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三章 乾元節（四） 文 / 忘記密碼
據唐時劉餗《隋唐嘉話》、《舊唐書音樂志》、《太平廣記》卷二百零三等記載，公元六百二十年﹐秦王李世民破叛將劉武周，解唐之危，河東(山西永濟)士庶歌舞於道，軍人利用軍中舊曲填唱新詞，歡慶勝利﹐遂有秦王破陣之曲流傳於世﹐後編入樂府。公元六百二十七年，貞觀初，唐太宗詔魏徵等增撰歌詞七首，呂才協律度曲，訂為《秦王破陣樂》。貞觀七年﹐李世民親制《破陣舞圖》，對舞蹈進行藝術加工，這才有了今天的規模。
想那李唐王朝，武功鼎盛，此曲又源於沙場，宋朝士大夫們平日看慣了的輕歌漫舞自是不能與之相比的！一時間，集英殿上，人人都屏住了呼吸，一種莫名的興奮，化作一抹火星，在人們的眼睛裡跳動著。
「咚咚咚……」隨著鼓聲的加快，整場武舞逐漸進入了**階段！
「嘿！」舞者們發出一聲整齊地喝喊，其聲洪亮無比，雄壯威武至極，震得殿堂屋宇之內，響起一片同樣洪亮的回聲。當前一排舞者，棄戟於地，伸手往背後一探！「刷！」一陣布帛捲動之聲響起，我連忙用手按住微微有些起伏的胸口，死死地看著前方不遠處翻騰而起的陣陣紅浪，興奮得說不出話來！
原來，舞者的背後一直藏著一面紅色的大旗，這時突然拿了出來，用來揮動，整個大殿之內，捲起陣陣勁風，旗影飄飄，看得人好一陣眼花繚亂，再配合上雄壯威武的背景音樂，的確有幾分沙場點兵的宏偉氣勢！
正當所有人都沉浸在《秦王破陣樂》那無與倫比的絢爛舞蹈中時，異變突生！
旗陣突然往兩邊分散退開，又一隊舞者舉著旗幟從中間湧了上來，手臂連揮，身軀疾轉，一個又一個漂亮的旗花將他們的身體包裹起來，他們一步一個轉身的慢慢向前移動，越來越近，越來越近，然而，坐在上首的趙禎和我，甚至一向小心謹慎的劉太后，也沒能察覺到，危險已經降臨。
逐步靠近的舞者中，有三個人突然改變了動作，他們伸手朝旗桿下方用力一拉，「鏘！」清脆的金屬摩擦聲，將集英殿內所有人都早已神遊太虛的思緒，硬生生地拉了回來。
「有刺客，護駕！」
在大臣們驚慌失措的呼喊聲中，鋒利的刀鋒已經劃破了空氣，我似乎隱隱地聽見它們發出了尖銳嘶吼聲，吵嚷著要快點享受染上鮮血的快感，以閃電般的速度，飛躍地而來。明晃晃的刀光耀眼生花，從已經嚇傻了的我的面前飛快地掠過，朝坐在我身旁的趙禎，以及劉太后襲去，奔著趙禎去的有兩個，奔著劉太后去的只有一個。
千鈞一髮之間，我第一次見識到了趙禎那隱藏在平順、陰沉之下的另一張臉譜。
趙禎不會武功，卻也練過一些騎射功夫，身手大體上還算凌厲，反應也很迅速，他一把抓住自宴會開始，就一直伺候在身旁的一名內侍的衣領，掄圓了胳膊，使勁把他扯到自己的龍椅之前，身子一翻，姿勢不俗地退到椅後。刺客下刀迅猛，刀鋒從內侍的右肩落下，劃破頭頸之下，胸腔之上，這一刀所用之力度極大，那內侍現在的模樣，看上去就像是被人橫切成了兩半似的，鮮血噴湧而出，濺了那刺客一頭一臉，漫天揮灑的血霧，卻沒能對他繼續殺人造成任何影響，第二刀，萬分驚險地砍到了龍椅上。
好不容易才從癡呆狀態中恢復的我，剛一轉頭，就看到了如此鮮血淋漓的一幕，然而此時的我，感到最多的卻不是害怕，而是震驚！我從來也沒有想到過，像趙禎這麼沉穩、溫和、甚至帶著點軟弱氣息的男人，會有如此狠辣、凌厲、遇事果敢的一面，望著那雙微微閃著冷光的眼睛，我的心，再一次如同大婚那日般，瘋狂地悸動了。
「護駕、護駕！……」
大臣們呼喊的聲音還在繼續，雖然集英殿裡已經湧入了許多武藝高強的內殿班直侍衛，可他們的聲音仍然透著股令人厭煩的驚慌。
大量侍衛的出現，令現場的情況出現了一面倒的傾向。其實宴會場四周，本就站了好幾十名侍衛，負責會場的警戒工作，可是刺殺來得太過突然，刺客離趙禎、劉太后又實在是太近了，好在他們身邊都站著不少內侍、宮娥，雖然明知自己不是刺客的對手，卻仍然有那麼些個衷心護主之人，自願跳出來替他們擋刀子，也正是因為如此，他們才能毫髮不傷地一直活到現在。
此處筆墨用得雖多，可實際上，卻只不過是幾十秒鐘之內發生的事情的罷了。
侍衛們一衝進殿內，便想辦法用身體將趙禎、劉太后、我，以及一干嬪妃，大臣們圍到殿中的一角保護起來，他們人多勢眾，再加上騰出了手腳，由得那兩名刺客武藝非凡，卻也抵擋不住，趙禎恢復了往日的冷靜，淡然地下令，定要將那二人活捉，侍衛們也自是明白，下手越發盡力了，只要不傷其性命，怎樣拿都無所謂。只聽見「叮叮噹噹」，一陣刀兵相撞之聲在殿中響了半嚷，兩名刺客與多名侍衛激戰多時，殿內殿外，各個出入口，都被殿前司禁軍團團圍住，二人無路可逃，最後戰至力竭，才被侍衛拿下。
把鋒利無比的短刀被拋在了地上，兩名刺客在侍衛們的押制之下，神情顯得異常惱怒，不停地掙扎，喝罵，髒話漫天飛，有些字眼粗俗不堪入耳得很，氣得離他們近點的幾個侍衛朝著他們好一陣拳打腳踢。
「你們是受了何人的指使？說出來，也可少受一些皮肉之苦。」剛從震驚中恢復過來的劉太后，臉色還很蒼白，可是她的聲音，依舊平穩而充滿了壓倒性的氣勢。
「呸！」一名刺客朝地上吐了口口水，擺明了不買她的帳，還怪聲怪氣地叫嚷著：「死老婆子，你就別說廢話了，殺人不過頭點地，老子就是死，也不會告訴你。」
「你……」
「大娘娘息怒，不必為了一個刺客，氣傷了自個的身子。」趙禎見劉太后被那刺客不恭不敬的語言氣得渾身發抖，連忙一臉關切地上前扶住她，柔聲在她耳邊道：「這事兒乾脆就交給刑部查辦，大娘娘也勞累了一天，就讓兒皇送大娘娘回宮歇息吧？」
劉太后輕輕拍了拍趙禎的手：「還是皇帝心疼哀家，也罷，就照皇帝說的辦吧。皇帝適才也受驚了，也當回宮好生歇息才是。」她向立在一旁的幾名宮娥伸出手去，宮娥們立刻小跑上前，扶著她，出了集英殿。
我站在圈外，心中慌亂無比，適才行刺之時，我明明親眼看到刺客有三人，怎麼打了一會兒，就只見著了兩個了？另外一個到哪兒去了？就算是在混戰之中被人打死了，也該留下屍體才對呀？
「皇上小心！」
突然聽到這樣一聲呼喊，差點把我驚得跳了起來。為了慶賀趙禎的生辰，皇城司的人特意在集英殿的寶頂上，結上了數不清的大紅綢緞，每一條都有半丈來寬，華貴、絢爛地遮滿了整個屋頂。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第三名刺客就躲在了那上面，此時只見他用雙腳踩在柔韌綢緞上，如屢平地，竟無半點不適之感。手臂一揚，向趙禎扔來一把飛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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