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二章 古墓尋燈（上） 文 / 柒少·Mx
嘿，這是老天爺開眼了還是怎的，這一趟竟然會如此順利？「來，還是不來，施主自行定奪便是。」老僧拂鬚豁然一笑向著窗外飄然而去，我和張煜不由自主互相張望一眼，一切來得似乎太過順利，讓人心裡莫名感覺有些不安。「怎麼樣？」張煜顯然也有些警覺，我倚在牆邊緊盯著鬼影白光消失不見，我一個轉身慌忙在藏經閣又四周回望了一圈，坍塌的樓梯掃起漫天灰塵，樓裡除了一具早已乾枯的金身別無他有。說來也怪，那老鬼雖然陰氣深重，但樣子慈眉善目看上去並不像是厲鬼，再來就方纔他衣著行為來看，不管他所言是真是假，生前至少都當是位僧人，我佛慈悲仁義為懷，即使倘真成了厲鬼也當稍有自持。
通向二樓的樓梯經過先前一番折騰早已只剩滿地殘渣，唯獨好在倒塌時候撞擊牆面也打開了一道裂口，樓中支柱相距三樓邊緣並不算遠，不過兩步距離。樓板老舊很不結實，每走一步都發出吱吱嘎嘎的聲響，我小心翼翼蹭到三樓牆垣輕輕一躍抱住木柱一溜兒滑到二樓，我向樓上張煜點點頭，我顧不上多說匆忙衝下樓循著剛才老僧消失方向一路追去，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無論如何還是先跟上看了情況再做定奪。
月光透著林葉淅淅瀝瀝灑落，樹木圍繞緊湊在夜間感覺越發令人窒息，四周安寧異常，先前進到地宮的鬼不知是早已離開還是還未出來，老僧靜立在塔樓不遠一片小林子裡，張煜緊跟在我身後出了藏經閣，樓門前的蓮花燈依舊閃耀著光芒，我故意露出先前一直藏在身後的差令上前冷冷一笑：「好了，我倆已經跟出來了，麻煩方丈告訴我鬼器在哪兒？」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老僧呵呵一笑：「佛曰萬事隨緣，人若有緣，哪怕前世只是一次回眸，亦可換的後世姻緣，若無緣，萬千擦肩換不得來世再見。其實，不光是人是如此，物若年久，亦會有靈性，東西就在眼前，但尋不尋得到，還得看施主有沒有與之的羈絆的緣分了。」他說著輕輕一拂袖，身前一叢小灌木紛紛凋零露出一個單單可容一人通過的洞口，老僧雙手合十淡淡向我一笑：「差爺，你要找的東西就在裡面，不過你並不是唯一一個來找這東西的人，若是差爺覺得自己有這緣分，請吧。」
洞口只是草草挖開，兩旁用木架稍作固定，我奇怪的蹲下身，突然陰風狂舞，捲起山裡林葉碎碎狂掃過眼前：「等等！」我頂著狂風急急抬頭一聲大喊，老僧卻早已沒了蹤影，我氣急敗壞的一跺腳，洞口深不見底，連一絲風都透不出來，木架腐朽嚴重洞口隱約還能嗅到些怪異氣味。
「我們要不要進去……」我剛想開口張煜卻一言不發推開我走到洞前，他俯身撿起根灌木枝幹挖出一小塊泥土放到鼻子邊仔細嗅了嗅，他微微皺起了眉：「這是個盜洞，裡面的墓大概是南北朝時候建的。」他說罷四週一望最終將目光凝聚在了藏經閣前的塔樓上：「就盜洞位置來看，應該就是連著地宮的吧……」我聽了不由一愣，張煜向我一招手：「給我根你做法用的蠟燭。」我點點頭只覺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張煜點燃蠟燭用木桿固定小心伸進洞口深處，蠟光頓時弱了不少，但並沒有馬上熄滅，張煜收回蠟燭丟還給我：「還能用你就留著吧，洞裡有瘴氣，但不算太重，死不了人。我能做的就這麼多了，要不要進去，你決定吧。」
「行啊，老兄你還懂這個？」我隨口笑道卻冥冥似乎察覺到了什麼，張煜既然是採藥為生，懂在山裡求生並不奇怪，但他小子似乎不光如此，雖然向來都是讓我拿主意，但我總覺得對於鬼神之說，他小子雖不善長但也稱得上拿捏有度，並不全然像是行外人，再一來幾次下來看得出這廝身手不錯，那可不是隨便上山采倆野草就能練出來的，看來這小子還真是有些來頭。張煜嘴角突然一勾，他沉著臉悶悶點了點頭：「原本這事兒我是不想說的，別說媛媛，就連我媽都不知道。我家老輩向來從醫，我也是從小就被父輩祖父輩逼著學醫，但誰知前些年頭家裡出了事賣了做診所用的房子，我自己又哪裡拿得出錢再買再造。當時年少氣盛為了臉面，做苦力活兒連想都不願想，生活所迫就只好每天趁天亮從偏峰上衡山採藥倒賣度日。可就兩年前母親得了重病，一點小錢根本不夠，恰巧在上山遇上幾個搞古董的，就跟著幹了幾鏟子。」
我聽完算是傻了眼，你丫的，虧哥這麼抬舉你還以為兄弟這是哪位道長方丈的秘傳弟子呢，感情就是個挖坑出生的！不過也是嘛，這扒人墳頭的買賣，誰還沒撞過邪見過鬼的，懂點鬼神保命辟邪那是必須的；再來古墓尤其是帝王貴人，你看人家電視裡頭哪，又是暗箭又是水銀的，一來二去沒點兒功夫早就出不來了！
「怎麼樣？你不是想知道嗎？那我就告訴你，現在滿意了？」張煜滿臉不屑哼一聲低頭絞了絞手，「兄弟。」我歎口氣義正言辭的教育他：「這盜人陰宅和入室搶劫是一個意思，好在大多人死後若有陰間宅邸安心歸土的都早就投了胎，地府平日裡也管不著陽間的事兒，要不碰上厲鬼，你小子早就沒命了。」我說完擰擰眉頭湊上身去：「那個，兄弟你既然這坑都挖了，告訴了咱咱從此就算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了，你這挖到啥古董沒有？咱倆認識這麼久，碟子筷子的至少給個留作紀念嘛。」「算了吧。」張煜壞笑一聲輕輕勾住我肩「老子早就收手不幹了，別說筷子碟子了，連骨頭都不剩一個了。」我切一聲沒趣兒的吹個口哨，張煜拍了拍衣服從隨身包裡找出兩根粗長繩子分別繫在盜洞口兩棵粗壯老樹上，他把一根牢繫在腰間將另一根丟給我：「別廢話了，如果你真要下去，就別跟個娘們兒似的磨磨唧唧了。墓裡情況不好說，這繩子用來繫在腰上好找回來的路。你小子捉鬼可以，進墓你不在行，我雖然金盆洗手好些年了不過多少還有點經驗，就洞口情況看來這墓洞應該很深，下去了喊上頭肯定聽不見。這樣吧，你在上頭等著，我先下去探探路，要是有什麼不對我就拉一下繩子，沒事就拉兩下，記住了。」
張煜搓了搓手把行李統統丟在一邊，他掏出煙盒打開摸索一陣又放回了兜裡：「算了，找個機會能戒了就戒了吧。」洞口細窄縮身才能勉強通過，張煜拽住繩子兩腳緊貼洞壁一步一步向下挪，「兄弟，要有事就趕緊上來！」我眼看著張煜的身影消失在昏黑渾臭的墓洞深處心裡不由還是充滿擔憂，我緊攥著繩子生怕錯過一絲一縷傳來的訊息。等了約莫十來分鐘，突然手裡繩子感覺到清晰的一記拽動，我心猛地一沉匆忙衝到洞口繫上繩子就要下去，沒想到過了不久隨之傳來第二下，我大鬆了一口氣開始慢慢向洞裡摸索，擠著向下了方才一半距離，一片黑暗中突然感覺一旁垂著的張煜的繩子又是一陣猛烈拽動，我一下屏住了呼吸停在原地不敢動彈靜靜等著，分秒流逝都好似如年，我吞口唾沫再沒耐心等下去，繩子遲遲沒有再動第二下，我匆匆忙忙向洞口下面挪動，被兩旁泥土木架擠緊的身體突然一鬆，洞口從地宮上方通往墓室，我措不及防狠狠摔在地上，後背彷彿被什麼圓滑乾燥的東西頂到發出嘎崩一聲脆響，我一回頭嚇的猛退了兩步，滿地屍骨一片狼藉，小哥一生見鬼無數但死人還真沒見過幾個，我心驚膽戰顧不上多想就是一陣大叫：「張煜？！」
「叫喚什麼呢？」黑漆漆的墓室裡傳來一聲低喝，眼前亮起一絲微紅亮光，張煜手攆著根香煙勉強折騰出些光亮：「你小子還發什麼愣？趕緊把蠟燭拿出來。」我潦草答應努力給自己打氣，我閉上眼哆嗦著手在滿地屍骨裡好不容易摸到了背包，火光照亮四周反而讓內心的恐懼更加濃烈，屍骨顏色不一，有的已經乾枯成灰，有的還掛著爛肉破衣顯然才死不久，墓室裡充斥著腐臭氣息，四周散落著挖掘用的鐵鍬鏟子，甚至還有做法燒盡的符咒蠟燭。我心頓時一陣煞涼，好傢伙，那老和尚還真沒騙我們，來找鬼器的，或是說來找寶物的人當真不少，只不過……都已成了死人！
張煜把煙湊到嘴邊卻遲遲沒有抽，他直愣愣的看著冉冉騰起的煙霧，煙氣直直上升在頭頂盤旋，煙味夾雜著腐臭刺鼻的充斥進鼻腔讓人一陣反胃。張煜突然怒不可遏的丟掉手裡的煙頭衝我就是一聲怒吼：「行了，這下你滿意了，你能不能不要總這麼小孩子氣？做事有點考慮有點耐心行不行，說了讓你在上頭等我消息確定了再下來，這下好了，這個地方根本不透風，也就是說這兒根本沒有出口，盜洞離墓室這麼高，我們根本上不去，出不去，哪怕你鬥得過閻王爺，我們也只有死路一條！」
我愣在原地被張煜劈頭蓋臉一頓教訓卻偏偏沒一點兒脾氣，張煜狂亂的揉著頭髮在墓室裡來回走動，他向著地上躺著的骷髏就是狠狠一腳，早已乾枯的人骨哪裡經得起這樣折磨，散成碎渣灑了一地。「夠了，落到這番都是我的錯，何必怪罪死人。」我低著頭輕聲道，「你……」張煜一把扯住我衣領揚起手，他咬了咬牙低下頭喘著粗氣狠狠推開我：「高富帥，說句實話，我忍了你很久，我看不慣你小子別整天跟聖人似的好像能救萬民於水火，你想過嗎？媛媛，還有你那幾個弟兄因為你多少次命懸一線？人命不是兒戲，早已經死了的人，你又何必管閒事？告訴你，這次我倆恐怕是玩完了，在此之前我奉勸你一句，下輩子投胎時候記好了，不管是人是鬼，有些事，不是你能管的上的。」「謝謝兄弟你的勸告，不過要是真下去喝了孟婆湯，再想記住，恐怕有點兒難。」我默默回答不知為何卻是感覺心如止水出了奇的平靜。張煜說的不錯，自從當上鬼差，哥我就像是撞上了天煞孤星似的從此倍兒倒霉，今兒撞上鬼明兒碰上妖，替閻王爺拋頭顱灑熱血連個安穩覺都沒睡過。我早有或許有一天會因丟了小命的覺悟，唯獨擔心的也正是張煜說的媛媛還有劉二宇、黃符這些個一直幫著我的弟兄，雖然我和媛媛的關係或許並不算多麼親密，我也不在乎她是不是真的已經接受了我，但既然她願意跟我出來走這一遭，遇上了這麼多事兒也願意一直跟著我再走下去，我就發誓一定會保護好她。或許這也正是張煜唯獨少說的一點，正是因為肩負著這樣一份責任，兼備著哥與生俱來作為新世紀好青年典範向來愛多管閒事的優良品德和爆棚的自信心，咱賊亮亮發光的小宇宙迸發出無限的潛能，我相信我一定能保護好大家，這世上就沒什麼小哥我過不去的坎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