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1章 銀槍小霸王 文 / 楊巖濤
玄虛子一擺手，一股柔風將林野托起，「你且先在凌波府住下，至於加入府門一事，日後再議，對了，達武兄和武威的全城百姓如何？」
林野臉上的神色黯淡下來：「達武叔死於靈鷲部首領之手，全城百姓很有可能盡被屠殺……」
「武威距離此地萬里，達武兄有難的消息我不能知悉，沒想到一別二十載，故人居然遭此橫禍。」玄虛子慨歎，沉默下來。
良久，他轉頭對水長河道：「長河，如今木青已然仙去，可那紫靈草之事，仍舊沒有著落，你既身為二師兄，這重擔，就落在你身上吧。」
玄虛子現在的修為，已至通竅境後期，再過些時日，極有可能突破至通竅境圓滿，現在正是關鍵時刻，急需紫靈草之類的仙芝靈藥，增助修為，早日突破。
「長河謹遵師命，必定全力以赴，訪此靈草，定不會讓師傅失望。」水長河沉聲道。
玄虛子點點頭，滿意笑道：「再過些時日，便是我凌波府廣開仙門，篩選門徒的重要日子，你等皆我親傳弟子，定要養足十二分精力，助我凌波府，精選天才弟子，方能振興凌波府，傳承萬代，永不衰絕。」
三人連忙點頭應允，「弟子明白。」
「嗯。」玄虛子慈眉善目，輕聲道：「你們且先退下吧。」
道靈嘿嘿一笑：「小弟，看來凌波府門風極嚴，你那達武叔的薄面，在這白鬍子老頭面前並不管用，後門走不成，只能靠自己的本事了。」
林野被一名童子，帶進一所四方宅院中，將房屋打掃乾淨，他便算是在凌波府住下了。
躺在床被之上，雖然感覺丹田處仍有脹痛之感，但經妖珠修復，裡面居然有些許元力，比之先前已然好了很多。
而且，妖珠珍貴非常，不僅在妖獸眼中，即便在修行者看來，都是難得可貴之物，林野能蒙玄虛子捨棄妖珠，療補傷勢，也算是因禍得福了。
「你小子竟然沒死，當真是福大命大了。」道靈調侃道。
林野對自己心海中的這個道靈，並無多少好感，關鍵時刻不見他出力，如今閒散下來，卻出言相譏，調侃取笑，本來經過這幾番折磨，他已是困乏疲累，也不理道靈說些什麼，倒在床榻之上，沉沉睡去。
……
林野一連在凌波府，住了有十餘日，身上傷勢也好了大半，在這期間，他也將凌波府閒逛一遍，對明川島上的地理位置，極為熟悉。
除此之外，還知悉玄虛子另有一個師弟，道號玄空子，只是這師弟，行事乖僻，向來不願與他人來往，不僅是他，即便是水長河等人，對這個師叔，也是恭敬、陌生得很。
這一日，林野閒來無事，來到明川島北端，這是一片沙海，白色的沙灘，反射暖陽，曬在人身上，感覺格外溫暖。
由於傷病緣故，他久不握劍，現在想舒展一下筋骨，遂將藍霞劍取出，舞練一番，一套劍招行練完畢，將藍霞劍收起，已覺渾身輕鬆許多，不似先前那般拘緊。
「好劍法，好劍法……」
林野專心練劍，竟不知何時，一紈褲少年，帶領兩名僕從，來到身邊。
那少年，髮帶飄搖，一襲粉裝著身，略帶脂粉香氣，給人一種不倫不類的感覺。
「你是何人，在我凌波府明川島練劍，我以前怎麼從來沒有見過你？」
少年歪著脖子，斜眼掃向林野，話語之間，略有輕蔑之氣，像是自家主人，審問外人一般。
林野初來凌波府，雖然住了十餘日，那也是只將地理環境，瞭解熟悉，對此間人情世故，更是一概不知，眼前這少年，夾帶著盛氣凌人的架勢，顯然在島上，也有些身份。
無奈林野天生是吃軟不吃硬的主，你若對他恭敬，他肯定加倍恭敬，以禮相待，若是鋒芒畢露，出言不善，無論你是何人，他也不屑一諛。
偏偏眼前這少年，自視高人一等，感覺非常良好，林野不溫不火，簡單答道：「在下林野，初來明川島，未曾謀面，是以不知。」
「那我乾脆叫你小野算了。」他說著，拍了拍林野肩膀，自我介紹道：「你可以叫我齊恆，不過我還有個綽號，更是響亮，『凌波銀槍小霸王！』聽說過麼？」
齊恆說出這個綽號，得意洋洋，眉毛輕佻。
林野乾咳兩聲，苦笑道：「這個真沒聽說過。」
齊恆聞聽，氣得差點背過氣去，心中已有怒火泛泛：「小爺這麼響亮的名頭，你竟然沒有聽說過，該不會是瞪著兩眼說瞎話，明明聽說，偏又故意說沒聽過，好叫小爺下不來台，今日不如好好教訓教訓你，敲打一番，也好讓你長長記性。」
他不動聲色，心裡已有了計較，「在下名賤譽微，你沒有聽說過，也無可厚非，只是觀你一路劍法使完，真是神乎其技，李某技癢難耐，想與林兄切磋切磋，還望林兄萬勿推辭才是。」
齊恆三言兩語，巧舌如簧，說的風雨不漏，但林野又豈是尋常人等，哪會不明白他的心思？
林野雖有心推辭，那齊恆盛氣之下，還當林野怕了他，因此，在心中尋思已畢，拱手道：「那林某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只是在下技拙，還望手下留情。」
「好說好說……」齊恆將手擺了兩擺：「我保證不取你性命就是。」
林野倒是渾不在意，只是樂壞了道靈，「這小子大言不慚，如此狂妄，非得吃點苦頭，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林兄，小心了。」
齊恆低喝出聲，帶了幾分稚嫩娘氣，已將一把銀色長槍握在手中，難怪敢自稱『凌波銀槍小霸王。』
他擺開架勢，也頗帶幾分威猛之氣，身後兩個貼身僕人，加油助威喊道：「少爺定能旗開得勝。」
「讓這無名小子，知道少爺的厲害。」
長槍刺出，槍尖寒光閃爍，林野斜眼一瞟，見這桿長槍，飄忽不定，拿捏不穩，那齊恆有多少斤兩，他心中立時知道了，當下冷笑一聲，「得罪了！」
飛起一腳，踹在槍尖之上，齊恆站立不穩，登時隨那長槍，在空中翻轉兩圈，一個狗吃屎，頭趴在地上。
這人可丟大了。
林野冷笑一聲，暗道：「酒囊飯袋。」他轉身欲走，而林恆，爆叫兩聲，不識抬舉，又挺槍刺來，這次林野懶得回身，反手一掌，將那槍頭抓住，催動元力，用力一扭，已將那槍頭，拗斷下來，擲在地上。
回過身來，冷哼道：「還要再鬥麼？」
齊恆面色慘白，怒火上湧，但看不敵，也不敢發洩，喝斥身旁兩位僕人，將槍頭撿起，恨聲道：「林野，後會有期！」
語畢，頭也不回，帶著兩名僕人，一溜煙走了。
林野覺著無趣，搖頭苦笑，也轉身向住處走去。
九月十五，凌波府開門招徒。
明川島南端，廣場上，各方弟子聚集，足有數百人，希望拜入凌波府門下，修行習道。
玄虛子身披藍色道袍，一掃下方人頭攢動的拜門弟子，欣然笑道：「長河採摘紫靈草，至今未歸，開門收徒的大事，便由遠山和開巖，輔佐師弟玄空辦理吧。」
「是，師兄。」
在玄虛子身側，一位身穿黑袍的老道，眼神在在，只是在他身側，有些許黑色氣息瀰漫，絲絲縷縷纏繞，不易察覺，這人，即是玄空子。
在玄空子身後，尚有一人，油頭粉面，可不正是自號『凌波銀槍小霸王』的齊恆。
林野立在廣場，這一驚，著實非同小可。
齊恆一眼掃中林野，嘴角泛起冷笑。
玄空子俗名齊戡，半路入道，而那齊恆，是他獨子，雖然他身在道門，本應道心明淨，潛心修道，怎奈他中途入道，凡心極重，對這一點骨血，甚是愛惜，驕縱寵溺，這才致使齊恆，飛揚跋扈，目中無人。
……
入門考核，其實很簡單。
只要參加的弟子，在規定的時間內，完成規定的考核程序，就算通過，而每個弟子，要面對的考核關卡，也是不同的，有難有易。
「考核大陣！」玄空子袍袖一揮：「起」
呼~~~
煙霧瀰漫，考核大陣，倏然而出，若隱若現，出現在眾人面前。
「進陣！」
眾人魚貫而入。
林野邊走邊思量：「前段時間，結仇齊恆，這傢伙一直避而不現，忍氣吞聲，今日參加入門考核，他倚仗玄空子勢力，難保不會做些手腳，叫我入不得仙門，我得小心應對才是。」
也該林野命好，他隨機面對的關卡，不難不易，算是中等，憑他以往修為，闖過此道關卡，雖說不上手到擒來，也費不了多少工夫。
猛虎道。
只要在一炷香的時間內，闖過猛虎道，就算通過考核，有資格進入凌波府，修行學道。
面前一條羊腸小道，彎彎延延，曲曲折折，十分幽僻。
林野步入其中，將藍霞劍攥在手中，以備不測，緩步前行。
吼~~~
山林之中，虎吼咆哮，延綿不絕。
還沒前行十幾步，一股勁風夾雜腥臭之氣，迎面吹來，一隻吊眼金睛，黃黑皮毛相間的斑斕大虎，攔住去路，斗大的『王』字出現在前額，獠牙外露，噴出陣陣惡臭白氣，顯得異常凶殘。
「不過是只尋常猛虎，模樣凶殘，又能耐我何？」
林野絲毫不懼，甚至有些輕蔑之態，他從西北邊陲小鎮，一路走來，到得凌波府，可謂出生入死，見過多少大風大浪，對於這等宵小猛獸，他確實有資本，不以為懼。
那猛虎咆哮兩聲，飛身躍起，前掌張開，利爪從皮毛中鑽出，逕向林野抓去。
林野不閃不避，立在當地，反手一劍。
彭~~~
那劍光劈在猛虎前額，雖然一劍將它劈倒在地，卻不見血光迸現。
林野剛才一劍劈出，已使出五成勁力，在他想來，就算這一劍，不將猛虎那龐大身軀，劈成兩半，但一劍要了攔路虎性命，趕快出關，通過考核，卻也不難。
誰知一劍揮出，事與願違，那猛虎頭顱，如精鋼相仿，不懼劍氣。
林野打起精神，再不敢掉以輕心。
「這頭猛虎已被做了手腳。」道靈在林野心海，忽然出聲說道。
「做了手腳？」
「這不是一頭普通猛虎，雖然外表相似，實則是一頭猛虎傀儡。」
「猛虎傀儡！」
林野聽說過，但凡傀儡，都是被修行者，打入禁制於其中，禁制越多，威力越大，等階也就越高，當然也就更難對付。
「你得罪了齊恆那小子，他仗著老子勢大，與你為仇作對，也是應該，所以在你考核的關卡上，做些手腳，一點都不奇怪。」道靈繼續道。
「果然小人難防，最好不要招惹。」林野皺眉。
不過他既然已經招惹了，就也不怕，既然為仇作對，似這等小人，就與他鬥到底。
「你放心，我觀這頭猛虎傀儡，雖然被打入禁制，等階卻是不高，以你修為，衝出猛虎道，也不是沒有可能，時間不多，抓緊吧。」
「對，抓緊時間通過關卡，拜入凌波府，才是當前大事。」
林野咬牙，準備使出渾身解數，與那傀儡一鬥。
猛虎傀儡咆哮一擊，被林野劍光斬落，也知面前這少年，不好惹，他雖是傀儡，多少也有點靈智，知道只要將時間拖延下去，就算完成了任務。
於是也不急於進攻，只是呲牙咧嘴，怒口咆哮，佯裝作勢。
林野可沒工夫和他閒扯，腳尖一點，突然飛身向前，加緊進攻，長劍疾舞，十幾招凌厲招式，一氣貫出，辟里啪啦，叮叮噹噹，已將那猛虎迫退二十多丈。
這一番進攻，快似疾風驟雨，那猛虎只有招架的份，絲毫沒有還手之力，若不是他仗著軀體堅硬，刀槍不入，此刻早已被劈成一灘肉泥。
幾個呼吸的時間，猛虎道已被林野通過大半。
啪~
虎尾力擺，一招『橫掃千軍』勉強算作回擊，將林野迫退兩步。
「沒用的東西！」齊恆透過一面銅鏡，瞧看著猛虎道中的戰況。
「父親，你一定要替恆兒出這口惡氣！」齊恆目露凶光。
「據你所說，那名叫林野的小子，有幾分手段，資質根基也是不錯。」玄空子陰冷一笑：「如此看來，不用你說，我定不能讓他通過關卡。」
齊恆聽得雲山霧罩，不明所以，「這又是為何？」
「哼！似他這等優秀弟子，一旦進入凌波府，定會被玄虛子那老傢伙，收到身邊為徒，這樣一來，豈非漲他人實力，滅自己勢氣。」
「陳騰！」玄空子傳音道。
「弟子在。」一名身穿青色道袍的年輕人，俯身聽命。
「速將山魈放入猛虎道，就算不取那小子性命，也得讓他知難而退，逼出猛虎道。」玄空子厲聲道。
「是！」陳騰領命而出。
猛虎道中，一頭山魈，高有十丈，青面獠牙，霸氣十足，突然從天而降，落在猛虎傀儡身後。
他張牙舞爪，扯起那頭猛虎傀儡，只聽得卡嚓聲響，再看猛虎傀儡，已被撕成碎片，扔在一旁。
猛虎傀儡，堅如精鋼，竟被山魈三兩下，扯成肉片。
那山魈的實力，可想而知！
林野心頭大震，抬頭望著面前的攔路山魈，「擋我者，即便實力再強，也得憑我掌中劍說話！」
林野低吼一聲，躲開山魈拍下的遮天巨掌，飛身一躍，腳蹬青巖，轉了兩圈，劍尖向前一送，忽然一點星光飛出，聚集元力，凝成劍氣，向山魈胸口飛去。
由於山魈體形巨大，猛虎道路窄空少，他移動起來，相當不便，所以眼見一點劍光飛來，卻不閃不避。
劍光點在胸口，一點星血飛出，竟然穿透胸膛。
林野大喜：「這山魈雖然體型龐大，力大無比，卻不像猛虎傀儡那樣，刀槍不懼，既然是血肉之軀，我手中藍霞劍，就沒嗜血，今天要一飽口福了。」
他在兩側山巖上，飛簷走壁，如履平地，身形靈活跳動，彷彿精靈一般，輕靈無比，劍光圈轉，凝成氣浪，帶出藍色劍芒，在猛虎道縱橫交錯，往來織結。
山魈勢大力猛，對那劍光不以為意，就算劈在身上，也只是割開皮毛，濺出幾滴血水，絲毫不能傷及元氣。
他巨掌拍出，砸在兩側山巖之上，震得山巖搖晃，亂石滾落，五指嵌入巖體，可見力道有多進猛，他暴怒不止，每掌拍出，勢要將林野砸成肉泥，無奈，都只是無功而返，徒留巨掌拍出的回聲，在山間迴盪。
山魈暴跳如雷，氣惱之極。
倒是林野，有心將它戲鬧一番，上躥下跳，快如靈猴，不時還跳在山魈肩膀之上，山魈一掌拍來，自砸肩膀，痛得呲牙咧嘴，卻也無可奈何。
眼見如此，不僅齊恆，連那玄空子，氣得鼻子都歪了，連連厲叫：「豈有此理，簡直是豈有此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