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二回 離傷 文 / 翡翠陽光
花音突然雙眼一瞇,笑嘻嘻地對花神醫說道:「聽老管家說爺爺已經開了天目,能不能看看您孫女我今後有什麼好運啊?」
昨天花音回到家,看到爹爹和哥哥都在忙活,就沒有去打擾他們,而是自己也幫忙去了。正巧碰到老管家,老管家想和花音說些什麼,只是話說到一半又有所顧慮,所以沒有往下說,但是花音卻從老管家那裡知道了爺爺已經開了天目的消息。其實花音心裡已經癢癢一天了,但是總沒有機會和爺爺問起。現在一家團圓,大家都是高高興興,花音就想起了這個問題。
跪在地上的花枝松沖花音沉著臉,說道:「音兒,怎麼這麼不懂事,不要煩爺爺。」
「不妨,我就看看我的寶貝孫女今後有什麼好事。」花神醫看著花音,一臉笑意。
「可是,爹您……」花枝松想說什麼,又嚥了下去,但臉上的擔心卻隱藏不去。
雲風聽到花音說花神醫開了天目,也湊了上來,問道:「天目?天目是什麼?」
花音小胸脯一挺,說道:「我現在慧眼初開,再修煉一段時間就可以真正開慧眼。等到慧眼開啟之後,再往下修煉,就也能開天目了。」
雲風一聽來了精神,紫馨也湊了過來,她對新奇的事情更是好奇。
「慧眼和天目有什麼區別嗎?」紫馨問道。
「哈哈,沒想到也有紫馨姐姐不知道的事情。」花音聽紫馨這麼問她,更高興了。
「我就和你們說說慧眼和天目究竟是怎麼回事,這可是當年秋院主他老人家親自告訴我的。」於是花音開始娓娓道來。
慧眼是上天賜予一些人的天生特質,凡是有這種特質的人,就被稱為具有慧根,在合適的條件下就有機會開慧眼。
開啟慧眼的人,就好像身邊跟隨了一個智慧超群的人,他能判斷出事態的發展,吉凶的預兆,就好像能掐會算一般。這樣的人總能夠選擇最好的處事辦法,使得自己不走彎路,如果具有慧眼的人是一個十分理智的人,那麼這個人的前途將不可限量。
隨著慧眼的開啟,慧根就會逐漸壯大,當慧根壯大到一定程度,就會帶來質的改變,也就是開啟了天目。
天目的開啟,就好像一個人有了一雙能看到將來的眼睛,穿透時間的鴻溝,把將來發生的事情盡收眼底。這樣的本事簡直太變.態了,如果把將來的事情都知道了,那樣不就是處於不敗之地了嗎。
花音介紹著關於慧眼和天目的知識,說得小臉通紅,顯然是興奮不已。
「那麼達到開天目後,如果慧根再壯大,還能有質的改變嗎?」紫馨問道。
花音聽到紫馨的問題,也撓撓腦袋,轉頭看向花神醫。
「我想應該有,但不知道是什麼。我還從沒聽說過有人能走到那一步,如果能走到那一步,那麼此人必能看到時間的盡頭。」花神醫淡淡說道。
「什麼?時間的盡頭?」雲風瞪大眼珠子,簡直不敢相信自己剛才聽到的話。
「爺爺,您現在能看到多遠?」花音好奇地問道。
「呵呵,不遠,大概最多十幾年吧。」
「十幾年?這還不遠?已經足夠了,我說老神仙,您先看看我什麼時候能發大財。」雲風又往上湊了一步,說道。
「才不給你看,你就等著吧,或許以後等我開天目,會給你看一眼。」花音用身體擋在了雲風身前,不讓雲風再靠近花神醫。
花神醫笑臉看看四周,眼神從每個人的臉上掃過。青陽、紫馨、一對新人、花音、雲風,還有跪著的花枝松、花枝蘭,和下面幾個老家丁。花神醫每看到一個人都微微點頭。
下面站著的老管家,不住地擦拭著眼淚。
站在老管家身邊的一個老家丁捅了一下老管家,「你怎麼這幾天老是愁眉苦臉的,是不是你家裡出什麼事了?」
老管家看著這個在花府中幹了幾十年的老夥計,說道:「家裡沒事,是因為老太爺他……老太爺他……嗚嗚…少爺不讓我說,你就別問了。」
那個老家丁一聽就要急,「老太爺要怎麼?你倒是說啊,話說到一半就嚥下去,你要急死人啊?」
「別問了,讓老太爺安心走吧。」
「什麼?你是說,老太爺他要……」
「別聲張,這也是老太爺的意思。」
「嗚嗚嗚嗚!老太爺,他怎麼就……」
下面老家丁的交談,廳堂中的人們根本就沒有注意。
花神醫掃視一圈後,說道:「音兒,你不是要讓爺爺看看你的將來嗎?過來,讓爺爺好好看看。」
「好啊,爺爺你要仔細看,看看音兒到底哪年能走好運。」說著,花音湊到花神醫近前。
就見花神醫雙目微閉,眉間的那道亮線再次放出耀眼光芒,光芒閃爍了有十幾息的時間。花神醫慢慢睜開眼睛,眉間的光芒也漸漸消失。
「爺爺,你看到我的將來了嗎?」花音急切地問道。
花神醫點點頭,但是沒有說話。
「您快告訴我,我將來怎樣了?」
花神醫從腰間一抹,一套紙筆出現在花神醫手中。花神醫很快地在紙上寫了幾個字。
花音剛想伸手去拿,可是她身後的雲風手更快,一下子隔著花音就把花神醫手中的紙搶了過來,快速地看了一遍。
就在雲風看紙上寫的字的時候,花神醫突然臉色變白,原來已經雪白的頭髮,現在幾乎變得晶瑩剔透,如果有人靠近花神醫的頭頂去看,就會發現,已經有很多的頭髮開始脫落。
花神醫將身體慢慢靠在椅背上,合上了眼睛,嘴中輕輕說道:「我先睡一會。」
花音因為雲風搶走了爺爺手中的紙,一下子急了起來,轉過身就來搶雲風手中的紙。
而現在拿著紙,剛剛看完紙上內容的雲風,卻是一臉的震驚,「難道真的會這樣,如果真是這樣,我春水家不就要發生翻天覆地的大變化了嗎!」
眼看花音的手就要搶到那張紙了,突然「噗」的一聲,那張紙化成了一片飛灰。
「混蛋,你居然燒了爺爺給我的預言,你想死啊?」這下花音真的急了,眼看就要和雲風動手。
「且慢,並不是我要燒掉那張紙,是你爺爺讓我燒的。」雲風趕緊退後幾步,向花音解釋著剛才的舉動。
「胡說,明明就是你要和我作對,不想讓我看到。」
「怎麼會,我是那種人嘛?是花神醫在紙上寫的:初閱者,閱完即毀。」
「那你說說爺爺到底在紙上寫了什麼?」
「紙上還寫了:不可告人,否則不靈。」雲風馬上說道。
「一派胡言,你就是想刁難我,快告訴我,不然我不會讓你好受的。我不怕不靈,不靈就不靈,你快告訴我。」
「我不能告訴你,我怕不靈。」雲風一邊喊著,一邊躲閃著花音。
此時,將腦袋枕在花神醫腿上,閉幕感受的花枝蘭,突然覺得剛剛還在摩挲自己腦袋的手突然一沉。
花枝蘭輕輕拿下花神醫放在自己頭上的手,慢慢跪直了身子,她看著爹爹慈善的臉龐,這個熟睡的表情她在多少個夜裡曾經夢到過,現在終於可以見到了。
她不想打擾爹爹睡覺,就輕輕握住了花神醫的手,看著這個曾經領著自己蹣跚學步的大手,如今已經青筋突起,皮膚褶皺。
看著看著,似乎覺察到了有些不對。因為她也是醫道出身,對於手上的脈象十分熟悉,但是他現在卻察覺不到花神醫的手上有任何脈象。
她又把手輕輕放在花神醫的脈門上,還是沒有任何動靜,「怎麼會這樣?」。花枝蘭心裡突然一陣莫名的悲傷。
她輕輕搖動花神醫的胳膊,小聲叫了聲:「爹。」
花神醫沒有反應。
「爹。」她又叫了一聲。
還是沒有反應。
花枝蘭臉上有了急色,「爹……爹……爹……」。花枝蘭的聲音漸漸變大。
「哥,你快看看爹怎麼了,爹怎麼不理我。」
花枝松也趕緊上前,搖晃著花神醫的另一條胳膊,叫著:「爹……爹!!!」
兄妹倆不停地呼喚著花神醫,聲音越來越大。
而此時,下面的一些老家人也忍不住「嗚嗚嗚嗚!」地放聲哭了起來。
追趕雲風的花音聽到爹爹和小姑的喊聲,也扭頭看著爺爺那裡,「爹,爺爺怎麼了?爺爺怎麼了?」
花音年紀還小,她還沒有經歷過親人的生離死別,所以還沒有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眼裡的淚水卻不知為何,無法抑制地流淌下來,擦乾還有,好像擦不干一樣。
花音撲到花神醫跟前,「爺爺,你怎麼了?你看看花音,你看看花音啊。」
「音兒,你爺爺走了。」花枝松忍住哭泣,對花音說道。
「走了?爺爺為什麼要走?」花音終於意識到了什麼,但是她怎麼也不會相信,她從來就沒有想過,爺爺有一天會永遠離開自己。在她的心裡,只有自己會離開家,但是每當她回到家的時候,就會看到爺爺。
「爺爺不會走的,爺爺為什麼要走?」花音呆呆地木在了那裡,沒有哭泣,只有喃喃,還有下頜處如珍珠般不斷滴落的淚水。
(ps:在寫這一回的時候,我想起了幾句詩: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髮,朝如青絲暮成雪。
是否你已多年離家,或學習,或工作。這些年你一直或許在拚搏,或許是在蹉跎。但當你回家時,你是否看到了他們又多了幾根白髮,是否已經漸漸佝僂。他們的眼神是否已經變得渾濁,但是當看到你的時候,是否會有晶瑩的光彩。那個你小時候不肯離開的臂彎,是否已經無力,是否已經皮肉鬆弛。那個你小時候不肯離開的肩膀,是否還能夠擔起不應該是他再擔起的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