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00章 杜家大小姐（下） 文 / 漠長歌
其實想想這也不足為奇，杜美如雖然是頗有幾分姿色，但在後世從電視、報紙等媒體上見慣了各種各樣的俊男美女的古硯軍來說，實在是算不上什麼，最多就是那種婉約的大家閨秀氣質，時候是那些浮華的女子所不具備的。要是見到一個稍有幾分姿色的女子就要露出一副豬哥相的話，那古硯軍這個堂堂少將旅長，也實在是太不堪了。
見古硯軍一副寵辱不驚、視紅粉如骷髏的做派，杜月笙不由得對他又高看了幾分。國民政府裡面，見過杜美如芳容的不知凡幾，總有一些登徒子，對他這個寶貝女兒覬覦不已，更有甚者，甚至直接提出來要娶杜美如為妻，孔祥熙那老匹夫，更是恬不知恥的要納杜美如做自己的第七房姨太太。這可讓杜月笙險些氣炸了肺，自己雖說是混社會的，身份地位沒法和孔祥熙這堂堂南京國民政府財政部長相提並論。可要是就這麼把自家的寶貝閨女，乖乖的送給這個老色鬼做填房，拿自己以後在上海灘，就再也別想抬起頭來了。好在孔祥熙的正室宋靄齡不曉得從哪裡知道了這件事，妒火攻心的孔夫人大鬧孔府家宴，差點掀翻了孔府的房頂，這件事才這麼不了了之。
至於那些暗中覬覦獨大小姐美貌，只是礙於面子或者杜家勢力而不敢造次的人，就更是多如過江之鯽，數不勝數了。杜月笙也不是沒考慮過在這些青年才俊中挑選一個佳婿，和杜美如結為秦晉之好，反正自己的閨女也老大不小，到了擇偶的年齡了。但是很快，他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一方面，杜美如遵從父親的安排，自小就學習西學，對於西方國家講究的愛情至上的婚姻觀很是欣賞，自己更是身體力行，放言非情投意合之人不嫁。杜月笙萬萬沒有想到，自己讓寶貝女兒學習西方的先進思想，結果到頭來竟然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中國人講究了幾千年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竟然完全沒有了施展的餘地。偏偏自己對這個自小就聰慧美麗的大女兒寶貝的不得了，根本狠不下心來來硬的，久而久之，這事兒竟然就這麼拖了下來。
另一方面，則是他自己的原因了。杜月笙是什麼人？那可是上海灘乃至全國第一大幫會青幫的龍頭老大，手底下掌管著幾萬弟兄，青幫的產業更是遍佈全國各地。可以說，杜月笙跺跺腳，整個上海灘乃至中國的地下勢力，都要跟著抖上三抖！有了這層身份，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虎視眈眈的盯著他的位置呢。而贏得杜大小姐的芳心，技能抱得美人歸，又能接近青幫的權力核心，將來等杜月笙老了的時候，甚至還有取而代之的可能。這樣一石三鳥的如意算盤，恐怕很多人都在打。這樣的情況下，杜月笙可不敢貿然的為自己閨女選婿。真要是挑來一個狼子野心之人，到時候不僅自家閨女掉進了火坑裡，就是自己大半輩子打拼來的基業和整個青幫，恐怕都要葬送進去了。而且照現在的態勢看起來，自家閨女身邊那些道貌岸然的偽君子，恐怕還真不在少數。
不過現在看到古硯軍的表現，杜月笙心思倒是活泛了起來。這個古硯軍，是**青年將領中不可多得的鑽石王老五啊！不僅打仗勇猛，而且聽說還是國外留學回來的，喝過洋墨水，可謂是文武雙全，這點倒是和自家大閨女很有共同語言。長得也是一表人才，一幅儒帥的氣質，完全沒有那種赳赳武夫的蠻悍。深的委員長器重，未到而立之年，就已經是**少將旅長，所屬部隊更是歸國防部直接指揮，可謂是前途無量。現在也是單身一人，身邊都是大頭兵，橫空出世近一年以來，桃色新聞壓根兒就和他絕緣。最重要的是，美如那丫頭，對這位大英雄的觀感也不錯，私底下常說當世英雄，惟古硯軍一人而已。連自己的親老子都沒有得到過她這麼高的評價。
還有一點，是杜月笙最看重的。古硯軍將來肯定是要在軍隊派系中發展的，青幫的事情，完全跟他沒有任何關係。估計他也不會放著好好的**正規軍高級將領和自己的大好前途都不要了，來青幫裡面混社會，這樣就杜絕了古硯軍插手青幫事務，甚至奪取大權的可能性。而且兩個人一旦事成了，將來青幫有什麼事情，古硯軍看在自己老婆和老丈人的面子上，絕對不會置之不理。這樣一算，青幫等於是靠上了軍方這棵大樹啊！
不算計不知道，一算計嚇一跳。原來這個年紀輕輕的古硯軍，背後竟然還有這麼多的利益糾葛。這讓杜月笙愈發覺得，這個古硯軍，簡直就是老天送給老杜家的最佳女婿候選人啊！還是唯一的，沒有之一。
在這樣的心態下，杜月笙看古硯軍的眼神，那可就不一樣了。完全就是一副老丈人挑女婿的眼神了，而且還是越看越喜歡。
現在的事情有些微妙了。有人形容老丈人和老公公的兩種心態，曾經做過這樣一個形象的比喻：老丈人看到自家閨女領回來心上人，那種心情往往是「辛辛苦苦種了這麼多年的白菜，竟然就這麼讓豬拱了」；而老公公看到兒子領回家來媳婦兒，第一反應往往是「養了這麼多年的豬，終於會拱白菜了」！
這個比喻雖然略顯粗俗，卻十分形象的表現出了父親的心態。但是，凡是總是有例外的，比如現在正看著古硯軍的杜月笙，那眼神裡充滿了鼓勵，甚至有一絲迫切和渴望，渴望著古硯軍能和自家閨女產生點火花，最好是搞出點桃色新聞來，然後自己順水推舟，讓小兩口從此過上沒羞沒臊的幸福生活。再然後就是老杜家開枝散葉，從此蒸蒸日上。
想到後來，杜月笙的眼神甚至是有些過於坦率了。但是讓他感覺很不爽的是，杜美如和古硯軍兩個人，竟然就在那裡彬彬有禮、互相禮讓起來了。完全看不出有一絲要擦出愛情的小火花的可能啊！這讓他不禁有些著急，眼看著兩個人不溫不火、不急不躁的樣子，他就差對著古硯軍大喊：「老杜家有上好的白菜！你這頭豬趕快來拱啊！」了。
不過古硯軍和杜美如顯然聽不到老杜的心聲，兩個人還是不緊不慢、不溫不火的聊著天。看那架勢，簡直就是當世道德之楷模了。
一計不成的杜月笙眼珠一轉，又心生一計。看來還是得下副猛藥啊！只能出絕招了！
「美如啊，你看，古將軍好不容易才來次上海，也沒來得及在十里洋場好好轉轉，體察一下上海灘的風土人情。本來為父是想親自陪同古將軍到處走走的，不想將軍明日就要離開，我事務繁忙，實在是無暇抽身。要是古將軍就這樣離開的話，未免顯得我杜家和青幫太過無禮，非我待客之道。所以，為父就想麻煩你，今日家宴之後，陪著古將軍到處走走。」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當時社會，男女之間禮教還是甚嚴的。杜家雖然說不上是什麼名門望族，但也算是上海灘數一數二的大家了，杜大小姐雖說是芳名遠播，但一直以來潔身自好，平日裡更是大家閨秀的典範，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深居閨中。讓這個待字閨中的未出閣閨女去接待男賓，莫說是杜家，就是尋常百姓家裡，在當時也是驚世駭俗的了。
杜美如更是一臉驚詫的看著自己的父親，心中暗自納悶。平時那些達官顯貴、公子少爺登門拜訪，指名道姓的要見自己，父親都會找出各種理由來推脫，這次是怎麼了？竟然點名讓自己陪同。按說陪客這種事情，除非是女眷，否則怎麼也不會輪到自己啊。更何況還有大哥和二哥呢。雖說父親不允許杜家後人牽扯到青幫事務，但是接待一般的客人，還是可以的啊。
古硯軍更是一腦袋的問號。他就是想到了萬千種可能，也不會想到，短短幾分鐘的時間，杜月笙就打算把自家女兒許配給自己了。他雖然自信，但是還沒自信到會認為杜美如這樣的大家閨秀、上海灘女神級的女子會對自己一見傾心，杜老爺子會一眼就認準了自己這個大頭兵當杜家的女婿。真要是那樣的話，兩個人絕對是精神不正常了！
不過這點兒倒是古硯軍想錯了。女神依舊是女神，精神狀態正常，對他也只是單純的欣賞而已，還沒到哭著喊著非他不嫁的地步；但是杜老爺子可就不一樣了，綜合各種因素和各方利益，特別是杜家和青幫的利益之後，老爺子愈發堅信，至少目前來看，硯軍是自家女婿的最佳人選。
前後兩輩子都沒有解決的終身大事，竟然在見到杜月笙短短幾分鐘之後就有可能解決了。古硯軍要是知曉了杜月笙心中的真實想法，估計也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了。
都說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這邊古硯軍這個當事人還一頭霧水的時候，在座的其他人和彎刀卻是敏銳的想到了什麼。只是礙於杜月笙的身份，青幫眾人都是憋著笑不敢多嘴，特別是梁九，一張臉憋的通紅，好在他酒已經喝了不少，還能找個理由開脫。
彎刀也是暗笑不已。旅長就是旅長！不光殺起日本人來厲害，原來在情場上也是大殺四方的人物啊！看來，以後自家旅長只能用長槍了，打手槍這事兒估計是用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