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章 打殘冰魄 文 / 邪雲馭風
冰魄從村外歸來,正好碰見凌川攀上馬背,頓時如見鬼魅,他看著凌川墜入深淵,怎麼能夠從禁地出來?
凌川也瞧見了,一絲詭異的笑容浮上臉龐,跨上馬蹬的腳又收了回來。
「凌伯,我遇到了一位故人,他送了我一點好東西,我得感謝一下!」
凌川說得雲淡風輕,但臉色卻是冷如冰霜,越是漠然,越是代表了仇恨,凌伯看得真切,怎會不明白凌川的意思?打了個眼色,便有一人下馬,跟上了凌川的腳步。
「冰魄,別來無恙?」凌川在冰魄身前站定,臉上露著淡淡的笑容。
都已經要離開了,卻偏偏遇上了冰魄,凌川不是爛好人,有這麼個收拾冰魄的機會,他自然不會放過。
「你是凌川?」
冰魄的語音在發抖,他感覺到不妙,他甚至無法想像凌川可以再次站到他的身前,而且還跟他說話。
凌川笑了起來,他感覺到冰魄的恐懼,優雅地道:「當然是我,冰魄,你不用懷疑自己的眼睛,也不用懷疑你所做過的一切。」
「那你怎麼上來的?」冰魄仍然不敢相信。
凌川的眸子愈加清冷:「我是怎麼上來的?我會告訴你?如今我只確認了一件事情,我在禁地當中,我墜入深淵,我的腿骨折,其實都是你幹的,對不對?」
「是我做的,那又如何?」冰魄的聲音有些尖銳,突然激動起來,紅著雙眼,顯得有些歇斯底里。
「也不如何,讓你把所有的一切還給我,順便收點利息。」凌川邪邪地笑了起來。
「靠他?」看了一眼凌川背後靜靜站立的漢子,雖然一顆心都沉到了海底,但冰魄眼中仍然露出極度地鄙視,似乎瞧不起凌川借他人之力對他報復。
「對,我就是靠他,那又如何?你不是最喜歡帶著人到處欺負人麼?」凌川對冰魄的鄙視目光不以為意,絲毫不會因為冰魄的鄙視而改變自己的想法,嘴巴一咧,露出兩排整齊潔白的牙齒,道:「對了,忘記告訴你,在柳城,我凌川欺負的人,你連一個零頭都夠不上,而我最喜歡的便是帶著一群人去欺負人。」
「……」
森冷的話語讓冰魄完全絕望,在他失魂落魄的時候,凌川突然下蹲,兩人的距離本來就很近,再次站起之時,凌川左膝猛然上提,在冰魄驚駭的目光中,狠狠撞擊在他的胯下位置。
「啊!」冰魄慘叫起來,他的身子彎成一把弓,臉色瞬間慘白,如同白紙。
只是還沒有完,凌川右手揮動,手中赫然抓著一塊板磚,狠狠拍在冰魄的頭上。
冰魄懵了,腦袋上被拍出一個窟窿,鮮血如注,直接摔倒在地面上。
凌伯雙目透出奇光,他這是第一次碰到凌川親手打人,而且還將人打得頭破血流,更誇張的是對方是一名武徒,揮拳可以擊打空氣發出爆鳴的武士。
縱觀整個過程,凌川雖然是偷襲,但他身上的那份冷靜,那份殺伐決絕,卻很少在同齡人身上見到。
天賦如此,奈何紈褲?凌伯不禁有些唏噓。
一場小小的鬧劇,凌伯卻能夠看到很多東西,看到許多以前沒有看到的東西。
凌川變了,變得如同一頭狼。
但又是什麼促使他改變?只是偶然麼?凌伯心頭暗想。
清晰的骨頭碎裂聲將凌伯從沉思中驚醒,凌川面無表情,一腳跺在冰魄的小腿上,用力地旋著腳掌。
鑽心的疼痛,讓冰魄放聲嘶嚎,來自骨髓深處的痛楚,甚至讓冰魄忘記了胯下的疼痛,他想過反抗,但他無能為力,站在身邊的大漢全身氣機將他鎖定,壓迫得他只能緊緊貼著地面。
「我斷你一腿,只是還你所賜,另外一條腿,便是利息。」
淡淡的聲音中,凌川直接將冰魄的另外一條腿踩斷,此時,冰魄兩條小腿成詭異的彎折,斷裂的骨頭差點穿出肌肉。
凌川的凶狠讓人側目,他的果決更讓人欣賞。
凌伯暗暗點頭,這樣的男人才有血性,即便手無寸鐵,即便從未習武,也無懼身懷武藝之人。
「還有你將我扔下懸崖的帳呢?這該怎麼算?總不至於我也將你扔下去把?」凌川輕輕道,目光卻在冰魄躺著的身體上遊走。
最後,凌川的目光停留在冰魄的雙臂上,嘴巴一咧,他抬起的右腳瞬間踩下,『卡嚓』,冰魄的手臂應聲而斷。
凌川如同瘋魔,再次將冰魄的另外一條手臂踩斷,沒有絲毫猶豫,直接將冰魄整得如同廢人,手腳皆斷。
連續不斷地出手,似乎將凌川的野性激發出來,冰魄危害鄉里,冰魄欺負冰凝雪,還謀害自己,豈是雙手雙腳可以彌補?
凌川的目光看上了冰魄的大腿,抬起的腳正待落下,一道蒼老的聲音驀然在他耳邊響起:「孩子,得饒人處且饒人。」
顫巍巍的老村長出現在村道上,遠遠地撐著枴杖一步步走來,凌川目光微凝,這麼遠的距離,可聲音卻彷彿就在耳側,這是什麼境界?
他不懂,但他知道這個白髮蒼蒼的老村長一定是個高手,凌川輕輕收回右腳,靜靜等待著老村長的到來。
「孩子,冰魄有錯,但已經受到了該有的懲罰,算了吧!」
凌川翻了翻白眼,道:「我差點沒命。」
「老夫知道。」
「我被扔下懸崖,你是不是也知道?」凌川心頭終於有了一絲慍怒。
「老夫也知道!」老村長幽幽歎了口氣。
「那你眼睜睜地看著我被扔下去?那你還敢叫我停手?」凌川憤怒咆哮,原來老村長什麼都知道,卻完全沒有將自己的生命看在眼裡,任由冰魄將自己扔下懸崖,那自己憑什麼住手?憑什麼留情?
「我需要一個理由!一個可以讓你罔顧一條生命的理由?否則,我憑什麼留手?誰又來替我買單?」凌川冷冷地道,聲音冰冷,如同冰渣般冷徹。
老村長露出一抹苦笑,默然半晌,最後才開口道:「那天,我看到了一雙眼睛,無盡幽遠的滄桑寂寞,那雙眼睛我從沒見到有誰擁有過,那裡面有孤獨,有寂寞,有滄桑,還有無盡冷漠。」
「沒有人可以擁有這樣一雙眼睛,但偏偏你卻擁有。唯有經歷無盡歲月,才可能擁有的眼睛,讓我做出了那樣的判斷。其實,我到如今也無法判定,你到底什麼身份?可以從禁地毫髮無損回歸,但卻擁有如此羸弱的體魄。這便是我的理由,足夠麼?」
凌川愣住了,他沒有想到,當日無法完美控制自己,卻讓老村長有了這麼一個錯覺,這一切,莫非便只是自己的錯?
冰魄躺在地上已經沒有任何動彈,他早已痛得暈死過去,凌川的目光在冰魄身上轉悠,終於輕輕吐出一口氣,其實他也不願意與龍蟠村結怨。
自老村長出現,凌伯的臉色便露出了一絲怪異,似乎發現了什麼奇特的地方。
「冰魄你帶走。」凌川淡淡地留下一句話,轉身便走,輕輕跨上馬背,率先向著柳城方向而去,再也沒有回頭看一眼。
凌伯再次看了老村長一眼,輕輕拍出了一掌,一掌之間,彷彿整個天地都被他掌控,無盡天地元氣蜂擁而來,匯聚成一枚巨大掌印從天而降,拍向了老村長頭頂。
「罔顧我族人生命,不要你的命,總得給點懲罰。」
冷漠的聲音伴隨著巨大掌印,讓老村長勃然色變,臉色一瞬間難看到極點,只見他佝僂的背影陡然挺直,前一瞬間還是老態龍鍾,下一刻他的體內便湧現巨大的力量,那是精神力量,海洋般深厚。
強大氣勢從老村長體內衝出,甚至一瞬間在身周形成了一道小小的風暴,枴杖猛地往地上一頓,天就變得寒冷了,無盡冰雪風暴凝結成錐,刺向頭頂壓下的巨大掌印。
在凌川目瞪口呆中,無盡冰雪風暴不斷瓦解,即便凝成錐子,在凌伯渾厚的掌力之下,也難以支撐,瞬間便分崩離析。
變得有些黯淡的掌印只是稍稍一頓,便再次壓下,老村長只來得及在自己身上布上厚厚地一層寒冰鎧甲,掌印就已經狠狠拍在胸口之上。
披著寒冰鎧甲的老村長直接被拍得倒飛出去,身子在堅硬的地面上犁出一道深深的溝槽。
「噗」
老村長漲紅的臉,最後還是沒有忍住,吐出一大口鮮血,寒冰鎧甲片片碎裂,他艱難地站起來,眼裡滿是凝重,他沒想到凌伯這隨意一掌,便將他重傷,直接喪失了戰鬥力。
冷漠地轉過臉,凌伯帶著人一起離開,眸子裡滿是欣慰,凌川剛才的一手很漂亮,果決,狠辣,乾脆利落,有凌開元的風采。
看著凌伯等人離開,老村長輕輕噓了一口氣,將嘴角的血絲抹掉,身上的氣勢一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轉而換之的是無盡的滄桑與寂寥,彷彿來自遠古的智者,佝僂著身子,輕若無物地提著冰魄回轉龍蟠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