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93章 老半瘋（第三章 ） 文 / 楊巖濤
林野在乾宗七座主峰外逗留，不願離開，從他走出乾宗到現在，已經過了兩天，他們在遠處的山崖上眺望，想看到古靈兒的影子。
乾宗主峰與方家其它主峰相比，光環過於燦爛，唯一能夠與之相媲美的，就是坤宗的幾座主峰了，而像天宗、地宗等其他一些主峰，上面的光環非常微弱，若不細看，很難發現這是一座方家的主峰。
林野憑空遠眺，在悠悠白雲間，兩道烏光飛遁而來，片刻間已到近前，這兩人正是郎嘯天和方家的灰袍長老。
儘管郎嘯天在修行境界上完全碾壓林野，但是方雲召仍然不甚放心，為了確保萬無一失，他特意委派灰袍長老，這位同樣洗髓境的強修，前來助郎嘯天一臂之力。
耀天十劍施展開，割裂虛空，林野剛才所在的山峰，爆出一聲炸響，成了石沫。
林野眼神一冷：「堂堂方家乾宗，竟是這麼不講信用，行此齷齪之事，真讓人齒寒！」
「天堂有路你不走，偏偏在乾宗外圍逗留，明顯是等死！」郎嘯天長嘯一聲，他的聲音經久不散。
灰袍老者的黑金枴杖一橫，上面閃亮著金屬光澤特有的質感：「前者有靈兒小姐為你求情，現在她不在，你們必死無疑。」
這老者臉如黑灰，雙目一瞪，讓人看了背後生寒，他黑金枴杖一圈，化成一個圓弧，打向靜心。
「心兒，小心！」
靜心冷哼一聲，這幾日來，她胸口一直都有一股怨氣，「方家乾宗未免欺人太甚了些！」
地階極品法寶，蓮心幽火燈上，有一瓣荷花飛出，上麵粉光環繞，和圓形黑弧相觸，她感覺強大的衝擊力反噬而來，幾乎就要操控不了法寶。
好在繞天紫綾展動飛來，替她解了圍。
靜心本已是鍛骨境界圓滿，修為不弱，但剛才一交手，她明顯感覺到了差距，灰袍老者的修為，當在她之上。
對方兩人完全有實力將他們三人滅殺！
藥罐子腳丫子撒開，一溜煙跑了沒影沒蹤，郎嘯天並不在意這條漏網之魚，他的獵殺目標只有林野，只有除掉這小子，他才甘心。
耀天十劍寒光凌厲，每一劍都有劈山裂地之威，虛空被割裂，鋒銳的劍氣逢物必斬，十分可怕。
林野全力應對，由於修行上的差距，他還是漸漸落了下風，若不是有風之翼法寶讓他閃動更加靈活，步法更加玄妙，只怕早已中招負傷了。
靜心的情況比他還糟糕，灰袍老者的黑金枴杖，攪翻虛空，每一杖都是斃命的殺招，他的心一如手中的黑金，簡直黑透了底。
形勢對他們越加不利！
「心兒，你快點逃吧！」林野急忙傳音，他看出來了，只有逃，沒有更好的辦法。
可是他的方晶內，只有一張小挪移道符，他願將這張符菉留給靜心。
靜心連連搖頭，直接拒絕了他，她不願一人獨逃，寧願血戰到底，她想看看乾宗的人，到底有多強橫！
「我有風之翼法寶，又有光影無形身法，他們奈何不了我！」
林野的確快如幻影，一閃即逝，郎嘯天眼花繚亂，因為虛空儘是林野的虛影，他很難找到本體。
郎嘯天閉上眼眸，聽聲定位，突然，他耳朵一動，一劍破空刺出，林野正急忙傳音，看到一劍飛來，急御藍霞劍招架，錚！
對方元力渾厚，在他之上，藍霞劍抵擋不住，差點脫手飛出。
林野腳步一錯，身後現出一連串虛影，他攬住靜心的纖腰，極力扇動風之翼法寶，他們二人如一道流光，直向遠處的群山飛去，那是方家其它幾宗的主峰，上面光環暗淡，分辨不清，他管不了那麼多了，先保住性命再說。
「追！」
郎嘯天一步踏出，緊追不捨，在他面前，突然有許多大樹被連根拔起，橫亙在虛空，擋住去路。
「神念！」
郎嘯天和灰袍老者前路受阻，同時一震。
林野的神念太強大了，他神念覆蓋的地方，許多山石被馭起，向身後砸去，更有不少直徑過丈的參天大樹，被連根拔起，巨大而繁多的根須帶出雜石泥土，橫在空中。
寒霜寶劍和黑金枴杖全力揮舞，他們打出一條通道，直追而去，不過這樣一來，郎嘯天與林野之間的距離，漸漸被拉開，越追越遠。
「城主，前方就是坤宗的主峰，他如果逃進山中，再想殺他，就更加困難了。」灰袍老者連忙道。
坤宗與乾宗乃是方家實力最強大的兩個宗脈，並且互為死敵，灰袍老者知道擅闖坤宗主峰的後果，以他乾宗長老的身份，如若被擒，必死無疑，他腳步放慢，有點遲疑了。
郎嘯天心頭跟著一震，他透過雜物，遠望著林野，知道要親手將他滅殺，實是千難萬難了。
「長老放心，林野逃進坤宗主峰，想來也是難免一死。」郎嘯天停住腳步：「橫豎都是死，也省得老夫多費元力了。」
的確，坤宗向來敵視乾宗，林野倉皇間飛逃而來，又是乾宗方向，他剛進入方家坤宗範圍，就被不少坤宗子弟盯上了。
郎嘯天和灰袍老者遠遠的看著，他們很想坤宗弟子，能夠幫他二人一個大忙，將林野除掉。
山林間，不少坤宗弟子衝霄而上，想要將林野阻住，喊喝聲響成一片。
這些坤宗弟子個個亮出兵刃，殺氣騰騰，很是不善，他們蜂擁而來，在前方攔住去路。
林野並不停頓，反而元力灌輸風之翼上，更加快速的向前方衝去，在他身前，隱約有一道燃燒的紅色圓弧現出，坤宗弟子大驚，連忙閃開，畢竟，每個人都知道被撞擊的後果，他們可不想白白送死。
林野一口氣穿過三座主峰，儘管有坤宗長老和弟子上來攔截，但都沒有成功，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安然離去。
越過坤宗主峰，緊接著是地宗、天宗，這兩宗的實力相對較弱，就更沒有大修能夠攔住林野去路了。
他一口氣飛出上萬里，卻依然沒有逃出方家地界，前方又一座主峰，這座主峰光圈暗淡，山峰並不高，只到乾宗雲召峰的半山腰。
一路飛逃，對林野元力消耗巨大，他不得不在前面這座主峰上停下來。
「罐子呢。」
林野和靜心在半山腰落下，突然想到了藥罐子，郎嘯天和灰袍老者剛一殺來，這傢伙便用鑽地鑿，鑽進山巖中躲藏起來了。
「他有鑽地破山的本事，應該不會被乾宗的人抓到的。」林野安慰道。
這座主峰很荒涼，與方家其它宗脈的主峰大不相同，主峰上岩石裸露，枯草萎黃，為數不多的樹木枝葉凋零，只剩下細瘦的骨架在風中瑟瑟發抖。
這裡到處給人一種衰敗、落寞的感覺，不像其它主峰那樣，氣勢很盛。
林野遠遠地看到山下有一塊石碑，他倆來到碑前，扒開掩映的枯草，只見上面工整的寫著一個「離」字。
「離宗。」林野道：「這應該是一支衰敗很久的方家宗脈了。」
整座主峰一眼望去，很難見到一座像樣的建築，他們兩人在主峰上，甚至看不到一個修行者的身影，這裡沒有方家子弟，離宗一脈的傳承，好像已經中斷很久了。
他們穿過夜色，向主峰峰頂走去，這裡有很多建築群的遺址，看山峰頂部留下的痕跡，可以想見曾經離宗在興盛的時候，應該是輝煌和雄偉的。
但是現在離宗輝煌的過去，林野是見不到了，到處可見時間留下的斑駁痕跡，殘垣斷壁處處，這裡成了鳥獸和昆蟲棲身的樂園。
「這裡沒有任何人了，傳承中斷。」林野終於確定了，他不禁鬆了一口氣。
剛來離宗的主峰的時候，他的心情有點緊張，因為一路被追殺，凡是路過的方家主峰，有不少長老和弟子，都想攔住去路，將他們阻住，所以來到離宗，他很擔心碰到同樣的情況，但是依現在的情形來看，他大可放心了。
靜心依偎在林野懷中，兩人倚靠著一堵石牆坐了下來，星斗滿天，銀輝灑了下來，離宗主峰上如水一般的光亮。
「你心裡還在想著她吧。」靜心的聲音很輕，輕地和周圍的景色一樣和諧。
林野一點也不否認：「靈兒肯定出了什麼事情，我很擔心她，但是以我現在的修為，我感覺自己很沒用。」
他開始自責起來，因為他虧欠古靈兒太多。
「你已經足夠優秀了。」靜心輕柔的安慰道：「靈兒是個勇敢的姑娘，我很欣賞她。」
現在提起古靈兒，靜心的心境與之前截然不同，她沒有了那種完全佔有林野的感覺，她心中有一種憐憫的情緒觸發，對靈兒憐惜起來，願意同她分享。
林野苦笑，他凝望著遙遠的乾宗主峰，眼中竟有一種酸楚的感覺，他忽然咆哮一聲，歇斯底里的吼了起來，這吼聲撕破寧靜的夜，把如水的月色打得破碎一地。
「乾宗，方雲召！」林野狂笑起來：「哈哈哈……」
這笑聲中有一種宣洩的意味，要傾盡胸中所有的憤恨！
良久，良久，他從來沒有感覺這麼暢快過，林野止住了狂笑，可是笑聲仍在繼續。
起初，他以為是回音，可是又過了一盞茶的功夫，笑聲仍在繼續，林野和靜心的臉色都變了，他仔細靜聽，這笑聲給人一種嘶啞和蒼老的感覺，他聽得清清楚楚，還有另一個人在狂笑，或者說在學他狂笑。
「是誰？」
他和靜心豁然站起，凝神戒備起來。
那個蒼老的聲音回了一聲：「是誰？」
「晚輩林野，無意間闖入離宗，實非冒犯，前輩若是離宗家主，還請現身出來，莫要鬼鬼祟祟的才好。」
林野認真的聽著，果然，蒼老的聲音又把他的話學了一遍，而且笑聲不斷，似在調戲他和靜心。
「前輩隱藏不出，難道是怕了我倆不成？」靜心高聲道。
無論他們兩人誰說一句，那聲音總會跟著學一句。
靜心腦筋一動，笑道：「方家離宗不過如此，儘是些縮頭烏龜！」
蒼老的聲音這次不再學了，而是破口大罵道：「混賬王八蛋，誰說離宗的人全是烏龜！」
一陣疾風吹過，眼前站定一人，只見他眉毛、鬍鬚都是灰白，遮住了大半張臉，頭上的長髮及胸，散亂的如乾草一般，很久沒有梳理過了。
「是我說的。」靜心把頭一揚，理直氣壯道：「離宗主峰明明有人，卻在這裝神弄鬼，不是烏龜又是什麼，因為只有烏龜才會縮頭，難道你剛才不是縮頭烏龜麼？」
這老者聽得暈頭轉向，好像沒有理清楚靜心說的話，向林野問道：「小子，我是縮頭烏龜嗎！」
兩人感覺好笑，靜心傳音道：「小野，此人多半瘋癲，不可以常人之理待他。」
林野嗯了一聲，笑道：「你不是縮頭烏龜，難道還是我嗎。」
「我現在既然已經現身，就不能再叫我縮頭烏龜了。」老半瘋把腰一挺：「你們見過哪個把**伸出來的烏龜，還叫做縮頭烏龜的！」
兩人捧腹笑了起來，老半瘋看到兩人大笑，也學著哈哈笑個不停。
「前輩，請問你是離宗什麼人？」林野問道。
「你怎麼知道我是離宗的人？」老半瘋反問道：「小子，我是離宗的人嗎？」
他說話語無倫次，顛倒不清，林野被他弄蒙了。
「既然你不是方家離宗的人，怎麼會在這裡現身。」靜心道。
「你們不是也在嗎。」
「我倆不是離宗之人，只是暫時在這裡落腳而已，現在就準備離開了。」靜心話剛說完，只見老半瘋身上的氣息，突然大放出來，向她和林野撲面而來。
二人猝不及防之下，向後倒退三步，方才止住。
「沒有我的允許，誰都不准走！」老半瘋怒道，他雙手叉腰，忽又恍然道：「啊，是了，想起來了，我是離宗之主，整座主峰都是我的。」
他說完又探著頭，向林野問道：「我說的對不對？」
林野心驚他的修為，靜心也看出來了，對面老者雖然瘋瘋癲癲，但是修為高深莫測，非比尋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