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節 幸福的童年 文 / 照見五蘊皆
春天在哪裡呀?
春天在哪裡呀?
春天在那青翠的山林裡
這裡有紅花呀,這裡有綠草
還有那會唱歌的小黃鸝
嘀哩哩嘀哩嘀哩哩,
嘀哩哩嘀哩嘀哩哩
春天在青翠的山林裡,
還有那會唱歌的小黃鸝
春天在哪裡
春天在哪裡呀?
春天在那湖水的倒影裡
映出紅的花呀,映出綠的草
還有那會唱歌的小黃鸝
嘀哩哩嘀哩嘀哩哩,
嘀哩哩嘀哩嘀哩哩
春天在湖水的倒影裡,
還有那會唱歌的小黃鸝
嘀哩哩嘀哩嘀哩哩,
嘀哩哩嘀哩嘀哩哩
春天在湖水的倒影裡,
還有那會唱歌的小黃鸝……
小時候，妹妹因為長得乖，而且聰明，更受大家喜愛。
媽媽卻經常擔心兒子，覺得他太醜，很懷疑他是怎麼長的。
言羽從小沒事腦袋就總是耷拉著，往這邊抱，他腦袋就往這邊偏；往那邊抱，腦袋又往那邊偏。
媽媽有時候忍不住就想：兒子怎麼這麼醜呢？又不像爸又不像媽，真是誰也不像啊，難道是個怪胎？
言羽似乎小腦不發達，吃東西總容易咬傷舌頭，渾身經常撞傷，膝蓋總是摔爛全是疤，似乎一直就沒長好過。
而且空間領悟力極差，都長好大了，還是不會繫鞋帶，怎麼教都不會，非得要妹妹幫忙不可。
有一次要妹妹幫忙，妹妹急著要走，不給系。
言只好求妹妹，說：「妹妹你幫我系嘛，我請你吃一半的冰糕。」
冰糕可一直是言羽的最愛，看哥哥一邊說還一邊吃，妹妹想了想，也就同意了。
於是路邊上，哥哥站著吃雪糕，妹妹就蹲下來幫哥哥繫鞋帶。
結果這一幕正好被媽媽看見了，很傷心。
媽媽平日裡就很擔心兒子，總怕他長大了太笨，不能自己照顧自己，被別人欺負。
於是媽媽就跑去問外婆，說：「媽，我兒子這麼笨，手腳不靈活也就算了，腦袋瓜感覺也不靈光啊，平時經常見的親戚，他也記不住，老是叫錯人，把舅舅叫成程叔叔，把你叫成曹婆婆，要是以後讀書了讀不走該怎麼辦啊。」
外婆就說「才不要擔心呢，小羽不笨的，你小時候還不是這樣，比他還要笨，現在不也挺好？」
媽媽聽了，這才稍稍寬了點心。
後來言羽讀的小學是成都市解放北路第一小學。
那時小孩子不多，入讀小學前一般老師會逐個先面試，類似於讓小孩子先參加學前班考試，看看小孩子的整體情況，以及判斷小孩子智力理解力等是否已經足夠可以開始上學。
言羽雖然很笨，但是所幸爸爸媽媽教算數教得早，參加小學學前班考試時，早已經學會小學二年級的加減乘除了。
結果面試老師問了他幾個數學問題，都答對了，還趁機把自己一直不太懂的問題藉機請教了老師。
於是面試老師就說，這個小傢伙腦瓜太聰明了，太有數學天賦了，我看不用讀學前班了，就直接上小學一年級吧。
於是沒托關係也沒另外交錢，言羽就直接被學校收了，直接進入小學一年級。
後來妹妹上小學，就沒有言羽這麼幸運了：先是在廠裡子弟校讀書，後來托人交了錢，才轉校到哥哥的學校，也和哥哥一樣讀了解放北路第一小學。
上了小學，剛開始，因為分不清小學和幼兒園的區別，言羽一直以為還是在上幼兒園，總愛上課講話，想說就說，很讓老師生氣。
作業也不認真寫，以為還和幼兒園畫畫差不多，老師叫寫幾排字，剛開始幾排還稍微認真點兒看得出字形來，越往下面越亂，沒過幾行就開始偷工減料省筆劃，最後幾排乾脆就戳點點來代替，完了還亂畫一通，鬼畫桃符。
雖然在識字和數學方面很有天賦，但是因為沒上學前班，直接上的小學，所以其實是班裡最小的，有很多基本生活能力比同班的大多數人都差，相比其它同學，理解力差，反應比較慢，一直到小學畢業都不會自己繫鞋帶。
有一次開家長會，老師悄悄問媽媽：「你兒子是不是有點兒弱智哦？」
媽媽聽了傷心極了。
同樣的蠢笨，還表現在其它很多方面。
比如學音樂，老師教一些最簡單的兒歌，比如《春天在哪裡》，大家都唱得好歡快，就言羽一個人心不在焉，死活記不住。
唱出來總是跑調，也跟不上大家節奏，甚至有些句子怎麼唱都是嘟嘟囔囔的唱不清楚。
而班裡其它的小孩子，就明顯不一樣，至少也能矇混得過去吧。
讓言羽印象很深的，是有一個叫高輝的小男孩，就很喜歡音樂，每次目不轉睛，學得好快，唱得很好聽。
而且高輝也喜歡畫畫，畫出來的東西很逼真很好看，這也讓經常鬼畫桃符的言羽感到非常羨慕。
不過從高輝的口中，言羽也知道了一個女孩的名字，這個名字太好聽了，從聽到的那一刻起，他就無法再忘記。
她的名字叫邊譜，也和高輝一起在課外交錢學音樂。
生命就像一首歌，在不同的時間段，也會有不同的主題曲或小插曲。而每個人的生命之歌，是不是都可以完全由自己親手來編製完成？或許冥冥之中，有人已經悄悄為你填詞譜曲，讓你的命運之路，早有安排？
據高輝說，邊譜，5歲學鋼琴，8歲學琵琶。她的爸爸媽媽覺得她性子太野了，像個男孩子，所以需要學點音樂陶冶一下。
高輝去過邊譜的家，覺得挺大挺好玩的。
最讓高輝印象深刻的是，邊譜家有一條大狗，他看了都有些害怕。但是邊譜竟然把大狗當玩具，又拍又打。他當時就想，富人家的小姑娘，或許從來沒被狗咬過吧，所以才會一點兒也不害怕。
邊譜的媽媽說，這是差不多和邊譜一起養大的牧羊犬，已經有六七歲了，性格很溫順。
不過或許是因為邊譜實在太淘氣吧，媽媽的話音還未落，一旁性格溫順的牧羊犬就被邊譜惹火了，叫著作勢要咬她。
邊譜的媽媽看見了，立刻就對大狗吼叫道：「你敢咬！你這狗狗，怎麼敢咬小主人呢！？小心我打你！」
大狗似乎聽得懂媽媽的話，於是很無辜很可憐地躲回到屋裡去了。
沒想到的是，邊譜跟了進去，大狗都躲到了床底下，邊譜還爬進去扯著狗的尾巴把它拉出來繼續玩。
這就是高輝口中的邊譜的形象，和後來言羽見到的邊譜，感覺完全不同。
或許對言羽這樣的笨小孩子來說，永遠無法理解音樂對高輝或邊譜帶來的感覺。
後來高輝的一生，都與音樂有關。
而對邊譜而言，沒有人知道鋼琴的黑鍵白鍵對她來說意味著什麼。
每當老師彈起鋼琴，美妙的旋律響起的時候，她都會覺得，自己和老師都是童話中的仙女，隨著美妙的琴聲在天上飛舞……
小時候的言羽，或許因為窮，很少吃到好吃的，嘴很饞，啥都想吃。
據說在媽媽肚子裡時就很能吃。媽媽懷上他的時候，每頓能吃兩大盆飯加一盆湯，或者直接吃兩大碗麵。
小時候有好多吃的，叮叮糖、爆米花、棉花糖、小糖餅、蛋烘糕、大頭菜、烤紅薯，樣樣都愛吃。
而言羽記憶中能記得的為數不多的一些方言土話，竟然也大多和吃有關。
比如經常有同學說他和妹妹都很吃得，而且光吃不長：
「干筋筋,瘦殼殼,一頓要吃八缽缽。」
還有諸如:
「媽媽不買米，餓死你；爸爸不買菜，把你拿去賣。」
「我們兩個好,上街買紅苕,你吃多我吃少,你拉稀我快跑。」……
不過或許是因為笨吧，有很多童謠也給言羽帶來了很多困惑，比如他一直就想不明白，為什麼總說：「跑得脫，馬腦殼」。
雖然那時每天上學放學都要步行一個多小時才能到學校和到家，但言羽從來也不覺得辛苦，只覺得每天在路上的時間，東遊西蕩，就是自己最幸福的時光。
有一次在學校門口因為伸手要分同學的大頭菜吃，被爸爸看見了批評了他，覺得很羞愧。後來就再也不主動索要同學的食物了。
小時候言羽經常想，如果長大以後自己每天都能吃上一隻甜滋滋的冰棍兒，那可真是神仙般的日子，那樣該有多美啊。
曾經有一次，有水溝裡撿到過一元錢，把它晾乾了，竟然還能用，在那個一毛錢就可以買好幾個鮮肉大包的年代，一元錢簡直就是一筆巨款。
雖然小夥伴們經常唱一首兒歌：
「我在馬路邊撿到一分錢
把它交給警察叔叔手裡邊
叔叔拿著錢
對我把頭點
我高興的說了聲
叔叔再見」……
但是當真正撿到的不是一分錢，而是一元錢的時候，言羽的心裡面還是猶豫掙扎了好久。
不過最後內心經過了無比激烈的思想鬥爭後，終於還是決定不把它上交給老師，而是帶著妹妹，吃喝玩樂，把很多自己平時喜歡卻沒錢買來吃的東西都嘗了個遍。沒過幾天，就把一元錢差不多全給吃了花了。
或許一元錢在當時確實是一筆巨款吧，當言羽鼓起勇氣把一元錢遞給賣包子的叔叔，買了兩個鮮肉大包給自己和妹妹吃的時候，叔叔一連說了好多遍，特別認真地叮囑他，一定要把剩下的錢都裝好，千萬不要弄丟了。
當時吃著熱騰騰香噴噴的大包子，言羽心裡就想，天上掉餡餅掉錢真是好啊，不勞而獲真幸福啊。
不過最後還好他終於內心良知發現，還是把剩下的一毛錢交給了老師，而且說自己只撿到了一毛錢。
沒想到他撿到一毛錢如數上交的舉動，竟然被作為拾金不昧的典範被老師在班裡和學校大大的表揚了一番，這讓已經悄悄吃掉了9毛錢的他在盡情享受老師和同學給予的光榮和榮譽之時，也常常感到深深的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