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5章 以雕琢為道 文 / 邪雲馭風
柳城很大，凌府也不小。
整個凌府佔地萬畝，族人便有上萬，而凌府後山，便是許多人練功的地方。
後山只有數百米高，許多練出了鬥氣的少年，甚至是青年，都在後山當中覓一塊地，努力修煉。
凌川一路登臨，路上便遇見了許多少男少女在揮灑汗水，果然，在後山的人，無一不是身懷鬥氣的人，而在校場，碰到的都是在修煉途中有疑惑的族人，他們有了疑惑，便到校場請教武師。
凌典選擇的地方是後山山巔，也只有武師之前的人，還會在家族地域內修煉，達到武靈的人，都是家族棟樑，都要到外面去闖蕩，或進入學府，或獨行，或為家族效力。
幾十方石料橫七豎八地堆積在後山山巔，附近散落一地的石屑，凌川目瞪口呆，凌典所說的準備，居然是直接在山頂取料，將巨大的岩石直接轟碎。
凌川的嘴角抽了抽，心裡充滿了感動，他知道，這些石料都是凌典親手弄的。他沒有到達武靈境界，要切碎這些石料，只能依靠純粹的力量，恐怕，鋼刀壞了不少吧！
將包裹打開來，露出裡面的工具，有斧子，有錘子，還有鋼鑽，有切刀，零零總總，十來種工具。
看著整塊整塊的石料，凌川嘴歪眼斜，他的藝術細胞最缺乏，畫畫從來就沒有畫出過一幅看得入眼的畫。
「真是一個糾結的問題。」凌川抓了抓頭髮，苦惱地想。
其實他想直接拿現成石料練習，但凌典交代他先雕琢好，那就得先雕琢好，凌川相信，凌典的交代一定是有理由的。
「卡」
凌川一錘子，便將雕塑的鼻子給敲沒了，不一會，再次將雕塑的耳朵給弄壞。
一個時辰下來，雕塑弄好了，不過他自己也分不清楚雕琢的到底是什麼東西。
無鼻無耳，眼歪嘴斜，胳膊斷裂兩條，兩根石柱撐著身子，凹凸不平的軀幹，凌川自己都有些驚詫，這就是自己一個時辰弄出的玩意？
這是什麼？看不出來，凌川憂鬱地看著，他對自己的繪畫的能力再一次深深地失望。
不過，他的眼睛立即又亮了起來，自己只是要弄出一個人形來，作為聯繫的標本，管它到底像什麼，能夠給自己練習就好。
甩手將工具扔下，凌川抱著幾百斤的青石雕塑，將它拖到旁邊，靠在土壁上，這個雕塑被他打爛之後，他才需要進行下一次雕塑。
每經過一輪攻擊，凌川便會靜靜地回味自己剛才的不足之處，哪裡做得好，哪裡有不足，他悉心總結，而他的經驗也飛一般地進步。
……
凌川在後山練習，兩耳不聞世事，每日便只在後山與宅子之間流連。
他是孤兒，因為老太君疼愛，給了他最好的宅子，給了他最好的丫鬟，還有僕人，小小几間住宅，就有兩個丫鬟兩名奴僕。
這是極大的殊榮，也就只有凌川可以享受到。
是以，他無所牽掛，什麼都有人安排好，他只需要安心在後山練功，甚至，飯食都由奴僕送過來。
天空飄起了片片雪花，輕盈地落在凌川身上，他聚精會神地進行著雕塑，手中已經沒有了錘子，沒有了錐鑿，也沒有了斧頭，唯有一柄切刀在他手中旋轉。
片片石料不斷從青石上剝落，切刀不斷變幻，橫切，直切，勾勒，鏤空，所有的運用方式在凌川手中不斷出現。
沒過多久，凌川的身前便出現了一尊惟妙惟肖的雕塑，站在那裡便似乎是個真人，美中不足的是，雕塑並沒有臉龐，只是一抹平白的削面。
這些雕塑是用來練功的，凌川並想賦予對方一張面容，即便是跟自己有仇隙的人，對於那樣的事情，凌川不屑於去做。
雪花不斷飄落，當凌川完成最後一刀的時候，他的頭上，衣服上，都沉積了厚厚一層雪，雕塑頭頂更是堆積了一頂厚厚的雪冠。
北國的天，分外的冷。
凌川所在的柳城，在帝國中部，但卻是在大陸的北部。
無盡大陸南方極炎，北方極寒，此時按曆法來算，尚只是秋季，但柳城已經在飄起鵝毛大雪。
突然，凌川動了。
靜寂的山巔猛然響起尖銳的呼嘯，雕塑前的積雪如被炸彈襲擊，瞬間凝成冰渣向著四方濺射。
「啪」
急劇的爆裂聲從拳頭與雕塑接觸的地方傳出，那是一連串爆鳴疊加成的一聲，在空曠的山巔，格外響亮。
幾道細密的裂紋在青石雕塑胸前綻放，輕輕叩擊，雕塑胸中便傳來卡嚓卡嚓的碎石摩擦聲音。
「無法做到像典叔的程度，如今的威力，也算是登堂入室吧。」凌川喃喃地輕聲說道。
青石出現裂紋，胸中碎裂成塊，但是依舊不能如凌典一般直接擊穿，自己的力量還是不夠，即便已經到達武徒巔峰，依舊不夠。
狠狠一掌拍在裂紋之上，頓時將青石雕塑拍得碎裂成幾塊，摔落在地面。
積雪已經將山巔覆蓋，唯留一些尖銳的碎石將稜角伸出雪面，黑黝黝的，密密麻麻散佈在雪面上。
夏去秋來，寒暑易易。
凌川不知道雕琢了多少雕塑，又打碎了多少雕塑，更不知道揮出了多少刀，一柄石料切刀在他手中已經出神入化。
他就是這樣不需要錘子，不需要鑿子，僅僅是一柄切刀，用石料將人物復生，活靈活現。
「這其實是一個流派，只是，我自己卻用不到。」凌川對自己說道。
凌典所謂的額外好處，他早就發現，全身心集中精力的時候，他能夠感覺到這樣做的好處，自己的精神力得到了鍛煉，但是精神力卻似乎沒有得到哪怕任何一點的提高。
這一點，他不懂，也沒辦法搞懂，僅僅是因為自己的一種感覺，所以他堅持下來，不管有沒有好處，他只知道，鍛煉了，便一定會有收穫。
切刀翻飛，在雕琢過程中，其實慢慢地形成了一套攻擊方式，但卻不是凌川喜歡的方式，他就喜歡泰山崩於前的那種磅礡氣勢，唯我獨尊氣吞山河的狂霸風格。
凌川靜靜地站立在山巔，直到頭髮，眉毛，雙肩，甚至全身，都被雪花籠蓋，然後他發出陣陣長嘯，飛快地衝下了後山。
他給自己放了一天假，如今天色已經晚了，明天他想去柳城看看，回來了好幾個月，但他幾乎沒有出過凌府。
「興許，柳城的大少們已經忘記了我這個紈褲吧。」凌川冒出一個這樣奇怪的念頭，太久沒做紈褲，他居然開始懷念起只存在於記憶中的紈褲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