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十八章 生與死 文 / 莊秋
本章提要：家人被抓走、史彥墮落、馮玉彬重傷、蔣繼剛叛離，一切的一切，都把沈延推向了絕路。正在這時，周守澤代表周家人來找到了沈延，另一條路在他眼前展開了……
凌晨一點四十，宋坤正開著車前往去周守丹倉庫的路上，夜風凜冽地吹打在車窗上。
「砰！」
一輛警車突然猛得撞到他的車側面，將他整輛車撞出了馬路，他的頭猛得撞到車窗上，發出「砰」的一聲，連有機玻璃的車窗都被敲碎了。
一縷血從宋坤側面的額頭留下來，蔣繼剛從警車裡衝出來，將宋坤一把從警車上揪下來，舉槍對著他的頭頂，大吼著：「他媽的是不是你！」
宋坤知道蔣繼剛的問話是什麼意思，但他沒有回答。
「是不是你叫人綁了沈延家裡人！？馮玉彬也是你打的對不對！？」蔣繼剛怒吼著，「你他媽的活膩了啊是不是！？你知道嗎現在全懷昌市記憶力最好的警察被你打得可能永久失憶啊！」
「幹大事總要有犧牲的。」宋坤抬頭起頭，一隻眼睛對著蔣繼剛的槍口，另一隻眼睛看著蔣繼剛，「我們都只是這麼大棋盤上的一顆棋子而已。」
「去ni媽的棋子！去ni媽的大事！」蔣繼剛吼地歇斯底里，「老子就管懷昌市東平區，老子就要讓它規規矩矩的，老子管你什麼大事，到老子這裡來就給老子老實點！」說著他騰出一隻手對著宋坤肋下就是兩拳（這絕對是人的痛點），宋坤觸電般地彎著腰倒下了。
蔣繼剛走上去一腳踩在方才拳打的地方，大吼著：「沈延家人關在什麼地方了？」
宋坤身體弓起來，咳出一口血，又躺倒下去。
這時候宋坤身上發出響聲，蔣繼剛嚇了一跳，他後退兩步，不知道宋坤身上有什麼。
「是……是電話。」宋坤艱難地伸出手，從懷裡掏出一個大哥大般的東西。
這還不是早年的大哥大，這只是「模擬移動電話」，當時開通還沒幾年。很多年後蔣繼剛想到這總是不禁要發笑，儘管之後發生了那麼慘劇。
宋坤拿著電話口齒不清地說了兩句敷衍的話便把電話掛斷了，蔣繼剛看著他，似乎在等他說話。
「太遲了，沈延老婆已經死了……沈延也非死不可……現在你還有一個選擇，那就是把那盤錄音帶交給我，這樣我可以把沈延的兒子留給你，你也可以保住你自己的老婆孩子。」
「你他媽唬誰！？」蔣繼剛加大了腳上的力量。
「你等等！」宋坤喊了一聲，從地上撿起移動電話，撥了個號碼打通了，說：「讓他聽聽沈華生的聲音。」說完便把電話給了蔣繼剛。
蔣繼剛接過電話，正聽見沈華生的哭聲從裡面傳出來。
「沈……」蔣繼剛不知該說什麼，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給了他這麼大的震撼。
「蔣繼剛警官啊，宋坤先生只是我們的代言人，你殺了他，還會有別人來頂替他的位子，所以我給你一個建議，把錄音帶交出來，然後我們可以確保沈華生以及你家人的安全。」電話那邊又傳來另一個人的聲音，這人就是剛才在沈延家中的那位，可惜蔣繼剛不認識他。
「你們怎麼會知道我有錄音帶……」蔣繼剛絕望地放下了移動電話。
「你們三家的電話我們……都裝了竊聽器。」宋坤磕磕巴巴地說，他快要被蔣繼剛踩得喘不過氣了。
「你們……要放掉沈延的兒子。」蔣繼剛收起了槍，拿出錄音帶扔給宋坤。
宋坤看著地上的錄音帶，笑了笑，從地上爬起來，擦擦臉，扑打扑打身上的灰塵，說：「事情結束，我們就會放掉他……我早就說過，蔣繼剛比馮玉彬和沈延要理智不知道多少倍。」
蔣繼剛心頭一緊，但他沒有做任何動作。
宋坤收拾完自己的形貌，便大搖大擺地上了車又開走了，只留下蔣繼剛將一口惡氣深深地嚥了下去。
凌晨兩點半，沈延家裡已經聚集了一堆警察、醫生，不出沈延所料，史彥沒有到場（史彥若果到場，沈延會毫不客氣地一槍打穿他的太陽穴）。
馮玉彬已經被送上救護車了，但仍然生死未卜，沈延坐在血跡凜然，到處閃動著取證的照相機閃光燈的客廳裡，不知如何是好。
這時候，沈延家的電話響了。
「喂？」沈延立刻拿起了電話。
「我看到你家出事了，但是我還是有急事找你。」電話裡是周守澤的聲音，「我們能不能馬上到窯坦街見一面？」
「那麼遠的地方？」
「我離那裡比較近，很急，可以嗎？」
「我馬上到。」
沈延說著便避開同事下了樓，同事們以為他要自己靜一靜，便沒有前去阻攔。
「喂！」
沈延剛走出樓棟，便聽見周守澤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你怎麼在這？」沈延以為他在窯坦街那裡等著。
「你們三家人的電話都被竊聽了，」周守澤推著沈延往外走，「那話是說給惠通公司的人聽的，現在他們應該已經有一堆殺手奔著窯坦街去了。」
「惠通公司是什麼？」
「他們總部在絳源市，我之前特地查過，這個公司是一夜之間冒出來的，而且資金雄厚無比。」周守澤走到一輛車邊，打開車門，讓沈延坐上副駕駛座，自己則坐進駕駛座發動了汽車，「這個公司明面上上從事物流、拍賣以及各種活動，可背地裡則是想奪取我家族的一件寶貝。」
「我記得玉彬說過，你可能是……北越周家的……」
「我在家排行老二，屬於周家那種不出門的人……」周守澤點點頭說，「今天的一切，都是惠通公司安排到懷昌市的宋坤做出來的，差不多半小時前我大哥打算暗殺他，但是卻被他殺掉了，這反倒給了惠通公司與周家開戰的借口。」
「你們……」
「聽我說完，而在十幾分鐘前，你的朋友蔣繼剛已經叛變到惠通公司那邊了，而且似乎還把什麼證據交給宋坤了，史彥是宋坤的人已經是不爭的事實……也就是說現在整個懷昌分局裡，已經沒有你的朋友了。」
「繼剛！？」沈延不相信地看著周守澤。
「不知道他是出於什麼目的，但是名義上確實是這樣的。」周守澤的措辭很謹慎，「我們現在就聯手去救出你的兒子——這是作為五年前的回報，同時我作為周家人給你一個選擇，你自己選要不要：到我們周家來，我們能讓你復仇，也能匡扶正義，至少是讓秩序恢復到從前。」
「你的意思是……我老婆已經死了？」
沈延的問話一出口，周守澤就知道自己說漏嘴了，但此刻他沒辦法否認，只能不說一句話地點點頭。
「我沒能救下他們。」周守澤不知是出於安慰還是什麼目的地說，「我估計錯了地點……」
沈延只是呆呆地看著前方，汽車在空曠的柏油路上瘋狂奔馳著。
「對了，按照你剛才說的話，你們在惠通公司，應該有線人對吧。」沈延突然抬起頭問，他的臉不自然地扭曲著。
「是、是的……」周守澤被沈延的臉色震住了。
「他馬上會去什麼地方？」
「六點的時候，他會在順來酒店請所有歸順他的老大、警察吃、吃飯。」
「麻煩停車。」
「停車？」周守澤心裡一陣失落，「你現在下車，不會有任何好結果，俗話說留得青山在……別忘了你還有個兒子。」
「我活下去，怎麼面對我兒子？」沈延嘲笑般地問，「一個保不住老婆，只會逃命的人，還他媽要兒子幹什麼！？我不希望我兒子以後知道他爸爸是那種沒出息的人，那麼沒種的人！」
周守澤停下了車，他吞吞吐吐地說：「你真的決定了？」
「有時候人死了比活著價值大。」這是他最後一次見到沈延笑，沈延停了一下，又說，「我兒子交給你了。」
周守澤鄭重地點點頭，說：「放心！」
沈延拍了拍周守澤的肩膀，便下車向反方向走去，周守澤則關上車門，頭也不回地向前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