先把劍放下,奴才這就扶您回屋休息……」
「滾開!」憤怒的火焰已經將我腦海裡所殘存的理智燒了個一乾二淨,我猛然揮手,將小翠和甘霖掀倒在地,退後兩步,拿劍指著那扇依然緊閉的宮門,大聲冷笑道:「本宮要出去,你們為什麼不開門?快給我開門!」
從門的那頭傳來守門侍衛那恭敬卻又顯得有幾分清冷地聲音:「仙師恕罪,我等也是奉了皇上的命令,絕不能讓仙師離開長寧宮半步。」
「哈哈……」我大笑出聲,憤然道:「他不讓我出去,難道我就出不去嗎?」說完,我一掂腳尖,將還未學完的輕功身法發揮到極至,身形猶如一隻飛燕,在小翠和甘霖震驚地眼神中,優美地越過高達數丈的宮牆,腳尖輕盈地踏在宮外的柳枝上,再一個轉身,閃電般落到楊、尚二美人面前。
「啊!」尚、楊兩位美人哪裡會想到我竟然擁有這等身手,嚇得驚呼一聲,從樹林後的石凳上摔了下來。
「唱啊!怎麼不唱了!」我紅著眼睛,冷冷地笑著,用劍抵著尚美人的咽喉,想來我現在的樣子一定非常可怕,竟把尚美人嚇得哭了出來。
「娘娘饒命、娘娘饒命,我們我們以後再也不敢了、不敢了。」看著近在咫尺的三尺青鋒,尚美人被嚇得連動也不敢動,任由那淚水流滿面頰,也不敢抬手去試,深怕我一個不高興會一劍刺穿她的咽喉。
楊美人被我用腳踩在地上,同樣一邊哭,一邊求情。
「哈哈哈哈……」看到她們這副狼狽的模樣,我忍不住大笑起來。「以後?你們還想有以後嗎?本宮不會給你們這個機會!」我近乎瘋狂地獰笑起來,舉劍欲刺。
「出什麼事了?」一個明黃的身影領著一大群侍衛突然出現前方不遠處,我抬頭一看,那俊逸的臉龐,瀟灑的身影,不是趙禎又是何人!
「官家救命啊!」
「官家,淨妃要殺人了!」
楊、尚二美人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拚命地朝趙禎哭喊著。
趙禎一皺眉頭,面呈怒容,大步走上前來,剛要出聲喝罵,目光一轉,卻看到我的嘴角上和胸前那一片觸目驚心的血漬!「你……你怎麼了?哪兒受傷了?」他焦急地幾步躥了過來,伸手摸上我的面頰。
「把你的手拿開!」我大吼一聲,連退兩步,楊、尚二美人趁機從地上爬起來,哭哭啼啼地躲到趙禎身後。趙禎的手停在半空,錯愣地看著我,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
胸口越來越痛,一絲腥甜湧喉頭,我張嘴又吐出了一口血,眼前頓時一片模糊,隱隱約約看到趙禎拋開二美人纏著他的手臂,驚叫著朝我衝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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