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九章 最後的警告 文 / 莊秋
本章提要時間無可奈何地迫近了四點鐘,一切等待和征途都已經不可挽回地開始了。然而對於周文喬而言,他還有最後一次機會來阻止這一切的發生。
四點鐘,押運車隊已然上路了,潛藏在昌通大道各個角落的人們的神經都不自覺地繃緊了。
昌通大道上的車流也漸漸多了起來,這條早已不怎麼繁華的街道又顯出了些許往日的生機,但這生機卻未免來得有些奇怪。
道路右側縱橫交錯的巷子裡,江區和其他幾個殺手正沿著從巷頭到巷尾的路徑搜索著蔣嫣的身影。
而天只是越發陰沉,看來暴雨在一小時內就會到來。
「他們已經上路了,回來吧。」電話裡,黃淦催著江區,「別壞了事。」
「讓她跑在外頭才會壞了事!」江區毫不客氣地掛斷了黃淦的電話。
江區正向前搜索著,他的手機突然響了。
「喂?」
「江區嗎?」
「是老闆啊。」江區臉上帶著一絲煩躁,幸好是電話,對方看不見。
「你還在找蔣嫣嗎?」
「是的。」江區愣了一下,他知道這句話一出口就等於把之前的一切都承認了。
「不用找了,她會回來的,你們只要按照原計劃執行就行了。」電話那邊的聲音和這邊甚至有點氣喘噓噓、焦頭爛額的江區比起來,清閒了不知道有多少倍,「我給你下一步指令之前,不要再自己做決定了。」
「明白了。」江區冷冷的掛上電話,又用對講機通知所有人回到大樓靜待車隊的到來。
巷子的一個角落裡,周文喬伸出頭去,看到惠通公司的人一個個都回到了大樓裡,不經長舒了一口氣,轉回身對蔣嫣說:「看來你的電話起效果了。」
蔣嫣拿著電話,還沒有從危險中回過神來——她也料不到三分鐘前給老闆打求救的電話竟這麼快就有了效果,當然她並沒有告訴老闆她能逃出來是拜周文喬所賜,否則老闆可能就不會命令江區帶人回到大樓裡了。
「他是誰?」周文喬又問了一句。
「他就是胡兼生死以後掌握惠通公司局面的人……我在胡兼生死前從來沒有聽過這個人的聲音,到現在也沒有見到他的面,不知道是誰。」蔣嫣看了看手機,「他答應了我兩個條件,第一蕎蕎可以和我住在一起;第二,他會保證我爸爸活著。」
「你不該去惠通公司的,」周文喬提不起聲音,「那是一群不幹好事的人。」
蔣嫣沒有回應周文喬的話。
「要確保你爸爸安全,我想惠通公司這邊有你老闆罩著棚(座鎮),應該沒問題了。」周文喬又一次看了看巷口,「現在就要看看周文賓和沈華生會不會幹什麼事了,這兩個人可不吃任何人管。」
蔣嫣點了點頭。
「走吧。」周文喬走出了巷子,見蔣嫣還沒有跟上,小聲喊了一句,「蔣嫣?」
蔣嫣似乎在走神,聽見周文喬喊,便抬起頭來跟上了。
四點的城市一片昏暗,某處側漏的下水管正在向雨棚上不停地滴水,發出節律性的「滴嗒」聲。
「等一等。」周文喬突然又停下了。
「怎麼了?」蔣嫣問。
「你覺得對嗎?」
「什麼?」
「這裡馬上會爆發一場大戰。」周文喬幡然醒悟似地說,「好像我們救的,不止是你爸爸。」
蔣嫣愣了一下,說:「老闆不殺死我爸爸的條件就是,我爸爸不在法庭上作證,不管他是自願的還是被迫的。如果作證的話,那一切條件就都沒有了。」
「你不覺得這個條件裡有個巨大的漏洞嗎?」周文喬的眼神有些發直。
「有嗎?」蔣嫣想不到什麼。
「你不覺得這個條件,如果你接受的話,你就完全投降他了嗎?」周文喬的問話像刀口那樣鋒利,「你什麼時候變成這樣了?我記得在考古隊最開始的時候,你還是……」
「我不是什麼時候『變成這樣的』,」蔣嫣有點自言自語似的說,「我一直都是這樣的,投降什麼的,我就從來沒有選擇反抗過,我連機會都沒有。」
「從這一次開始?」周文喬的目光裡有些許期待。
「文喬,」蔣嫣的聲音在顫抖,「你忘啦,我不是周家的人啊,我有我自己的選擇。」
周文喬不自覺地後退了一步,他終於明白了蔣嫣的意思。原來蔣嫣從一開始,就是想讓他組織周文賓、沈華生做什麼事,而不是去救她。
「你已經是惠通公司的人了,我都忘了。」周文喬發出一絲嘲諷的笑聲,「真不好意思。」
「對不起。」蔣嫣不敢看他,「我想我還是回去吧。」說完她便轉過身想大樓走去。
「你心裡也是這麼想的嗎?還是說你覺得現在除了加入惠通公司沒有別的辦法了?」周文喬對著蔣嫣的背影問。
蔣嫣停了一下,隨後又繼續往前走。
「你還有選擇的機會!」周文喬大聲說,「如果你只是覺得除了加入惠通公司沒有任何辦法的話,把這次押運行動負責人的電話告訴我。惠通公司之所以不想宋坤被送上法庭判罪,一定是因為他們丟不起宋坤,如果蔣繼剛能出庭的話……」
「不要再利用我了!」蔣嫣回過神打斷了他的話。
周文喬看到了她表情中真切的憤怒,沒有再說話。
蔣嫣有氣無力地站著——她在想這個問題,最後她丟出了一張紙,說:「這是這次押運行動警方的所有人員的名單和聯繫電話。」
周文喬向前走了兩步,撿起了那張紙。
「救救我爸爸。」蔣嫣的眼神中再一次出現哀求的神色。
一分鐘後。
五輛車組成的押送車隊中,馮玉彬的車排在第四輛,蔣繼剛沒有坐在他的車裡。他謹慎地控制車速以確保車隊的隊形,殊不知自己正帶領整個車隊向著一個危機四伏的地方駛去。
突然,他的手機響了。
「喂?」他接了電話,「我是馮玉彬。」
「換一條路走,惠通公司的人已經在昌通大道等著你了。」周文喬在電話的另一端說,「如果你不想帶著你的人死的話,就換一條路。」
「哦?」馮玉彬的聲音聽起來有點漫不經心,但周文喬猜那是為了讓周圍的人安心。
「我話只說到這裡。」
「也就是說你不會告訴我你是誰了?」
「想知道我是誰,等你改道把蔣繼剛送到法庭之後,有的是時間把我查出來。」
「那恐怕我就沒那個時間了,小伙子,」馮玉彬聽出來這是個年輕的聲音,「因為如果找你說的這樣的話,我是無論如何都會死在那條路上的。」
「你覺得我是在騙你?」周文喬反問,「就算騙你你換一條路我也未必能猜到,你愛怎麼走就怎麼走。」
「不管你騙不騙我,」馮玉彬冷笑了一聲,「我都要走那條路。小伙子,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
「什麼?」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這句話,馮玉彬說的時候帶著一點唱戲的腔調,說完這句他不等周文喬再說什麼便掛斷了電話,並關掉了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