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九章 貓屍嶺(下P1) 文 / 柒少·Mx
女人向著門口衝去,人群慌亂的退向兩邊,眼前一片嘈雜,可這丫的可難不倒本差爺我,咱這技術,雖說是自學成才,但那可是敢打包票的,那一紙符咒倒真算爭氣,不偏不倚彈射在女人後背,我正要得意,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黃符從女人背後軟綿綿落在了地上,女人被人群擋住了,我急匆匆追上去,身影卻已在漫山駭人的貓屍裡沒了影子。
「她還活著,還活著,成功了,我成功了,哈哈哈……不不,不可能,她已經死了,已經死了,是我親手,不可能……!」長老一個人傻坐在地上,他突然大笑起來,緊接著又是破口大罵,斷斷續續,時哭時笑,「大哥,怎麼回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村長臉色也是一片死人般的灰色,他顫顫巍巍走進祠堂裡,他指著牆裡三具屍體:「那是大嫂是不是,不是已經借這些人開了鬼門了嗎……?」「不是她,不可能,不可能!」長老尖著喉嚨一聲大叫,「她是鬼,一定是鬼!」他一把推開村長,向著女人消失的方向奪路而逃。
屋子裡一陣死的寂靜,接著「嗡」的一聲炸開了鍋,「不可能,不可能……」村長一下子撞在牆上,他匆忙站起想要去追,可沒走兩步,身體劇烈的顫抖讓腳下一軟癱坐在了地上。「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那女人……」諾璃突然一把將我推開了,我一驚正要打抱不平,突然間,諾璃的聲音莫名的顫抖起來,她低著頭慢慢的向前,竟然一把拽住了村長的領口:「那女人是個活屍,對不對?」她的指尖溢出了冷汗,她的聲音在顫抖裡尖銳起來,充斥著……悲傷:「是誰告訴你們這麼做的?到底是誰?!」
「諾……」我吃驚的不由愣在了原地,不得不承認,諾璃身上最初的那股子神秘至今還沒全然散去,這個事實不斷的被遺忘,又一次次不由自主的莫名被事實提起。她的城府有多深,她到底對於我們隱瞞了些什麼,我至今都沒能全然瞭解。但至少我知道,她向來是個處事不驚的人,似乎萬千波濤,到了她手裡就成了一汪靜水。她是個勇敢的女孩子,甚至有時讓我都自愧的有些難堪。她會這樣的失態,更是我從來都沒有想過的。
「那個下局的人到底是誰?!」她的聲音尖銳的駭人。「放……放手。」村長的臉色變成了醬紫色,他喉嚨嘶啞著,喘息著好不容易吐出幾個字眼。「快住手!」花殤雨和媛媛衝出人群想要拉開諾璃,卻不想竟在一瞬間點燃了群眾的怒火。
祠堂外擁擠的村民頃刻間一窩蜂的擁進了屋裡,人聲嘈雜的在耳邊「嗡嗡「作響,村民的叫罵,諾璃的質問,媛媛的勸架。我被擠壓在角落裡根本無法動身,胸口湧上一股血氣,三個女孩子的身影在人群裡東倒西歪的搖晃。
腦子裡頃刻如翻江倒海般的一片混亂,或許我等這一天真的很久了,終於等到這麼一天,張煜個小崽子可算不在一邊對咱指手畫腳,正是小哥我大展身手的絕佳時機。對於這一整個村的人來說,我們都不過是過路的外人罷了,那個所謂的局子和諾璃有什麼關係,我固然不知,可說來不論那村長長老做錯了什麼,還是做對了什麼,人終究都是護己的。如今能保護媛媛的就只剩下我,不,本就該是我,可心裡那一分莫名燃上的怒氣,卻偏偏…….是為了另一個人。
「夠了!」我彷彿是方才回過神來,我大喝了一聲,人群刺耳的尖叫聲充斥在耳膜裡根本不為所動,我挪動身體想要擠進人群,卻又被生生撞回到了牆角,我咬了咬牙關,腳踝被地上倒下碎裂的供桌碎片扎的刺痛。我憤憤低下頭,被掀翻的供桌神龕下散著兩支蠟燭,我一把將之抄進手裡:「玄火開道,引九天真君,急急如律令!」
火光從人群頭頂飛竄盤旋,隱隱嗅到一股髮絲燒焦的氣味,火龍燃燒出刺眼的光芒,人群發出驚恐的叫喊,不由自主躲著火焰退出到了門外。
我一轉手匆忙熄滅了蠟燭,「沒事了。」我忙將媛媛和花殤雨扶到屋子一角,我將她倆小心護在身後,我不動聲色的看著門外緊緊攥著手裡的香燭。我吞口口水忍不住在心裡碎碎念叨:哥雖說會點小法術,這斗阿飄,忽悠馬褂叔大有經驗,可咱打小兒連打架都沒打過,這對付起同類,倆腿蹦躂不缺不殘的大哥大姐叔叔阿姨們,我也就敢嚇唬嚇唬他們,這這這……大哥大姐一個個手裡還舉著火把呢,哥這門些日子連吃都沒吃好,小胳膊小腿的,萬一他們想不開一塊兒衝上了,哥連忽人巴掌都沒試過,哪還真敢放火哪?這祠堂看樣子少說也有個近百年,這丫可是個古跡,咱也賠不起哪!我腿腳忍不住一哆嗦,得勒,看來不準兒明兒這幾位早上吃的估計就不是小雞兒了,那就得是小哥我了!
好在在這麼個偏僻而又相信鬼神的荒野小村,這黃道長教咱的幾招裝神弄鬼價值少說倆鋼崩的小花招還算頂的上用,人群片刻安靜下來,一個個帶著慌張與恐懼望向我,看著屋裡。「高哥,謝謝。」媛媛站在身後,語調顯得有些筋疲力盡,她淡淡笑了笑衝我點了點頭。我覺得精神一振,「呆在這兒。」我囑咐了一句。
「那個……」我琢磨了一會兒將香燭舉在眼前,你說說,人家電影裡都是這麼演的嘛,咱這得有點兒氣勢!我小心翼翼的順著眾人的目光挪向屋子另一邊想要去攙諾璃,我突然覺得有些慌張,「沒事吧?」我說這話的時候喉嚨一干,彷彿說的根本就是一句廢話。
諾璃跪坐在地上,頭髮被一才瘋狂的人群拉扯的散亂,微垂的臉頰上幾道鮮紅的抓傷格外醒目,我伸手要去扶她,卻被她輕輕拍開,她自顧站起身理了理髮梢。我尷尬的愣愣站住,她至始至終只是默默的背對著我,只有拂起的髮絲裡躍起的那一絲水色,隱約閃過眼前,透明晶亮。
村長被擁在人群中間,「大家都散了吧,天不早了,去休息吧。」他突然開了口,人群略又騷動起來:「沒事了,都回去吧。」他的聲音沙啞,語調威嚴更加堅定了一番。人群竊竊私語不安的騷動著,眾人的目光全都聚集在我身上,我小心肝一顫,腦門上冒出一股冷汗,這夏天都快過了,冰冷冰冷的目光落在身上讓我全身忍不住一哆嗦,感情好像小哥是哪門子的恐怖分子。我趕緊的把香燭往身後藏了藏,我一咧嘴,來了個失傳已久的送外賣360°經典微笑。「回去。」村長簡短有力的又說了一聲。人群終於被小哥英俊瀟灑的笑容感化了,怏怏的向著村子方向退了回去。
火把的光芒遠了,消失了,四周只剩下了黑暗與寂靜,村長走進祠堂裡,收拾起地上的燭台,他看了看我,微微點了點頭。我連忙把香燭遞給他,火光跳躍起來,映出他臉角的輪廓,他臉上的顏色還沒全然回復,語氣卻早已平靜了下來:「當初,大哥為了救大嫂請那人下了這個局,我當時就覺得裡頭有貓膩,可礙著面子一直沒好意思說。後來害了那對母女性命,大嫂又失蹤了,村裡出了貓鬼,我便實在沒了膽子,我們兄弟倆聽那人的話建了這座祠堂,安穩了這麼多年,可我心裡……一直都提心吊膽,紙包不住火,今天終於出事了,出事了也好,這筆性命賬,我一早就知道,終有一天是要還的……」
「敢問,到底出過什麼事?」我問,「這都快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村長長歎了一聲,他目光黯然的看著廢墟裡的三具屍骨,疲憊的盤腿就著地上坐下:「那時大嫂方才有了身孕,是大哥頭一個孩子,大哥二十不到就結了婚,可偏偏快到五十才有孩子,老來得子本是好好一樁喜事。一家人都是一千一萬個小心,懷胎九月,大嫂身子一直健康,卻萬萬沒想到,孩子就要生了,大嫂竟無緣無故睡夢裡丟了性命。」村長頓了頓,深深又吸了口氣:「大哥當時真的是連死的心都有了,一家子人那時幾天連一句話都沒說過,屍體放過了頭七,全不見還魂的跡象。最後大家也死了心,只能節哀順變,打算讓大嫂入土為安,結果送葬隊伍走到一半,在路上遇到了那麼個人。」
「什麼人?」諾璃僵硬的站在一旁,冷冷插進話來,她的指尖微微攥了起來,直直望著村長。「不好說。」他搖了搖頭:「那人衣服破破爛爛,樣子既不是道士和尚,也不是趕屍匠。他攔了送葬隊伍,說是大嫂生魂未散,還能有救。他不是村裡頭人,卻說能救大嫂還有肚裡孩子,我們村子百來年都在這山野之中,閒人很少進來,他從未進過村子,卻不但知道棺中是個女人,還知道懷了身孕,大哥本是萬念俱灰,聽了這麼一說,就像是抓著了根救命稻草,當時就把那人請進了村子,說要替大嫂做法還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