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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四十二章 不相識 文 / 天下我有

    陳浩然雖然失憶,小時候獨處自我作樂的小把戲,卻本能地施展取悅百帕夏。當年南傑也讚不絕口的廚藝,更是連兩個女人亦自愧不如。航程中日夕相對,石曉翠識趣地讓二人共處。陳浩然說:「阿夏,這幾天的生活真好,與你在一起,沒有煩惱,沒有紛爭,一切都是這麼平安和美好,我好快活啊。」自從在長樂幫清醒過來,遭遇連番驚濤駭浪,如今平靜的日子,方符合陳浩然的本性。而知道當靜並非自己真正的所愛時,在不知不覺間,內心更對身邊人泛起了難以言喻的感覺,在往後將令他和百帕夏走得更近。

    航行數日,三人在沿岸漁港登陸。石曉翠把船賣出,換取路費。購買馬匹,陳浩然瞬即學會騎術,一行人遂朝著華山城而去。石曉翠說:「好久沒到過這麼像樣的大鎮了,阿夏,徒兒,我們四處走走。」百帕夏說:「陳大哥,讓馬兒留在這裡喝水就是。」

    三人來到一座寺廟跟前,空地上擺滿各式攤檔,好不熱鬧。陳浩然說:「好多人呢。」百帕夏說:「這麼多人進進出出。」陳浩然說:「阿夏,這是什麼地方?」百帕夏說:「這是寺廟,內裡供奉了神像,讓我們求神拜佛。」「你多災多難,正好求菩薩保佑,也許求支籤,會有啟示知道你本來是什麼人呢?」陳浩然說:「我不求人的,這種求人的地方,我不進去。」

    百帕夏說:「那我和奶奶進去好了。」百帕夏善解人意,也不勉強。百帕夏說:「你到處逛逛,待會在這裡會合。」陳浩然說:「好,你們慢慢求。」與南傑到過市鎮的往事忘得一乾二淨,一切對陳浩然來說異常新鮮。陳浩然心想:咦?這兩個人年紀跟我和阿夏差不多呢。只聽那男的說:「艷梅,這手鐲我送給你。」那女說:「謝謝你,斷浪。」陳浩然心想:如果我送些東西給阿夏,她也會這麼高興?

    陳浩然心想:可惜當初從長樂幫出來時,根本沒帶多少錢。原先有海貝思照應,陳浩然身上只有。陳浩然心想:只得三文錢,夠買什麼?突然,一攤檔前說:「一文錢可變五十文錢,快來玩啊。」陳浩然說:「請讓一讓。」那攤檔的人說:「一次一文錢,滾籐圈斗遠,勝過我的,可贏得五十文錢。」檔主說:「一賠五十,划算得很,有誰敢挑戰?」陳浩然心想:如果贏了,就可以買東西給阿夏啦。陳浩然說:「大叔,我來玩。」

    檔主說:「你先我後,如果我滾得不及你遠,就算你贏,籐圈掉下台外也算輸。」陳浩然說:「簡單得很。」心想:單是比遠的話。使勁滾遠一點就是。圍觀的人說:「出界啦。」檔主說:「你輸了,這下子我不用滾啦。」陳浩然心想:怎會這樣?還以為力度剛剛好。陳浩然說:「再來一次。」陳浩然心想:這次放輕一些就是。

    陳浩然心想:不夠遠,為什麼手勁總不聽使喚呢?檔主說:「該我了。」陳浩然心想:糟,這大叔。滾得比我遠啊。檔主說:「嘿嘿,老子已留了一手呀。」檔主刻意留力,要再引陳浩然輸錢。檔主說:「我好運而已,你再試一次。」陳浩然心想:如果這一個也輸掉。突然,旁邊一小孩對一身披長袍,腰插長劍的劍者說:「叔叔,給我錢,我要玩這個。」只見那劍者說:「玩過之後,你就要為我引路了。」

    與小童同來的中年男子眼蒙白紗,雙目似傷,赫然是被親兒陳浩然打下山崖的青史。那小童說:「看我的。」小童說:「叔叔,我輸掉了。」青史說:「雖然叔叔看不清楚,不過可以一試。」青史對檔主說:「可以讓讓我,由你先玩嗎?」檔主心想:哼,這瞎子想耍什麼花樣?檔主說:「好,就由我先。」

    檔主的籐圈滾到最盡頭,可說是贏定了。檔主心想:看你如何贏我。陳浩然說:「叔叔,你別玩了,這一文錢輸定啦,我已試過兩次,力度很難掌握的。」青史說:「小兄弟,我眼睛不好,你為我校正位置好嗎?」陳浩然說:「好,但是,你有把握嗎?」青史說:「豁盡全力,再也容易不過,人人也曉得。」「可是大部分人也只懂用陽力,不懂用yin力。」青史說:「過猶不及,yu速不達。」

    青史說:「所謂收放自如,就是輕重快慢,隨心所欲。」陳浩然心想:他出手輕,籐圈滾得慢,可是後勁卻連綿不斷,悠長持久。檔主心想:嘻嘻,瞎子多多廢話,要出界啦。青史用上巧妙潛勁,籐圈半突出台外,並未掉落,贏了。陳浩然說:「贏啦,叔叔,你的手法好巧妙。」

    青史說:「意先於力,再強大的力量,若不能以意志約束,最終只會害己害人,練武,做人,也是一樣。」陳浩然心想:我擲圈之時,手,圈未嘗合一,使純金刀法時也是一樣,才會險些收勢不及,就因為我的意念控制不了力量。青史說:「多得你幫我忙,收下。」陳浩然說:「謝謝,你的眼睛是生病嗎?」青史說:「我只是撞傷了頭顱,慢慢已能看見一些光影,不過暫時連旁人的面目也看不清楚。」「我要上路了,再會。」

    青史說:「希望你把一身武功,用於正途,做福武林。」陳浩然心想:他知道我懂武功?這位大叔高深莫測,看來也是高手,奇怪,他給我的感覺好親切啊。就這樣,上天令青史父子巧遇,但一個因為失明,一個因為不知情。致使相逢相見不相識。回到廟前,石曉翠和百帕夏也正好參拜完了。陳浩然說:「阿夏,我問過人家,說女孩子會喜歡的。」百帕夏說:「是眉筆?我想要很久呢,謝謝你。」「我也有東西要送給你。」

    百帕夏把一條繩圈套在陳浩然頸項上,正是一道靈符。陳浩然說:「嗯,阿夏,這是。」百帕夏說:「這是我替你求的平安符,消災解劫,永保安康。」陳浩然說:「原來你不是無緣無故地入廟的,謝謝。」百帕夏說:「話說回來,從前在華山城,我就算對著銅鏡畫眉,也總會畫歪的。」陳浩然說:「那我替你畫好不好?我每天都會替你畫。」石曉翠說:「喂,徒弟仔,阿夏有,師父什麼也沒有嗎?」陳浩然說:「呃,這,這個。」石曉翠說:「跟你開玩笑啦,上路。」

    陳浩然說:「師父,接下來我們到哪裡去?」石曉翠說:「到與我華山派有交情的情殤館。」「著他們替我送信到華山城上去,告知阿夏平安,讓百萬計不用再四處追殺那小賊,另一個陳浩然。」陳浩然對江湖事並不知曉,不知道此地正是曾碰見過的青史之師門。百帕夏對守門人說:「有勞通告貴派掌門沖虛道長,華山派掌門夫人石氏求見。」守門人說:「原來是石夫人,有失遠迎,請,請,不過掌門正替青師兄施針療傷,請稍候。」石曉翠說:「青師兄?可是青史?」

    沖虛道長說:「師弟,你只是因為碰擊而積聚淤血,暫時令雙目不能視物,經我金針疏導,半個時辰內,當可重見光明。」沖虛道長說:「以你的本領,何以會落得如此境況?」青史說:「個中種種,不足為外人道矣。」且說當日青史中劍墮崖。頭顱先行著地,致使失明。幸得尾隨躍下的黃古梅救起,方才保住性命。青史傷勢好轉後,不yu夾縫不清,一ri乘虛點了黃古梅穴道。

    青史孤身離開,往師門情殤館進發。因為目盲,便拜託小孩引領上路。途中雖遇上陳浩然,卻未能認出失落的兒子。青史說:「掌門師兄,我與師妹本yu聯合回來情殤館,後來我們因故分別,她尚未抵達嗎?」沖虛道長說:「柔師妹並沒有來,你倆回來,有什麼要緊事情嗎?」青史說:「我倆夫妻,是為了奪去情殤館掌門之位而來。」沖虛道長說:「什麼?」

    大殿上,與石曉翠祖孫一同等待沖虛道長的陳浩然,突然神色劇變,霍然挺立。百帕夏說:「陳大哥?你怎麼了?」陳浩然說:「有,有很厲害的人來了,壓逼感比百師父,四爺爺更大。」外面兩人說:「海南千湖島形式令雙使,求見情殤館掌門沖虛道長。」氣勢先至,話音緊接傳來,兩道身影瞬間已出現在觀門外。

    別過南傑的雙使連日趕路,抵達情殤館,令此地更添熱鬧。私利說:「沖虛道長,還不現身?」三章說:「不接令的話,後果自負。」陳浩然心想:他們就是阿夏所說,殺人不眨眼的魔頭?石曉翠心想:不巧今天來了情殤館,莫要城門失火,殃及池魚。三章對私利低聲說:「那小子,是長樂幫幫主還是南傑口中的陳浩然?」突然,一道士出來說:「兩,兩位稍安勿躁。」

    青史與沖虛道長聞聲現身,只不知掌門之爭分出結果沒有?青史說:「兩位駕臨貴派,是為派令而來?」石曉翠心想:果然是青史。陳浩然心想:是叔叔?三章說:「蘇元莊非門非派,情殤館中該接令的是令師兄?」青史是雙使在意的高手,早看過名冊,認得容貌。青史說:「師兄剛把掌門之位傳予在下,正好合資格前往海南千湖島。」私利說:「青莊主肯為師門犧牲,難得。」私利說:「十月初五,海南恭候。」沖虛道長心想:唉,師弟一番苦心,yu破了海南千湖島之秘,為兒子贖罪。私利說:「這邊那位很眼熟的,是華山派掌門夫人?」

    三章說:「我方線眼得知,華山城內亂劇變,經已派不成派。」私利說:「你既在此地,可願代夫接令?」石曉翠心想:我和萬計也不在山上,難道老頭子出了事?青史說:「師兄,百夫人在這裡?」青史不知百帕夏在生,一意回護石曉翠作彌補。青史說:「休得冒犯,百夫人,青某斷後,你快離去。」三章說:「他好像傷了眼睛。」私利說:「那我一個會他。」青史心想:正好摸清海南千湖島的武功底蘊。

    雙方也不使花招,正面硬碰,明刀明搶地較量內勁。魔劍,令盾重撼,金鐵轟擊聲震耳欲聾。陳浩然心想:叔叔難以聽風辨聲了。私利乘機無聲無色地掩到青史背後。眼看這一擊,必定得手。

    陳浩然說:「明眼人欺負看不見的人,太不公平,叔叔,我來幫你。」血脈中的感覺,驅使陳浩然不再坐視,奮然拔刀搶出。私利心想:好凜冽的刀風。雷霆重劈,強橫刀勁教私利不得不抽身退開。

    青史心想:這股內勁,前所未見。三章說:「這小子不簡單。」私利說:「一定要查清他的真正身份。」陳浩然說:「叔叔,你退下,今次到我幫你了。」青史說:「這聲音,你是那位小兄弟?」百帕夏心想:陳大哥跟他認識的?私利說:「小子,我倆就跟你認真較量。」石曉翠說:「徒兒,逃也逃不掉的,只能接戰,萬事小心。」陳浩然心想:阿夏說十多年來武林中無人是他們敵手,我應付得了嗎?

    私利和三章說:「室內施展不開,到外面來。」陳浩然說:「師父,阿夏,我去了。」百帕夏說:「且慢。」百帕夏說:「陳大哥,你應允過我,天天給我畫眉的。」「你一定要平安回來。」陳浩然說:「阿夏。」「我一定會平安的。」陳浩然說:「因為我有這個嘛。」互相出示定情信物,陳浩然告訴自己,不能敗,一定要活著回來,與百帕夏天長地久。海貝思,花完自。另一個陳浩然說:「呵呵,新仇舊恨,聚首一堂呢。」「第一個出手的。」

    煙很愁師徒何以會與華山派相逢?海貝思怎麼與百萬計等同行?而奉瓦良與陳浩然之間的恩仇,又將如何了斷?陳浩然說:「就是被我害得斷臂的恩師,奉瓦良你嗎?」

    且說當日客棧一役,負傷的百萬計未能以一敵二,危急關頭,早與啊互通消息的奉瓦良趕來接應,擊退盧亮鋒,降服海貝思。盧亮鋒只為救陳浩然而來,忙與當靜偕劍蘭撤退。眾人誤會陳浩然私自逃走,遂生擒海貝思作人質。按百萬計性格,本該折返逮捕陳浩然,奈何奉瓦良卻帶來華山城內亂的消息,令他不得不回去主持大局。同是往華山城而去,冤家路窄,華山派一行人竟與真的陳浩然不期而遇。

    奉瓦良說:「陳浩然,你這天殺的害死阿夏,令本派分崩離析,罪無可恕,當日我未盡嚴師管教之責,此夜就要把你擄擒贖罪。」花完自心想:奉師哥。失去右臂,奉瓦良久未帶劍,立時抽拔花完自佩劍出手。

    五年來奉瓦良苦練左手使劍,大有成果,翻飛的弧形劍路突襲陳浩然。海貝思心想:他才是原來的幫主,華山派的人若殺了他,就會釋放我?劍快,但陳浩然更快。電光般的身法,正面跨越奉瓦良,無從阻截。無視奉瓦良,陳浩然直指海貝思。奉瓦良心想:小賊,輕功大進。

    陳浩然說:「嘿嘿,海先生?怎麼如斯失策,淪為俘虜,今趟找不到替死鬼來自保嗎?」海貝思說:「媽的,你乘我不覺,用那相貌跟你一模一樣的傢伙頂替你,可惡。」花完自心想:那陳浩然,與這個陳浩然不是同一個人?百萬計心想:細心分辨,眼前這陳浩然神態jiān險,與那敦厚的陳浩然確是截然兩樣,我怪錯好人了。陳浩然說:「哼,我已代長樂幫接了海南千湖島令牌,你去與不去,也是死路一條。」海貝思說:「你,你。」長樂幫始終逃不過海南千湖島毒手,海貝思恨得咬牙切齒,面如死灰。陳浩然說:「你的寶貝女兒沒讓我佔便宜,跳崖死了,我後面那一個,手臂則是百栽自砍斷的,一切與我何干?」百萬計說:「你這畜生。」百萬計激動得牽引傷勢嘔血。

    奉瓦良說:「還砌詞狡辯,說得自己毫無過錯似的,冥頑不靈。」陳浩然與二人對話間,奉瓦良已從後掩至,怒舉長劍,要將他一擊轟下。百萬計說:「師弟,靠你了。」負傷不輕,百萬計只能把報仇心願交託奉瓦良。陳浩然說:「你們華山派。」「別再對我死纏不休啊。」陳浩然怒極回身,重劍揮出,跟奉瓦良來劍硬碰。

    奉瓦良心想:怎,怎可能。奉瓦良怎也想不到,不敵被震退的,竟然是自己?陳浩然說:「死纏爛打。」「出來作個了斷。」室內施展不開,陳浩然率先破頂躍出。奉瓦良說:「萬計,我一定會還你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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