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節 半緣修道半緣君 文 / 照見五蘊皆
只見那黑衣女人喚作聖母的分身影像，雖然已滿頭白髮，卻依然楚腰衛鬢，翩若驚鴻，如九天仙女一般仙姿佚貌，儀態萬方。
這鶴髮老婦，慈眉善目，滿眼笑盈盈的。她餘光微微一掃，僅在黑水包裹的人身上稍作停留，便低頭望向跪在地上的黑衣女子，輕聲說道：「徒兒啊，何事如此著急？可是為了這已經斷氣之人？」
黑聖女藝頓時渾身一顫，聖母如機器人一般清脆而空靈的聲音，卻在她腦中不斷迴響:
「為了這已經斷氣之人……已經斷氣之人……斷氣之人……」
她頓時淚如雨下，泣不成聲。
過了良久，她才梨花帶雨，幽幽說到：「師尊，他是我前世的一生摯愛，我已經用了天梯基地的黑玉斷續之水替他滋養續命，難道他真的已然斷氣了嗎？師尊您號稱『無極老母』，一向神通廣大，難道竟也無力回天？求求您大發慈悲，救救他吧！」
聖母卻不應諾，而是發問道:「此人身上，分明有神魔之塔塔山世界的星門印記，想來他必曾觸發過塔山之巔的星門之陣，所以體內已留下印鑒。
「而那天王派掌門托塔天王李靖，手中八寶玲瓏剔透如意舍利子黃金寶塔，有收妖魔、鎮鬼煞之能，原為天界重寶，擁有浩大無儔之力，能降伏一切妖魔鬼怪，必要時連仙神也能被收服，然而這八寶玲瓏剔透如意舍利子黃金寶塔，雖與塔山之境有些淵源，但比起那十層塔山幻境之通天神魔巨塔，亦有不足，殊不可及。而李靖及其所創天王一派，皆以天罡正道自恃，只講究一是一、二是二的天規法則，一昧求剛猛，卻不通陰柔。而你生性玄陰，又何苦去招惹那托塔天王李靖，何苦與那神魔之塔塔山幻境扯上牽連，多生瓜葛？
「我讓你入了那瓊花一派，拜了九天玄女為師，希望你日夜不輟，潛心修行。而九天玄女瓊花一派，講究自身道法研究，卻不苛刻於天罡之強勢，身法變化莫測，所授弟子皆以無窮之變化而有諸多獲益，很容易入門得道進入仙術境界，確是極適合於你的脈絡根骨修行。
「而你我久未相見，掐指一算，距離上次相逢亦有60年之數，如今轉眼之間這60多年過去了，為何你的瓊花門的功夫法技，無論是最基本的太乙生風、風捲殘雲、九天寶鑒，乃至風之領域、神風追魂、漫天風影、風魂歸元，甚至於高級的無影隨風、風?心訣、風?守訣、和風煦日和滅世狂舞，竟然都沒有一項真正完全長進突破？特別是那諸多可以永久提升你的命中值、閃避值、玄陰攻擊力的技法，為何至今仍未能到達巔峰極至？！你當真用心修行了嗎？
「哼！我早年傳你的《陰符經》，你又明悟了多少，且背與我聽聽？！！！」
黑衣女子聽也聖母言語之中，竟隱隱然有怒意，連忙答道：「師尊所授《陰符經》，我常常記誦，日夜揣摩，從不敢忘，弟子這就一一背來：
上篇（神仙抱一演道章）：
觀天之道，執天之行，盡矣。天有五賊，見之者昌。五賊在心，施行於天。宇宙在乎手，萬物生乎身。天性，人也。人心，機也。立天之道，以定人也。天發殺機，移星易宿。地發殺機，龍蛇起陸。人發殺機，天地反覆。天人合發，萬變定基。性有巧拙，可以伏藏。九竅之邪，在乎三要，可以動靜。火生於木，禍發必克。奸生於國，時動必潰。知之修煉，謂之聖人。
中篇（富國安民演法章）：
天生天殺，道之理也。天地，萬物之盜。萬物，人之盜。人，萬物之盜。三盜既宜，三才既安。故曰：「食其時，百骸埋。動其機，萬化安。」人知其神而神，不知不神而所以神也。日月有數，大小有定。聖功生焉，神明出焉。其盜機也，天下莫能見，莫能知。君子得之固窮，小人得之輕命。
下篇（強兵戰勝演術章）：
瞽者善聽，聾者善視。絕利一源，用師十倍。三返晝夜，用師萬倍。心生於物，死於物，機在目。天之無恩，而大恩生。迅雷烈風，莫不蠢然。
至樂性愚，至靜性廉。天之至私，用之至公。禽之制在氣。生者，死之根。死者，生之根。
恩生於害，害生於恩。愚人以天地文理聖，我以時物文理哲。人以愚虞聖，我以不愚聖。人以奇期聖,我以不奇期聖。沉水入火，自取滅亡。自然之道靜，故天地萬物生。天地之道浸，故陰陽勝。陰陽推而變化順矣。聖人知自然之道不可違，因而制之至靜之道，律歷所不能契。爰有奇器，是生萬象，八卦甲子，神機鬼藏。陰陽相勝之術，昭昭乎盡乎象矣。」……
聖母聽那黑衣女子分明已悟得大義，諸多文字卻都一一背誦無誤，這才微微點頭，繼續說道：
「小藝，你也知曉，我雖然受了女媧娘娘恩惠指點，亦習得了一日七十化生生變化之術，但我生性逍遙，喜歡雲遊化外，點化眾生。即便於你前世所在的微星地球的中土世界，我也曾經點化過諸如鍾無艷、樊梨花、劉金定、穆桂英等諸多女子，她們都與你一樣，只是我的掛名弟子，雖有師徒之名份，卻並未親傳她們多少驚天神技、造化神通，也並未給她們更多指導點撥。然而唯獨對你，卻殊不一般。
「當年我見你風華絕代，才藝無雙，年方20，就因病早夭，實在是惜你天姿奇佳，風魂藝骨，所以甘願犧牲了自己數百年的道行，出手將你靈肉復活，並帶你來到這神話大陸，傳授你修仙長生之道。
「而這片神話大陸，靈氣匯聚，一直保有天地精華之濃厚靈氣，是修行修煉之極佳場所。後來盤古開闢的微星地球上古世界，最初也和這裡一樣，靈氣濃厚，適於修行，可惜體積龐大，後來又遭遇天劫，破壞了長久的根基，無法封印穩固，所以最終靈氣漸淡，後來再也不適合修真修行。
「而你我有緣，雖然你也只能算作掛名弟子，但是我不僅耗費靈力將你復活，而且又傳你了長生不老之術，一直對你寄予厚望，可惜我長年不在此地，並沒有多少時間可以陪伴於你，如今我真身亦在距此數十億光年之遙遠星空，無法回轉，但既然由你召喚出來，我便借此機會，多多指點於你，希望你能更進一步，再上層樓。
「須知這靈能修行，極為艱難，修仙修道之人，一路行來，無一不是劫數重重，如懸崖走索，顫顫無果；亦如步履薄冰，戰戰兢兢，稍有不慎，就墜入無底深淵，將無數年月的修為，盡皆化作夢幻泡影，所以修行之人，自然是要力爭證得那混元無極之天道大道。就算不能證道，也要竭力提升靈力法技，在修行之中，也便多了一份安全。
「你不要小看我傳你的《陰符經》，當年你瓊花門掌教九天玄女，便傳帝陰符，太乙在前，天一在後，靈寶五符，遁甲六任，造指南車，逐克蚩尤。
「而你既尊我為師，亦稱我為無極聖母，那我又問問你，這下面一小段老子《道德經》，區區數十字，卻是何意:
『天下有始，以為天下母。既得其母，以知其子，復守其母，沒身不殆。塞其兌，閉其門，終身不勤。開其兌，濟其事，終身不救。見小曰明，守柔曰強。用其光，復歸其明，無遺身殃；是為襲常。』」
黑聖女聽了，肅然起敬，畢恭畢敬挺身答道：「師尊，弟子不才，修行千年，已略有所悟。弟子以為，這『天下有始，以為天下母』，是說天下萬物最原始皆由『道』生，『道』是天下萬物的根源，可以稱之為天下母。
而『既得其母，以知其子，復守其母，沒身不殆』，是說既知其母為『道』，也就可以通過『道』瞭解天下萬物，也即其子；通過對其子的瞭解，又可以持守大道，不會遭遇滅亡的危險。
『塞其兌，閉其門，終身不勤。開其兌，濟其事，終身不救』，則是說道本無見，道本無聽,道本無言！如果閉塞視、聽、聞之三根，眼不見、耳不聞、口不言，以心去體會修行，反而可以終身無煩惱、無體勞，卻遠遠勝過那些終日沉迷聲色、喋喋不休、去道甚遠之徒，這便是多言數窮不如守中的道理。耳聽的是聲，眼看的是色，口說的是謬，如果馳騁聲色而忘返，則隨外物而背覺合塵，玩物喪心，則終身不可救也。這即是『開其兌，濟其事，終身不救』。
而『見小曰明，守柔曰強』，則是說能夠觀察細微的反而叫做『明』，能夠持守柔弱的反叫做『強』；
『用其光，復歸其明，無遺身殃；是為襲常』，則是說能夠用自己的智慧之光，照亮自己，則可以避開災難；這就是為什麼要習道的原因了，就是要熟悉和掌握自然之天道。」
聖母聽了，露出了會心的微笑，輕聲擊節道：「答得好！說得好！乖徒兒你且起身吧，不用再跪了。
「那麼我接著問你，天下之事，知易行難，這一句『塞其兌，閉其門，終身不勤。開其兌，濟其事，終身不救』，你雖然理解了，可你能真正做到嗎？你若能堵塞情、欲的通道，關閉情、欲的大門，就可終身無勞無憂；否則為情所困，就要徒勞一生，就算是為師，也沒法救你啊！
「你這一生，生來就是藝術之精髓，天工之大美，你的哥哥曾寫詩誇你：『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寧不知傾城與傾國，佳人難再得』。
「而你已死過一回，死後復生，又修行千年，怎麼還是執迷於情愛，不能免俗？難道入了九天玄女那瓊花一派，諸多變換，受其影響，居然也喜歡感情用事？為何還看不破這一個『愛』字，渡不過『情』字這一關？
「其實五蘊皆空，空無萬象，萬象皆空。親情空、愛情空、友情師徒情亦可空。
「人體肉身，容顏絕美，雖為世間之大美，卻也容易招來大奸大惡。
「當年老身曾以仙女化身，遊歷驪山，只因色身秀媚無匹，風華絕代，微星地球區區一國之君，秦之始皇，亦嘗作閣道於驪山，偶遇吾之色身，驚其艷麗，乃生邪念，欲輕侮之，老身遂小施法術懲之，乃罷。自此以後，老身意識到不老容顏也會招惹禍端，從此不再以少女姿容出現，皆化為老嫗，所以人們乃以『老母』相稱。
「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正是『縱令妍姿艷質化為土，此恨長在無銷期。生亦惑，死亦惑，尤物惑人忘不得。人非木石皆有情，不如不遇傾城色』。」
黑聖女藝聽出聖母弦外之音，已知她不願意出手相救於召，哭得更加傷心，又俯身跪地，苦苦哀求道：「師尊！他雖然貪戀於我的美色，但他亦是真心愛我的，即便我前世已逝，他仍然請那仙靈術士，召我於夢中相會。雖然在此修行千年，我自以為早已忘卻前世姻緣，然而在塔山世界突然再見到復生的他，我才發現，原來心中這份情感，仍然深埋心底，我始終難以忘懷！」
「這我就不明白了，如果你不願意棄情絕念，放棄凡塵俗世間的男女情愛，那以你已得藝術精華之天下大美，足以驚天地泣鬼神傲世群雄之絕世容顏，在這神話大陸還有其它仙魔幻境之中，有多少中外神使、一代梟雄，比如那深諳時空之道的天梯影，還有那精於魂魄之術的魔尊魂守，只要你願意，哪位英雄不願拜在你石榴裙下，作那裙下之臣，對你言聽計從？雖然他們從不曾開口，但你只從他們眼中，也應該知他們有多愛你，那你為何卻從不接受？相反卻默默一人，獨自寂寞這千年時光？」
「聖母啊，我聽了您的話，苦修千年，對世間一切英雄好漢，癡情男子，盡皆婉拒，從不留情，其實一半是因為修道，一半還是因為心底有他啊。正是：
曾經滄海難為水，
除卻巫山不是雲。
取次花叢懶回顧，
半緣修道半緣君。
我和他若無緣，這六道之間三千大千世界，百萬菩提眾生，為何我死而復生，亦能於他再相見？我們能夠經歷生死之後再相見，足以說明我和他之間緣分已定！我相信有您逆天無極之神力相助，我一定能夠逆天改命，救得他三魂七魄，助他還魂復生，從此覺醒，前世今生，與我長相伴，永世不分離！
聖母啊，還請你救救他！沒有了他，我也不想再修行不想再活了！這生生世世，我都只願與他相伴相隨，如果不能救他，那就也將我煉化，一起隨他去吧！」
《紅顏》
劍煮酒無味飲一杯為誰
你為我送別你為我送別
胭脂香味能愛不能給
天有多長地有多遠
你是英雄就注定無淚無悔
這笑有多危險是穿腸毒藥
這淚有多麼美只有你知道
這心沒有你活著可笑
這一世英名我不要
只求換來紅顏一笑
這一去如果還能輪迴
我願意來生作牛馬
也要與你天涯相隨
劍煮酒無味飲一杯為誰
你為我送別你為我送別
胭脂香味能愛不能給
天有多長地有多遠
你是英雄就注定無淚無悔
這笑有多危險是穿腸毒藥
這淚有多麼美只有你知道
這心沒有你活著可笑
這一世英名我不要
只求換來紅顏一笑
這一去如果還能輪迴
我願意來生作牛馬
也要與你天涯相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