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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十七章 不配 文 / 夢靈庵

    凌荃有些震驚的看了少年幾眼,沒明白在這樣的時候眼前之人還有什麼其他的事要做,可少年如星辰一般黝黑閃亮的眸子只是靜靜的看著他,顯然沒有解釋的打算

    良久,凌荃點了點頭將手中的紙條遞給少年道:

    「具體位置在這個上面,你……」

    他一時不知該說什麼,終究是搖了搖頭揮了揮手,轉首離去,未走出幾步,突然又停下步伐轉過首來

    少年剛巧看罷手中紙條上的內容,不由是疑惑的抬起首來。只見不遠處那黑衣的青年面上似乎多了一絲窘迫,那窘迫的樣子像極了記憶中憨厚的青年,凌荃伸出手指侷促的撓了撓臉頰道:

    「也沒什麼,就是從今之後,我不會再叫你公子亦或是寒雙……」

    少年愣住,不解的看著他

    那青年轉過身去,似是急著離開一般,只有漫天紛飛的雨絲中傳來他淡淡的聲音:

    「你既然一直當我做兄弟,那便就做兄弟吧……」

    淺淺的微笑,泛上嘴角,少年還未答話,青年的黑衣已然消失在了雨意之中

    ……

    不知過了多久

    一直站在雨中的少年復而抬起手中的紙條看了一眼。下半刻竟是也不細看,緩緩抬起手來將紙條在手中一點點撕成碎片,復而將化作碎片的紙片丟入了雨中

    他慢慢轉過身來,向適才二人所待的青石走去。他的麻布衣衫上儘是泥濘,神色之間卻是一片的寧靜,就這般緩緩坐在濕透的青石上,不知向霧濛濛的密林中誰說道:

    「大動干戈的支開了這麼多人,應該不是為了光在遠處看我吧……」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一襲青衫身影,從林中一角徐步踱了出來。那人的衣衫從來都是這般一塵不染,冷峻的眉眼之中自然透露著威嚴,如用刀削鑿出的雅顏俊眸讓人辨不出他的真實年齡,唯有兩鬢隱隱泛白的銀絲說明著他已不年輕。他神色十分平靜的看著此時坐在青石上的少年,淡淡道:

    「凝之,你真讓為父意外……」

    青石上的麻衣少年閉了閉雙眸,他靜靜的眸色中突然翻湧起了莫名的波瀾,到底是忍了下來答話道:

    「我曾看過麒尊將軍在大凌國十年征戰的所有記錄,聲東擊西是你慣用的手段。凌荃豈止是一身功法盡數傳承於你,便是這軍中常用聯絡方式也如數沿襲著寒家軍中手段。更何況,為什麼當我們要找你的時候,你的消息恰好就會出現?能解釋這些情況的只有一個原因,就是你恰巧在不遠之處罷了……」

    那邊的青衫男人聽得如此回答略略挑了挑眉頭,他靜靜看著那小小少年道:

    「那你能不能告訴為父,你又為什麼在知情的情況下,還刻意遣走了凌荃呢?」

    坐在青石上的少年微微閉眸,旋即慢慢站起身來,他看著一步一步走向自己的男人,下意識的握緊了雙拳。下半刻,他眸色之中染上從未有過的怒意,似是這漫天的細雨也無法澆滅般,他向徐步走來的男人嘶吼道:

    「因為有些事情,只關乎著你我之間!現在告訴我,為什麼你會親手屠殺了那些將士,為什麼你會親手殺了娘,又為什麼,卻偏偏唯獨留下了我!」

    青衫的男人踱行的步伐緩緩停了下來,他在不遠處離著麻衣的少年站定,眼神中閃出了一絲莫名的光芒。他的話語像是寒冰一樣冷酷,他道:

    「凝之,你這是在跟誰這樣說話?是誰教你用這樣的語氣跟為父說話的?」

    少年愣了一下,他在男人這樣冷冷淡淡而又威嚴十足的聲音下無由來的打了個冷顫,下半刻卻又怒然向前踏出一步繼而怒喝道:

    「這樣的你又憑什麼說出這樣的話來!寒毅,告訴我為什麼你會……」

    「啪!」的一聲脆響

    一記巴掌,直將少年打的滾了三圈才止住了身影。那少年蜷縮在泥濘的土地上,右臉頰倏然間高高腫了起來。他跪倒在地蜷縮著努力想爬起身來,紛飛的細雨澆落在他小小的身影之上。那邊動手的青衫身影冷冷向他看去,男人的眼神中似是沒有一絲感情,他的青衫依舊是分塵不染,此時淡淡轉了個身緩緩向趴在地上的少年行去,他道:

    「凝之,為父將你送上仙門十年的修行,難道是為了教會你這樣稱呼著為父的名字說為父的不是嗎?還是說,你一定要為父今日來親自教教你該怎麼和長輩說話?」

    男人的步履,在泥濘的地上踏出一個又一個水花,他步伐不快,卻沉重的像是每一步都踩在了少年心上,不消片刻便走到了少年身前。旋即,那雙寬大而有力的手緩緩伸了出去,他俯身拽住了小小少年滿是泥濘的麻衣領口,就這般將那小小的孩子提拽了起來

    少年一時被提起在半空中勒的呼吸不得,此時不由是掙扎著抓住男人的手,可不敗神話的將軍寒毅之能又豈是他這般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可搏。少年面色一陣便化作了黑青之色,片刻之後他放棄了掙扎,突然間撇過了頭去,沙啞的聲音從他口中傳了出來:

    「你又算得是什麼父親,什麼長輩?一個親手殺了屬下,殺了妻子,又將唯一的孩子拋棄不管的人,莫說父親長輩,又怎能算作一個人!」

    「哇!」

    猩紅的血色,染紅了少年本就泥濘不堪的麻衣,那男人面色平靜,就這般只手提著少年,另一隻手竟是握拳重重給了那小小身影一擊。這一拳重的讓少年下意識說不出話來,只覺得胸口之中泛起一陣又一陣的血腥,下半刻都化作了鮮血從口中吐出

    男人就這般緩緩鬆開了大口吐出鮮血的少年

    寒雙被打的眼前一黑,失去男人提起之力,他全身癱軟被丟在地上緩緩跪倒在面前男人面前,面前青衣人兒的淡淡話語似是響起在九霄之外:

    「寒家的人,拳頭才是道理,你想跟為父講道理,還早了八百年……」

    男人這話說罷,竟是從袖中拿出一個已然沾血的手帕緩緩擦掉了自己手上少年吐出的鮮血。旋即,他輕手將手帕丟落在跪著的少年面前,微微閉眸,竟是轉身即離

    男人正欲離去的身影微微一頓

    一隻顫抖的手,滿是泥濘的抓住了他的褲腿。那少年跪在地上,嘴中大口大口的吐著鮮血,他緩緩抬起首去,看著面前神情冷淡的男人,眼中已全是淚水,高高腫起的右臉頰讓小小的孩子顯得是那般狼狽不堪,少年哽咽的聲音從嘴中不成行的吐了出來,唯有第一個字清晰的讓人心痛:

    「爹……」

    他似乎是深吸了一口氣嚥了咽口中的腥澀之感,繼而哽咽道:

    「如果……如果您有什麼隱情,求您告訴雙兒,您是雙兒在世上唯一的血親了,求您,求您……」

    『卡嚓』一聲輕響,卻倏然間似是要截斷這天地之間所有的聲音。少年瞳孔赫然睜大,他愣愣看著自己抓著男人的手變作了奇異的形狀,一時痛的一個字都吐不出來了

    天地之間,只有男人冷漠淡然的聲音在迴響:

    「凝之,你不配……」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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