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八章 故地重遊 文 / 一滴世界

    大海風平浪靜。

    在金蟬子那些殘缺的記憶中，自己曾經為大海苦苦奮戰千年之久，大海一片亡靈哀號，瘴氣遮日，終日不見陽光，如同地獄一般。而如今，大海一片祥和之氣，沒有往日的戰火與死亡，海中各族生靈安詳地生活著。

    看到眼前的這一切，金蟬子百感交集。對於大海此時的狀況，心裡不知是喜是憂。

    「你回去吧，這裡的事情還有由我來處理！」金蟬子對隨他同來的太上老君道。

    「為什麼？」太上老君不解地問，「你不是說你的那些舊部心中有愧不敢來見你嗎？」

    金蟬子搖搖頭，道：「不，可能是我有愧於他們。以前身為龍王，覺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正確的，現在突然置身事外，卻發現有些事情可能根本不是我想像中的那樣，大海沒有我，依然安然存在，甚至比前更好，我似乎沒有給大海帶來希望，卻留下了一場千年的戰爭和死亡。」

    太上老君輕聲長歎，道：「往日的對於錯，今日無需再去深究。你現在打算怎麼辦？」

    「我想獨自一人去大海看看。」金蟬子道，「你回去吧，我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覆！」

    太上老君道：「這樣也好，現在龍宮裡的那些將領一直對我耿耿於懷，我還是不去為好。」

    太上老君走後，金蟬子念起從須菩提那學來的七十二般變化的口訣，搖身一變，化作成龍王傲天的模樣，然後潛入了大海。

    變化成龍王傲天模樣的金蟬子來到大海深處，慢慢地遊蕩著，眼前的一幕一幕都是那麼的熟悉，金蟬子莫名其妙的從心中泛起一陣傷痛。

    「這裡曾經是我的家！」金蟬子自言自語道。想當年，自己身為大海之王，統帥著海中各族數百萬將士與天庭抗衡。多少年過去了，往日曆歷在目，而如今故地重遊，卻物是人非。

    「沒有我，他們會過的更好些嗎？」金蟬子心裡問道。

    而這個答案，此刻他自己是知道的。這個問題在他來之前已經考慮了很久，當年為抗天庭，帶著海中將士無止盡的廝殺戰鬥，多少生靈塗炭，多少亡靈哀號，大海無一天安寧之日，每時每刻伴隨著黑暗與死亡。

    而這一切，都是當年大海的領袖龍王傲天所帶來的。

    傲天不明白這個道理，而金蟬子明白。

    因為即便是同一個人，也未必能完全肯定自己前後所做的事情的對與錯。

    沒有誰能比傲天更愛大海。然而太深的愛卻導致了最深的傷害。

    須菩提曾試圖告訴傲天這個道理，可是傲天卻聽不下去，也不相信。此時此刻，金蟬子再回想起當年傲天第一次與須菩提在大海岸上見面時須菩提那些玄機重重的話，心裡不甚感懷，他終於明白了須菩提的用心良苦。

    金蟬子心裡異常的傷痛。對一個一直堅持自己的人來說，最大的痛苦莫過於否定自己的所作所為，而此刻，他不得不相信，自己的曾經的固執可能錯了。

    金蟬子小心翼翼地在大海中遊蕩著，他只想靜一靜，不想去驚動大海中的那些曾經與他一起並肩戰鬥的兄弟。

    他突然想到了龍宮的祭壇。

    曾幾何時，傲天每當心裡困惑時，總會獨自來到祭壇。這個祭壇似乎有著神奇的力量，能撫平他心裡創傷，給他一絲心靈的慰藉。

    金蟬子不動聲色的來到祭壇，沒有讓任何衛兵發覺。

    金蟬子站在祭壇的中央，神色凝重。

    祭壇中央有一塊神石，傳說在創世之初大海形成之時就出現在這裡，海中的生靈相信，這塊神石是大海之魂，蘊育這大海無窮的力量。

    金蟬子走到神石前面，輕輕地撫摸著它，就像當年的傲天一樣。

    「你能告訴我嗎，曾經的我是對是錯？」金蟬子撫摸著神石，喃喃地問道。

    神石靜靜地矗立著，就像當年一樣默默的在流蕩的海水中安靜地發出「嘩嘩」的聲音。

    「你終於來了！」神石在沉靜了一會兒之後，居然發出了一個蒼老的聲音。

    金蟬子大驚，自己在這裡呆了一千年，從來沒有見這神石說過話，而現在居然這神石發出聲音了，金蟬子不免驚得後退了幾步。

    「你是誰？」金蟬子驚慌未定，問道。

    「哈哈！」那聲音蒼老無比，甚是恐怖，「我在這裡等你很久了，你終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