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章 是敵是友（中） 文 / 柒少·Mx
知道？知道什麼？我傻愣愣的不知該怎麼回答。弄玉剛才還說我幫不了她，我這還沒弄明白她話裡的意思，她倒又自個兒變了主意。我思來想去也找不到個合適理由，想我從剛剛到現在壓根什麼事兒也沒幹什麼話也沒說哪，慢著，我倒還真說了一句！難道……我猛地低頭，地上落著的彼岸花鮮紅如血，求鳳、引凰、往生，我在心裡重新默念一遍，我突然想起回到鳳樓遇上張天師時，他曾經說只有帶著往生玉的有緣人才能助弄玉投胎，弄玉既然說我是有緣人，我身上又恰巧有往生玉，難道這裡的往生指的就是往生玉不成？可是……即便如此，之前求鳳、引凰四個字指的又是什麼呢？
還沒等我理出個頭緒，就見弄玉跪拜下身淒慘哭訴起來：「不知公子是否知道小女前世，小女曾經心愛一位蕭姓公子，可天有不測，我們不慎惹怒神靈，丟了性命還被懲罰永世不得超生。幸而有日張天師巧路華山，願助小女投胎，但小女夙願未了又深愛蕭郎，便讓天師為蕭郎轉世，獨自留在陽間。不想罪孽本是我倆共同犯下，自當共同承擔，而當今蕭郎已去，罪孽無人承擔，蒼穹燃怒，業火日日焚燒鳳樓之上，小女面容，也便成了今日模樣。」
我聽了弄玉的話頓時恍然大悟，火鳳燃業，看來正因為當年青菱破壞引鳳簫惹怒西王母，這才讓弄玉吹簫召出鳳凰撞上鳳樓，也正是那時起，業火便早在冥冥中燃燒在了鳳樓之上，只可惜我先前在鳳樓見到當時情景時只是出竅生魂，弄玉蕭史也已成山中野鬼。業火乃是用於懲罪觸犯天條之人，孤魂常人自然看不見這等天界神物。日久多年，等弄玉發現天罰之時，陽間鳳樓早已燒成灰燼，已是成了一間陰宅，而自己往日動人臉龐，也早已變成今日這副樣子。我痛心而又無奈，看著弄玉久久說不出話來，弄玉抹乾眼角淚水屈膝又是一禮：「公子既然帶著信物，又知道小女夙願，知道我與情郎舊日誓約，小女並不後悔當年決定，可這麼多年，小女獨自一人空守這座舊樓，想著往年情怨，對人間已經厭倦。舊人不歸，小女也想往世投胎為自己尋一份出路，只可惜自己無能為力，今日終於遇到命中注定的有緣之人……」拂袖掩面，不禁淚如雨下：「公子，拜託了……」
「放心吧。」我鄭重的點了點頭，往生玉的確在我手上，便說明我的確是張天師所說的有緣之人，可弄玉所說的什麼夙願誓約我卻是一無所知，但我不知為何滿心肯定，所謂的夙願與誓約，一定與引鳳、求凰四字有關！
我心裡彷彿打翻了五味瓶似說不出什麼滋味，既不安卻又莫名帶著些感激。這丫的簡直神了，你說那生化危機妹子先前又是綁架七爺，又是欺負十三，簡直是喪心病狂想要把咱趕盡殺絕；可自打哥開始找鬼器，那丫頭竟然還突然一夜之間金盆洗手從此為國為民為地府爭做新一代優秀青年了，不論是在衡山找鬼胎，做法局，還是這次幫弄玉，每次千鈞一髮我們沒了主意的時候，她似乎都會在冥冥暗處幫著我們。一種不祥的預感突然從我心裡慢慢萌芽，似乎有什麼事情自從我們回龍塚村得知七陰局開始就在暗中秘密進行，可作為當事人，我們卻還根本一無所知，前所未有的危機感悄然騰起，我傻傻看著隨風散落而去的彼岸花瓣，我在心裡第一次畫上了一個問號，我們曾經見過的那個女人，到底是敵是友？
「公子？」銀鈴般動人的聲音突然將我從深思間喚醒，我毫無防備一回頭猛然間還是被弄玉的臉頰嚇了一跳，弄玉頓時抱歉而痛苦的低下頭：「對不起，公子，請您……小女只請您一定想個辦法幫幫我……」我看著弄玉漆黑臉龐上落下的晶亮淚水心裡頓時一陣自責，弄玉曾經可謂傾國傾城，變成今日這番摸樣，對於一個女人無疑是最大的痛苦。我在包裡翻了半天好不容易找到張備著哪天燒符燒沒了好用來頂替的廁紙遞給弄玉「謝謝公子。」弄玉攥緊紙巾淚水卻是更加洶湧，「拜託您了。」她回到迴廊前留下我獨自一人苦思冥想。哎，蕭大蘿蔔哥怎麼滴也得算哥上輩子老祖宗的人格分裂附帶品，弄玉拐彎抹角也算對咱以身相許，更何況咱那啥一不小心……還就親眼所見親身體驗過了，雖然小爺我當時那可是心不甘情不願，而且好在弄玉還是媛媛都不知道。可你說既然那不爭氣的二兄弟事兒都做了，咱這麼有責任心的男人，助弄玉投胎的事兒，那也一定是非辦不可了。
我甩甩腦袋暫時把滿心擔憂丟到一邊，再說了，像哥這麼有內涵的人，咱打小兒就不愛玩躲貓貓，那丫的憋得慌！不管那妹子是什麼人，想做什麼，哥早晚一定要和她堂堂正正……喝個咖啡咱倆好好談談！
求鳳引凰四個字還沒弄明白，怎麼幫弄玉投胎除了要有往生玉，其他我根本不知從何做起，我摸著鼻尖我使勁兒想，我丫的都快把咱挺拔的小鼻樑摸平了，就弄玉之前所說，鳳樓被業火圍繞，業火為天牢足以阻斷外界，不論是想要做法還是魂魄想下地府，第一自然是要撲滅業火。可業火只有天上神靈才看得見，哥人品不好，咱就認識下頭的，咱上頭沒人哪！
不成，若是幫不了弄玉哥以後恐怕就得一輩子留在鳳樓了——我純潔善良的小心靈必然受到深深的譴責，再說了，弄玉等了幾千年才等到我這麼個有緣人，我要幫不了她，她肯定也不讓我走哪！我急的團團轉，要說這神仙，甭說玉皇大帝太白金星了，我認識的……頂多就黃符這小子個掃把星！神仙……神仙……我想的頭都要炸了，我有氣無力「噗通」一聲坐在地上，我這一坐，嘿，這地上還挺軟，我乾脆給他坐坐踏實，我屁股還沒來得及挪，就聽下頭傳來「吱」一聲慘叫，一縷青煙從我身子下頭鑽了出來，就見耗子兄一臉氣呼呼連尖嘴邊上的小鬍子都豎了起來，他瞪著小眼睛瞅我：「你你你……本小仙道德高尚樂於助人，知道弄玉公主法力高強，怕你對付不了，這才自降身份暗中保護你，你……你竟然往小仙我身上坐！」
我勒個去，俗話說老鼠過街人人喊打，你丫一耗子王還好意思光明正大到處晃悠，要不是哥看你一耗子會說人話，要是交給科學家那丫的可就是咱大天朝耗子界一大珍稀品種，咱早給你倆耗子藥讓你下地府接受孔夫子與其著名弟子白蘿蔔同志偉大的精神洗禮了！耗子兄捶著腰還在一邊不服氣的碎碎念：「好心沒好報，氣死小仙我了！」嘿，我聽著忍不住笑了，這小子實話不早就嚇的全都抖出來了嘛，竟然還好意思厚著臉皮左一個小仙右一個小仙的。哎？慢著……我渾身突然一個激靈，我激動得一把抓住了耗子兄的小尾巴，我嚴肅的衝著他小子左看右看，我突然大叫一聲：「對啊，我怎麼把你給忘了！」「啥？」耗子嚇的頓時抖了三抖，我看著他那賊亮亮的小眼睛光芒璀璨簡直是閃耀著希望的火光，對啊，這小子不口口聲聲稱自己是小仙嘛，雖說只是張破畫裡頭的畫仙，但既然成了仙，至少一定能看得見業火！
「別別別，高爺您還是另請高明吧，小仙靠著這畫好不容易躲過一劫，您老又不屬貓，咱倆也算有點兒交情，您老犯不著讓小仙我成烤耗子吧？」我求耗子兄的話還沒說完，耗子兄突然臉色一變，他小子這回可機靈了，我還沒拽著他尾巴，他丫伸著小爪子就在地上挖了個大坑，他「刺溜」一聲鑽進坑裡可憐巴巴的仰視我：「高爺，小仙我這回真幫不了你，業火是用來保衛天牢的，小仙我雖然位列仙班，可不過人間一不起眼的小神仙，這鳳樓四周都圍繞著天火，單憑小仙我根本對付不了！」
耗子兄躲在坑裡怯怯看著我，說句實話這事兒倒也怨不得他，他小子不過是一千百年前張天師欽點在這兒給咱捎信的小兵蛋子，他丫躲在畫裡這些年喝了點兒墨水也就會吹吹嘴皮子功夫，要是領導，那就得叫啥指導工作，但他個倒霉小子今兒真碰上哥這麼個主任級人物，突然讓他真材實料對付起業火，人家沒這經驗倒也是為難了他。再一來，弄玉本身法力高強，既然她早就發現了鳳樓上的業火，若是不難對付，憑她的法力，這會兒即便投不了胎，肯定也早掙脫鳳樓這座天牢的束縛。
「行了行了，兄弟你上來吧。」我友好的向耗子兄招招手，可那小子躲在大坑裡頭這會兒倒是一臉舒坦，他悶悶一撇頭：「高爺，你丫就別忽悠我了，小仙我真對付不了！」好小子，看來這死耗子還是雷打不動了。雖然這小子自個兒對付不了業火，但怎麼也是個小神仙，比起咱們這沒見過上帝也沒拜訪過玉帝的可憐娃兒，他至少該知道個解決辦法。我眼珠一轉從兜裡掏出把香火，我點燃了悄悄放在坑邊，我吹聲口哨屁顛兒著就走了，我躲到一旁冷冷一笑，你小子不就是只耗子嘛，想哥剛住進咱宿舍那會兒，耗子大軍何等猖狂，還不是被咱一一殲滅，就哥這經驗，對付你小子一大耗子，甭提多容易了！
不出所料，我才走開沒多久，就見耗子兄縮頭縮腦東張西望冒出了腦袋，我趕緊躲在迴廊前的柱子後頭，我在心裡一個勁兒偷笑，甭看這耗子兄弟們膽子倍兒小，可人家為了吃的那可是秉著革命烈士的精神甘願拋頭顱灑熱血哪！耗子兄張望了一陣見四周沒人立馬活蹦亂跳從坑裡竄了出來，他舉著小爪子抓起香火伸長了鼻子心滿意足狠狠吸了一口，我趁這一剎那二話不說一個健步衝上前一把抓住了他小子，他嚇的小爪子一鬆，我趕緊把地上的香火撿了起來，他小子頓時哭喪起了臉，他耷拉著倆耳朵畏畏縮縮的趴在我跟前討好的一咧嘴：「高爺，小仙沒騙你，我真幫不了你，您老就放過小仙我這一回成不？」我也衝他一笑故意把香火舉高，耗子兄眼巴著立馬也跟著伸長了脖子，「兄弟，其實咱不過問問你該怎麼熄滅業火，又用不著你親自上。」我邊說又拿出一把香燭，我同之前一把一道點燃，這下耗子兄可是連哈喇子都流了下來，我緊接著又把手裡的香燭一晃，哎，那個香氣撲鼻哪，我沖耗子兄一笑：「只要你告訴哥，之前那把香火，還有這一把，都給你怎樣？」
「好好好，原來高爺您不是讓小仙去當炮灰哪，那就好，小仙這就告訴你。」耗子兄伸著爪子一個勁兒夠我手裡的香燭，一頭擤著鼻子甕聲叫喚起來：「業火乃凌霄寶殿上鳳凰至陽之火，想要熄滅就需要世間至陰之物，水火相剋，這世間唯一能熄滅天際業火的，便是地府奈何橋下奈何川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