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14章 我們回來了（上） 文 / 漠長歌
高赫辰的手法，用古硯軍的話來說，實在是太老道了。一個大活人挨了二百多刀還沒有斷氣，一身血乎淋拉的骨頭架子腳下是一堆碎肉，還在不停的慘叫悶哼，就連古硯軍也不禁有點動容了。
「行了夥計，給他個痛快的吧。咱沒工夫在這兒慢慢玩了。」青龍在一邊也覺得心裡彆扭。沒想到剛才這麼一個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傢伙，竟然是這麼一個嗜血的主兒。
其實說心裡話，古硯軍不願意自己手底下的人是如此嗜血殘暴的性格。戰爭總有結束的那一天，真不知道被仇恨蒙蔽了雙眼和心智的這些人，該怎樣去面對以後那些平靜祥和的生活？戰爭創傷綜合症可是個世界性的難題，不是什麼人隨便都能夠克服的了的。
高赫辰一刀捅進了金亮的心臟，看著對方眼中緩緩逝去的生命之火，他的眼中閃過一絲奇異的光芒。古硯軍把這一切看在眼裡，沒有說話，只是微微皺了下眉頭。他心裡已經隱約有了一個念頭，只是還沒有最後確定罷了。
看了高赫辰的凌厲手段之後，大夥兒都有些沉默了。誰也不願意自己身邊整天有一個心狠手辣的傢伙，哪怕是自己的隊友。
高赫辰也明顯的感覺到了大夥兒的戒心和防備。就連一向最崇拜自己的徒弟朱雀，這會兒看自己的眼神裡也明顯的多了一些冷漠和不信任。對於這種局面，他只能搖搖頭，在心裡報以一陣苦笑。亂世之人不及太平之犬，想要在這兵荒馬亂的亂世之中活下去，就只能比別人狠辣了。
大夥兒默默的按照狼牙小隊勘察好的撤退路線，有條不紊的撤離到了臨時的落腳點。一進門，古硯軍就把自己關進了套間裡，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這是他又要思考問題了。這個時候誰也不敢打擾他，哪怕是天王老子也不行。
天濛濛亮的時候，套間的門開了。從裡面走出來的古硯軍讓所有人都吃了一驚，這個蓬頭垢面，雙眼通紅的人，哪裡還是自己那個儒雅的旅長？面對彎刀等人關切的目光，古硯軍淡淡的揮揮手，輕描淡寫的說到：「不妨事，就是休息不好，等忙完了這一陣兒，好好休息休息就好了。彎刀，你和青龍還有高赫辰進來一下，我有事要給你們說。」
古硯軍說的輕鬆，彷彿眼前的局勢一切盡在自己掌握之中，其實他是有苦自己知。經過昨晚一戰，日軍憑空消失了一小隊士兵，對於一貫錙銖必較的日軍來說，這件事絕對不可能就此善罷甘休。看來想要離開上海，又要多費一番周折了。
到了裡間屋裡，古硯軍回收示意大夥兒隨便落座，然後緩緩說道：「昨晚一戰，在加上我們給報社抖出去的日軍使用毒氣彈的那些材料，估計已經引起了日軍的注意了。就是繼續在上海藏身，咱們也已經不容易再佔到便宜了，反而還增加了暴露的危險。我決定了，盡快離開上海，返回特戰旅的駐地。」
話音未落，彎刀和青龍已是面露喜色。出來了這麼久，轉戰一個多月，彎刀早就想回特戰旅了，還是在家的日子逍遙自在，哪裡用得著整天和耗子一樣東躲西藏的躲避日軍？至於青龍這些狼牙的隊員們，則是對特戰旅仰慕已久，早就想去見識見識這支聞名遐邇的鐵軍到底有何特別之處了，現在聽到即將回歸特戰旅，自然也是歡飲鼓舞。
只有高赫辰，還是一臉的滿不在乎。他本就不是特戰旅的人，對於血色獠牙大隊，打心眼裡就沒有什麼印象。現在孑身一人，了無牽掛，對於下一步去哪裡，壓根兒就沒有什麼打算，所以回不回特戰旅，對於他來說根本沒有什麼區別，所以也就表現的比較淡然。
看到彎刀和青龍兩個人的表情，古硯軍微微一笑，兩個人的心情他都能理解，對於他們的表現也都早已經瞭然於胸，早已經預料到了。他頓了頓，繼續說到：「現在還有一個問題，這次轉戰，咱們也暴露出了一些問題，主要就是由於情報系統的還不完善，造成了各項情報的缺失。咱們特戰旅起步較晚，在情報搜集方面，還有許多需要改進的地方。建立完善和高效的情報機構，是我們下一步的重點發展方向，但是想要白手起家，短時間內在上海等各大城市建立起能迅速發揮作用的情報網，根本不可能。陌生面孔進入上海，勢必會引起各方面的注意。所以，我有一個想法。」
他頓了頓，把目光轉向了高赫辰。彎刀和青龍隨著他的目光，也將視線轉了過來。
還在魂遊天外的高赫辰只覺得場中的氣氛瞬間變得冰冷，他疑惑地抬起頭，卻發現幾個人的眼神都落在自己的身上。他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渾身上下打量了自己一番，發現並沒有什麼不妥的地方，奇怪地問到：「你們這麼看著我幹什麼？」
古硯軍看著他，說到：「高赫辰，我決定，你暫時不去血色獠牙特戰旅，而是留在上海，利用你熟悉這裡的風土人情和地形的優勢，就地建立聯絡點，收集日偽軍情報！你的代號屠夫！」
「啊？什麼？」高赫辰張大了嘴巴，難以置信的看著古硯軍。這個決定實在是太出乎意料了。
其實古硯軍也不知道自己這個決定是對還是錯。真要是嚴格按照特工標準的條條框框來卡的話，高赫辰顯然不是一個優秀的特工人選，甚至是連合格的標準都達不到。他的性格有點偏執，在要求低調謹慎的地下工作中，這是一個大忌。
但是古硯軍已經別無選擇了。這個時候把高赫辰帶回血色獠牙特戰旅，顯然還不是最合適的時機。他那種嗜血的性格和內向的性格，與整個特戰旅熱血沸騰中不失人性的整體特性，顯得那麼格格不入。強行讓他融入特戰旅的大環境中，只會讓他更加壓抑，這樣到頭來反而會毀了他。與其這樣，倒不如讓他留在上海，在熟悉的環境中，用完全陌生的工作方式來慢慢轉變自己的性格。
當然，古硯軍自然不可能把高赫辰這樣一個門外漢就這麼扔到上海，然後不管不問的任其自生自滅，這樣和讓他白白送死沒什麼區別。至於找誰來帶這只菜鳥，古硯軍心裡早已經有了計較。軍統濟南聯絡站的周水安自從投靠過來以後，一直還沒有用武之地，放到自己身邊，古硯軍心裡總是有點彆扭的感覺，這會兒正好扔到上海來幫著高赫辰。一來利用他的經驗，可以迅速的讓上海的情報工作走上正軌，二來再怎麼說，上海也是個繁華的大都市，比起特戰旅的駐地來，條件好了何止千百倍，想來周水安也不會拒絕這個天上掉下來的大餡餅。兩全其美的好事兒，古硯軍哪有不做的道理？
對於古硯軍的安排，高赫辰在最初的驚訝和詫異之後，倒也沒有提什麼反對的意見。他的性格本就懶散，經歷了家中劇變之後，更是變得對什麼都滿不在乎起來。前路在何方，以後該怎麼辦，他的心裡根本不想考慮，也不願意去想那麼多。現在唯一能夠引起他的興趣的，恐怕就只有殺鬼子，為自己慘死的家人報仇了。在上海做情報工作，說到底還是和日本人對著幹，他倒也沒有什麼覺得接受不了的。
再見到何九和杜月笙的時候，兩個人的臉上都是一臉的凝重。這一晚上乒乒乓乓的打的熱鬧，古硯軍他們倒是過足了癮，臨走之前給日本人留下了點兒念想。可是這副爛攤子收拾起來，可就沒那麼容易了。血刃和獠牙搞出來的動靜太大，十幾個日偽軍一夜之間報銷，基本沒有還手之力，這種作戰手法和戰果，日軍一眼就判斷出來，能搞出這麼大的陣仗來的，除了血色獠牙特戰旅，絕對不會有其他人。最終導致的後果就是，上海的日軍全城戒嚴，對進出上海的車站、碼頭和各公路要點進行嚴密的盤查。杜月笙和何九提前安排好的撤離路線，一夜之間基本上全部失去了作用。無奈之下，兩個人只好動用了青幫的地下關係，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又偽軍看守的路口，上下打點一番之後，才算是把古硯軍等人安全的送了出來。
為了以防萬一，杜月笙倒也捨得下血本，讓杜大小姐坐這自己的座車，親自給古硯軍等人保駕護航。這讓狼牙的一幫隊員們大驚失色的同時也覺得臉上具有榮焉。這是誰？這可是堂堂上海灘地下世界龍頭老大的掌上明珠，千金寶貝啊。平時見以面都難比登天，這會兒竟然來給自己送行，而且看起來，跟自家老大的關係還挺不一般的。
出了上海市區，古硯軍等人才算是鬆了一口氣，剩下的路就好辦了，大不了再鑽深山老林裡和鬼子捉迷藏去！一行人轉過身，古硯軍真誠地對杜美如說到：「多謝大小姐一路相送，咱們就此別過。請轉告令尊，杜先生和青幫眾地形對古某和血色獠牙特戰旅的幫助，我們銘記在心。日後凡是用得著古某的地方，還請杜先生千萬不要客氣。」
杜美如眨巴眨巴一雙靈動的大眼睛，似笑非笑的看著古硯軍，說到：「這話啊，我是沒辦法幫你帶了，等到咱們到了特戰旅的駐地，麻煩古旅長發電報告訴我父親吧。」
「啊，好吧啊？什麼？」古硯軍下意識的回了一句之後，猛然回過神來。這事兒有點兒不對勁啊，看杜大小姐字裡行間的意思，怕是要跟著自己回特戰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