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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章 我,大俠 文 / 根號七

    師妹突然說:我們一車子的月餅呢?

    我才注意到,說:對呀,不見了,被拉走了啊。可惡的小偷,我們一個都沒吃上。

    師妹說:還是算了吧,我不想吃了。

    我說:怎麼能算了,不能讓小偷胡作非為,明天我一定要去報官的,要是人人都任其胡來,天下又怎麼能太平呢。

    師妹說:好吧。聽師哥的。

    我和師妹進了一家比較簡陋的客棧,這時候已經沒有什麼客人,只有老闆一人站在櫃檯一旁。一看見我和師妹,老闆立即辛勤地迎過來,說:哎呀,兩位大俠光臨本店,實在是我們的榮幸,房間早為你們準備好了,大俠先上去,飯菜過一陣子就給你們端上去。

    師妹奇怪地說:老闆,你是不是認錯人了啊。

    老闆笑呵呵地說:我怎麼能認錯人呢,今天有另一位大俠拿著你們的畫像過來,說看到了要好生招待,所以我連房間都準備好了,沒想到你們真的來了。大俠在徐州城內比武只一下打倒一個高大壯漢的事,現在還有誰不知道啊。來來來,先上房間。

    我說:那人長得如何?

    老闆說:年紀和大俠差不多,也是英俊帥氣,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我說:好吧,多少錢一晚上。

    老闆說:你的朋友已經把錢付了,大俠只管安心住下就好。

    師妹奇怪地問:他怎麼知道我們會到這裡來呀。

    老闆說:那位大俠他拿著你們的畫像去了徐州城裡的所有客棧,每一家客棧都為你們準備好房間了,只等你們到來。小店真是萬分榮幸啊。

    我著實吃了一驚。

    老闆為我們準備的是上等的房間。

    師妹說:師哥,你不覺得可疑麼?怎麼不說話。

    我說:我能不覺得可疑麼?我們有這麼富有的朋友麼?就算有,也用不著這樣吧,徐州有多少客棧,這是多少錢啊。

    師妹說:沒準不是朋友呢?

    我突然想起武俠小說裡敵人總是裝逼和大俠套近乎,然後在他沒有防備的時候取其性命。可是我又不是什麼大人物,要殺要剮我也沒有什麼還手之力,對方為什麼要這樣呢?

    我說:算了,不要再想了,反正也想不明白,到時候自然明白了。

    師妹過來抱住我的手,輕輕的說:那師哥,我們睡覺吧。

    我感到一陣頭暈目眩。

    房間裡只有一張床,我睡在上面,師妹枕著我的手臂睡著了。

    我閉著眼睛卻無論如何也無法入睡,今天發生的奇怪事情太多了,我無法一一梳理過來,明天要做的事情很多,要去找腳底按摩的老頭,要去官府,要找老闆所說的少年,真是麻煩。必須好好打算一番。

    我睜眼看著酣然入睡的師妹,她嘟著小嘴,臉上掛著微笑。我腦子突然短路了,算了吧,這樣怎麼思考問題?我於是抱著師妹安然睡去了。

    安靜的晚上。

    半夜我就醒來了,醒得很突然,彷彿從沉睡中一下子張開雙眼清醒過來。身旁的師妹仍在熟睡中,不知道夢見何物以至於垂涎三尺。我輕身從床上起來,走到窗前,漆黑的夜空掛著孤獨的明月,八月十五中秋將到,月圓人好的時節,我卻在此時與親人分開,還遇到一大推的麻煩事情,就憑我的年少輕狂真的能應付麼?

    我想起當年師父跟我說的:你爹是政府高官,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你娘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風塵女子,你爹為名為利拋棄你娘,你娘就拋棄了你,當年我和你師娘把你從妓院撿回來,其實也算是受人之托,為的是撫養你長大成人。

    師娘當年還和我說:其實你是練武的材料,師父之所以不教你,是因為你的血液裡有一股狂妄的傲氣,你必先學會修心,才可練武,記住師娘的話,不要將來釀成大錯。

    後來師父教我功夫了,可是卻不教我用手掌劈柴的高強武功,只教我用手指戳別人壞處。真是不道德的功夫。

    我轉過身望著床上的師妹思索著。其實我不清楚什麼叫做喜歡,我自小與師妹在一起,與她一起早已成為習慣,分開一刻都會覺得不習慣,那是因為我一生中也只遇到師妹一個女孩,如果我遇到的別的女孩,事情會不會更複雜。我沒有想過是否要和師妹像師父師娘一樣長相廝守,似乎不用想,似乎早就是安排好了。

    我腦子裡突然閃過一個念頭。接著便不省人事了。

    村子裡的雞總是很準時地在清晨時候啼叫,徐州城裡的雞似乎更喜歡睡覺偷懶。於是人們也把起床勞動的責任推到了公雞身上,人總要為自己的不當找借口,而且聽起來總是有那麼似是而非的道理。

    我與師妹下樓吃早飯,老闆熱情地迎了上來,就像看到了會走路的金子一般,笑得臉上的肌肉幾乎把眼睛給蓋住。我說:老闆,來兩道便宜的小菜吧。

    老闆連忙說:不不不,我們早就準備了上好的酒菜,就等兩位大俠下來享用了。

    我厭煩地說:不必,我們沒錢。

    老闆堅定地說:不不不,不要錢。我馬上把本店最好的菜式端上來。

    我感到這些做生意的人很讓人厭惡,只要一遇到貴客,就想著要把最好的給他,卻不管客人需要的到底是什麼。比如說,我只想吃點清淡的粥水,可是老闆卻扛上來一隻烤豬。

    我無話可說。

    一旁桌子幾個流氓模樣的青年在竊竊私語,不過由於討論得過於激烈,聲音還是傳到了我的耳中。

    其中一個左眼底下長著大痣的青年說:你看隔壁,不是昨天比武勝出的大俠麼,吃這麼大一隻豬,胃口真大。

    旁邊的短頭髮說:人家可是大俠,到你管了麼?你不看人家年紀小小就同床共枕了麼?知道什麼叫做大俠麼,大俠都要早熟的,大俠都要有美女陪著,我才說我們怎麼成不了大俠呢。

    我擔心師妹聽到會吃不下早飯,剛想過去阻止,師妹就挽著我的手大聲說:相公,這隻豬好吃麼?

    我感到一陣頭疼。

    我沒興趣在此地久留,吃不下兩口,便拉著師妹走出客棧。只聽見後面傳來聲音說:喲,人家大俠擱不下面子了。

    一陣附和聲:是啊,是啊。吃飯都不用給錢。

    事情越來越奇怪,昨天我還是一個無人知曉乳臭未乾的小子,不到一天時間我卻成了滿城皆知的大俠,其中到底是誰作怪,我用力抓緊拳頭。

    師妹輕聲說:師哥,你抓疼我了。

    我連忙鬆手,說:對不起,師妹。

    師妹很善解人意,至少很善解我意,說:師哥,別想了。是見都沒見過的人在作怪,我們也沒有辦法。

    我歎口氣說:好吧,我們先去找昨天的老頭。

    腳底按摩店門口,老頭在外面站著。我們一走近,老頭便說:恭候多時了,大俠。

    我不耐煩地說:別叫我大俠,我不是什麼狗屁大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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