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十三章 問緣 文 / 籐下狐
第九十三章問緣
肖景陽從警察手裡接過那張粉色的信箋,信箋上帶著絲熟悉的香氣,他呆呆地站在那處已經給撞破的落地窗前,玻璃零碎散落的哪裡都是,好像是自己殘破不堪的記憶……
「景陽,你看到這些的時候,我已經到了另外一個地方,那裡沒有煩惱,沒有欺騙,沒有污濁,……
這個世界很冷酷,冷酷的讓我的心寒冷冰凍,這個世界上,我辜負了很多人,我的爸爸媽媽,還有你,趙平……可是,更多的人辜負了我!
現在,我去了,沒有了什麼掛礙,那些人,我要告訴你,告訴你們,我恨你,恨你們!
只是,我的父老雙親,我對不起他們,景陽,如果可以,麻煩你有時間去看看他們,他們的年齡都那麼大了,我……
屋子裡冷清的很,……肖景陽看著那些透著絲絲寒氣的文字,感覺到渾身徹骨的冰冷!
……
唐琳琳在幾天後火化了,她的父母哭的很悲痛,白髮人送黑髮人,這個世界總是發生著這樣的淒慘的故事,讓人動容唏噓,可是,這就是世界,世界就是這般的模樣!
肖景陽回到了學校,趙普仁提前病退了,馬順強也調離了禹王莊中學。
新校長沒有履職,學校的事情暫時由後勤主任秦世明代為處理。
肖景陽把辦公桌搬出了辦公室,辦公室主任換了王巧麗,王巧麗挽留了他幾次,看他去意已決,也就不好再說什麼了。
趙楠聽說肖景陽搬出了辦公室,屁顛屁顛地跟了過來,看著肖景陽蝸居在自己的那間小小的宿舍,教案書、學生的作業好像小山一樣的埋沒了他,心裡一陣酸楚,在她的心裡,肖景陽就是整個世界,可是,現在這個世界為了另外一個女人垮了,垮掉了……
趙楠陪著肖景陽好像丟了魂一樣呆呆地坐了一天,直到外面的天暗了下來,才有些不捨的問,「景陽,你會夢到我嗎?」
肖景陽一臉憂鬱,緩緩地說:「你不會來,我沒有夢……
趙楠心裡一陣沮喪,——這個男人已經不再屬於自己了,他已經瘋掉了!
傷心的淚水好像瓢潑一樣,在趙楠的心裡一陣滂沱,她想起肖景陽和唐琳琳在外面逃的時候,她曾經去了村裡的一個據說很靈驗的人那裡求籤的事情。
「石佳河就是天上的神仙下凡!」禹王莊的人說。
石佳河是禹王莊人,雙腿殘疾,一臉麻子,打小就沒有了父母,禹王莊的人不知道他是怎麼生活的,也不知道他為什麼可以知道前五百載後百十年的事情,「反正很神!」王巧麗對趙楠說,「你的肖景陽的安危可以問這個活神仙……」
趙楠真的去了,——也許,越文明越愚昧,越平凡越神奇——不知道怎麼繞口吧,反正我想表達的就是這樣的一個矛盾的真理,當然,各位讀者也可以把這個事件解讀為趙楠的確牽掛肖景陽,這樣也可以順理成章。
石佳河的家在村東頭,快要沒有人家的時候,趙楠看到一個很大的坑,好像一個大碗給丟棄在了那裡,坑的中央,卻是一處凸起,好像一個饅頭,簡而言之,石佳河的家就好像是在一個大碗中間放的饅頭上面,只是一間半破敗不堪的建築——或者說是茅草屋,門口的一隻狗衝著趙楠狂吠,趙楠聽到了一聲清嘯,狗停下來狂叫,開始朝著她搖頭擺尾,好像在歡迎貴賓的儀仗……
院子裡香火繚繞,猶如仙境,置身其中,好像在神仙洞府一般,瞬間思飛天外,恍若羽化登仙,世事洞明,豁然開朗……趙楠心生敬畏,不敢遲疑,在那處巨大的香爐前站定,恭恭敬敬地敬上三支一米多高的高香,再退回去,莊重嚴肅地磕了頭,閉目祈禱,祈禱上天保佑肖景陽在外平安!
「心願在心,天看在眼,一切遂願!」聲音不大,趙楠卻聽得分明。
她抬頭望去,一個精瘦的男人,打坐在黃色的錦緞上,微閉雙目,正在唸唸有詞,喃喃自語。趙楠想,這個人就應該是石佳河了。
她趕緊上前,雙手呈上備好的二百塊錢——她聽王巧麗說的,這樣的話,活神仙可以給你祈禱祝福,保佑你心想事成。
那人收下錢,乾咳了聲,「有什麼要問的嗎?」
趙楠的臉一紅,「我想問下我的姻緣?」
「姻緣天定,我只能給你占卜,天機不可洩露……」說著,男人舉起卜桶一陣稀里嘩啦的搖擺,裡面噗的出來了一個簽,正直豎著朝著趙楠,趙楠看到上面是一條大路,一桶水放在中間,兩個人站在兩側望著水,……看不出來有什麼異樣……「大師……」
趙楠把簽遞過去,心裡很是狐疑,她不知道這支籤是好是壞。
那人接過簽,瞥了一眼,順口謅出一首七絕:「一桶清水在路中,一人難做挑水工,眼觀此事難做到,恰逢路過一壯丁,兩人分立桶兩側,你在用力把腿弓,但觀那人把手袖,你說此事怎可行?」
趙楠聽得似乎懂了,卻又似乎不明白,那詩好像是一個偈子。
男人看到趙楠面露疑慮,從身後取出一張紙,拿起筆,筆走龍蛇,對折了幾下,交給趙楠,「不懂的話,在你最最不解的時候,可以打開看看,就知道了……」
……
趙楠離開肖景陽的辦公室,路上想起那個石佳河的話,回到自己的屋子裡把那張紙找出來,輕輕的打開,上面也是四句詩,「一覺睡去萬事空,夜深人靜無甚聲,寂寥落寞飄零雨,俗事萬種由天成。」
看到這些,趙楠心裡一陣苦笑,「俗事萬種由天成」,自己也許真的是太強勢了吧,肖景陽本就不是自己的,自己竟然這樣的苦苦相逼,天成,自然些,由他去吧!
趙楠在自己的屋子裡坐了整整一個晚上,直到外面人聲鼎沸,紅日從東方升起,她才簡單的梳洗停當,在梳妝台前,仔細認真地打扮了一番,……好像在進行著一個儀式,關乎以後,也關乎以前,總之,很是莊嚴,然後,像一個新娘子一樣打開門,開始了她新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