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二十一章 非蓄意謀殺 文 / 莊秋
本章提要：絳源市外，被三元衝擊的不省人事的周文喬的軀體一度被周文宇佔領，好在胡兼生的突然出現，阻止了周文宇消磨周文喬意識的舉動，然而這段時間，在周文喬身體裡，又究竟發生了些什麼呢？
一座陰翳的小房間，慘白到刺眼的泛藍天光從外面照進來，周文喬奮力揉了揉眼睛，才適應下周圍的環境。
外面沒有下雨，但雨水一直從屋簷上往下滴，斷續不停的，被青苔附得打滑的青石上常年受著水滴，已被打出了大大小小、深深淺淺的坑。
周文喬從小屋裡走出來，外面是一個走廊，這裡是一個老式民居的套間。
「你來過這個地方沒有？」突然有一個熟悉但又陌生的聲音出現在周文喬身後，周文喬回過頭，正看見他自己。
「你是？」周文喬愣了一下，心說難怪這聲音既熟悉又陌生。
「我是周文宇啊，抱歉借用了你的外形，但是為了和你的意識對話，必須得借用一個人形，所以我就用了你的。」那人倒是開口了。
「哦，」周文喬點點頭，還是有點不習慣，「我還是第一次這麼看我自己。」
「馬上就適應了。」
「現在我在什麼地方？」周文喬看了看周圍，問。
「你覺得這地方熟悉嗎？」周文宇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
「嗯，」周文喬不太肯定，「但是我好像真的來過。」
「你應該是兩歲以前來過，」周文宇撫摸著牆壁，「爺爺後來親自命令拆掉這個地方。」
「這是……」周文喬想往外看，但外面一片漆黑。
「外面是你意識的模糊區域，走出去可能回到其他地方。」周文宇笑笑，「不過這裡，這裡就是周家的後院啊，你出生在這裡，你爸爸你媽媽都住在這的。」
「你也住在這的？」周文喬試探性的問。
「本來是應該的，不過沒多長時間，因為我死了。」
「哦。」
「這都是你的記憶啊，」周文宇示意周文喬四處走走，「二十多年來我一直只是一個遊魂，但是在你身體裡的這段時間我開始學會翻找人的記憶，這段記憶，是我修補給你的，你印象中的後院早就面目全非了，這些都是我重新整理的。」
「也就是說，你修改了我的記憶。」
「都是你不記得的東西，」周文宇搖搖頭，「你的主觀意志太強大，你能記得的東西我都沒法改動，不騙你，我試過的。」
「誠實是好事。」周文喬笑笑，「你知道嗎，我一直有個猜想，我不知道對不對，也不知道應不應該問你。」
「什麼？」
「趙晟究竟存在不存在。」
周文宇吃吃地笑了起來。
「我的意思是說，一直和我對話，給我提供記憶線索的那個人，好像不是趙晟。」
一片陰影撒在周文宇臉上，他審視了周文喬兩秒後，點了點頭，又問：「你怎麼知道的。」
「玉角被污染之後，三元的風水格局應該就壞掉了，很難想像一個壞掉的風水局能支撐帝王的天命，所以我估計差不多在清末回人馬明起義那陣子這個風水局就已經崩潰了——這樣的話血狼的失控也就說得通了。」周文喬歎了一口氣，「所以趙晟的魂魄即使在，應該也只是和你一樣普通的遊魂而已。」
「嗯，全對，但是只對了一半。」
「什麼意思？」
「你覺得一個一歲的嬰兒能和你這樣對話嗎？」周文宇反問，「周家各個都是天才？」
「你想說什麼？」
「我就是趙晟，但我也是周文宇。」
「什麼意思？」
「我自從風水局崩潰以後就一直處在半游離狀態，你們炸掉窯鎮小學之後我基本就快散魂了，後來因為是寄生到周文宇的遊魂上才能保持下來，所以說我一直是半人不鬼的狀態。」周文宇突然大笑起來，「但是你現在看看外面那些人，啊？一個個都以為我還活著，都以為能打破三元風水，讓天命歸到他們那去，你說這是不是白癡？嗯？」
周文喬笑了一聲，沒有回答。
「所以風水局每次被打破，雖然對我有影響，但是根本就封不住我了。」周文宇舔了一下嘴唇，「有一點比較後悔的就是：我一直以為我能騙過你，讓你代我行事，然後最後佔有你身體……看來我是失敗了。」
「嗯，」周文喬點點頭，「你挑了一個不好對付的。」
「現在看看吧……」周文宇領著周文喬往院子另一邊走去，「看看以前都發生過什麼事。」
周文喬隨著周文宇的腳步往院子裡走，突然間，一扇房門被打開了，周守敬抱著個嬰兒從裡面走了出來。小雨下起來了，雨水淋淋漓漓地打在地上。
「那個是我。」周文宇漫不經心地說道。
「哦，」周文喬答了一聲，「這時候你已經死了。」
「嗯。」周文宇笑了笑，「你可以再去房裡看看。」
說話間，周守敬像完全沒注意到這兩人一樣機警地看了看四周，矮著身接著走廊的石座跳上房簷，躍出了院子。
周文喬走進了房間裡，正看見一個女人披頭散髮地仰躺在地上，頭顱奇怪地扭轉了過來。
「看到什麼了。」周文宇沒有跟著周文喬走進去，只是在外面問。
周文喬沒有回答，他走近那女人，低下身來，輕輕地把女人的頭擺正，把她的頭髮捋好。
周文宇等得不耐煩，走了進來，喊了一聲：「喂！」
「這是媽媽？」周文喬沒有理睬他，反而問。
「對。」周文宇站定了，點點頭。
「你記得一點也沒有錯？」
「嗯。」周文宇深吸了一口氣，「她死在我前面，我清楚地記著她的頭髮、面容，我能猜出來她是怎麼走路，怎麼笑的。」
「那就夠了。」
「周守敬殺了她——周守敬殺了媽媽。」周文宇繼續說道，「你要報仇。」
周文喬把母親散在地上的頭髮理好，收回到母親耳邊，轉過頭看著周文宇，說：「你知道我現在是怎麼想的嗎？」
「嗯？」
「你之前想消抹我的意識沒有成功，你在這裡只是想阻擋我醒過來。」
周文宇後退了一步，驚恐地看著周文喬。
「你在我這裡停得太久了，而這裡根本就不是你應該呆的地方。」周文喬站了起來，一步步靠近周文宇，「不過也多虧你，現在我能這麼清晰地把握我自己。」
「你要幹什麼？」周文宇的聲音在打顫。
「從我的身體裡滾出去，」周文喬冷然道，「如果是周守敬殺了媽媽，我自會去殺了他。」
周文宇轉身想要逃走，但周文喬更快一步，他一下子衝到周文宇背後把他按到在了地上。
周文宇回過頭試圖肘擊他，但他一個低身襲近周文宇躲過那一擊，左手點眉指、拂沙指扣在了周文宇的頸動脈上。
「別！」周文宇慘叫著掙扎起來，「我是你弟弟啊！」
「這個真的沒有商量，我還有那麼多事沒做，你不能這樣待在這。」
周文喬說完，眉頭一緊，起手處兩指發力，掐斷了周文宇的頸脈。
周文宇渾身掙了一下，像是只被割頸的雞，血從天空中倒灌下來，整個世界像是翻轉般突然朝下倒去，周文喬一下子就醒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