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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十一章 游擊伏牛山外 文 / 洪天水

    胡萬慧自從被派到伏牛山外警戒,就絲毫不敢怠慢,終日裡衣不解帶,遊走在確山、南陽、汝州之間。按照盧森的交待,他令手下眾人,不得洩露隊伍的來由,沿途留意熟悉著這一帶的地形、民情,也更加的注意找尋哪裡還有秘密的糧道和鹽道,雖然出來的時候,尊王沒有囑咐他注意這宗事兒,可是,胡萬慧清清楚楚的知道,山裡一下子增添了幾千的蒙古騎兵,特別是還有幾千匹戰馬,這人吃馬喂的,不打糧,山裡能有什麼好法子想呢?

    自己的這2000人的隊伍,按照尊王劉慶漢教給他的辦法,先找了個宿營的所在,在一個叫韓家集的小山村裡,他找到了宿營的所在。

    而第一次到官道上去打糧,就很容易,一隊從山西奔壽州的糧號的車隊就被他攔下了,按著市價,給付了糧隊頭目的銀子,聽著老頭小聲的抱怨,說這些糧食是去安慶的米號的,如果逾期不到,那麼,下次就容易出麻煩了。

    胡萬慧就安慰那老頭子,說如果銀錢上有損失,不如你快去快回,再販一趟回來,我再多給你長起些,保證補上你的虧空不就得了嗎!老頭子一聽,也是這個道理,於是,就一鼓作氣,糧隊直接把這些糧食送到了韓家集,錢款兩清,老頭子一夥人都千恩萬謝,道別而去了。

    胡萬慧卻未曾想到,自己這一弄,沿途道上的糧幫、馬隊都來韓家集來尋他,爭著與他交易,甚至鹽販等也來找他交易,因為,這些行商都明白,與其冒著危險去廬州、安慶交易,還不如把貨就撂在這韓家集呢,一來呢,路上的行程縮短了幾乎一大半,價格卻按照到達廬州、安慶的市價給付,這天底下出來這麼好的事情,誰人會不做這樣的生意啊?

    可是,這些人對於胡萬慧的身份卻不敢妄加揣測,山西、山東過來的客商就以為無非是山中的綠林一派,而本地的人呢,卻以為他們是兩淮闖過來的李昭壽的滁州解散的兵勇。

    反正不管怎麼說吧,生意人得了好處就願意守口如瓶,就是往外說也只是當做一個人情兒,轉告給另一個生意人知道,所謂有生意、買賣大家一起做嗎,也落得水混一樣,省得到時候一家撇清。

    知道後來,就連伏牛山附近種植鴉片的大宗兒地主斗找上門來,要與胡萬慧交易,雖然見說這地方只是要糧食,不要鴉片煙,這些人也說不打緊,非得送給胡萬慧500兩大煙土,要交結他這個朋友。

    一來二去,確山附近的練總什麼的也時有過從往來,特別是確山馬鞍山寨的練總韓天成。這韓天成自打被伏牛山中的隊伍放了回去後,也是沉寂了一段時間。

    可是,畢竟這寨子的四下裡還是不太平啊,散在的捻子隊伍,忽來忽走,飄忽不定,單幫的劫匪比比皆是,勒脖子、背死狗兒的白天晚上就出現在寨子的附近,於是,附近幾個大寨子裡的商戶又都來找韓天成商量,所謂保境安民還得用人不是嗎?

    而這韓天成呢,經過這一番死去活來,也是心有餘悸,真就十分的不想攬下這個營生兒了。

    就在兩相推阻的時候,這確山一帶,又起了所謂的蒙匪了。

    原來,僧格林沁雖然是死了,可是,臨汝鎮一戰,畢竟是近萬人的隊伍,趁亂也隨陳國瑞的兵勇跑出去幾百人,這些人,出去之後,首先遇到了四處亂竄的精色布庫的隊伍。

    這樣,精色布庫就知道了僧格林沁王爺的死信兒,可是,眼下的精色布庫更是沒有回頭之路了。

    精色布庫明白,僧格林沁王爺這一死,朝廷一定會追究下來的,所有涉及到半絲半毫的人都會被處罰,那麼,直接觸忤僧格林沁王爺的富克精阿已經死了,事情的正宗兒主子僧格林沁也死了,唯一罪不可赦的一個人是誰呢?就是他精色布庫呀!

    精色布庫清楚的知道,如果僧格林沁王爺不死,他精色布庫還敢回去,他料定僧格林沁王爺斷然不會把他怎麼樣的,僧格林沁王爺的脾氣他知道,對於蒙古人,犯了再大的事兒,他僧王爺都不會掛在心上不放的。

    可悲的是,僧格林沁王爺,這位科爾沁草原上的獅子,如此赫赫的戰績,顯赫的身家,有著朝廷的恩寵的僧格林沁親王,就這麼一夜之間,黯然凋落了。

    而自己,就登時成為一個有家不能回,有國不能投的逆賊了。

    這些日子裡,精色布庫眼珠子都紅了,所謂困獸猶鬥,他不能坐以待斃呀,就在遲疑中,他就帶著這1500人左右的隊伍,遊蕩在桐柏山區一帶,間或,也到確山一帶打糧,除此之外,不要說是他精色布庫頭腦糊塗,就是這1500人當中,誰也想不出還有什麼辦法好想。

    如此一來,這股人馬所到之處,就是風捲殘雲啊,精色布庫的打糧那卻簡單的很,就是一個字——搶!

    搶糧食,搶牛羊,搶布匹,直鬧的確山一帶是封門閉戶,青天白日都不敢打開寨門,散居的百姓就更是惶惶不可終日。

    確山知縣王觀瀛一時也沒有什麼辦法,因為自打上次他召集縣境內團練起兵征剿伏牛山中的賊寇,兵敗伏虎山之後,就再也沒有大的號召力了。

    前幾天,他去了次北泉寺,也沒有見到曾國藩,況且,就是曾九帥能再次替他分憂,可是,這行兵打仗可是要糧草先行,也就是說,要出銀子,拿出貨色來,不然,人家湘勇的隊伍,堂堂的吉字大營的兵勇,如何會為你這小小的確山縣去賣命呢?

    可現如今,讓他王知縣去籌措這萬人的費用,他還真就一時動作不起來了。

    確山縣的縣大老爺都沒有辦法了,下面的商戶們就急了,咋辦?就得病急亂投醫了。

    在馬鞍山寨,幾個大寨的寨主,加上幾大商戶,就輪番來找韓天成,請他出山,趕緊收斂齊了原來的練勇,好想法子,保這一帶的平安。

    韓天成這人,畢竟也還有些血性的,見眾人多次找他,顯見的還是拿他韓天成當做是一個人物的,既然如此,就也不在推辭,扯開旗號,召集些舊日的練勇,可是,他自己心裡明白,不要說就憑著一個小小的馬鞍山寨,就是幾個寨子的人合在一起,收拾個把捻子、股匪還可以照應著,要是真和那蒙古親兵招呼上了,這些人都沒折兒,弄不好,連本帶利,全玩完兒。

    成天價兒,提著心,吊著膽兒,就怕這蒙古兵來攻打寨子,就在這麼一天,韓天成從寨子裡一個販賣棗子的小販那裡知道,在韓家集,有一股2000多人的隊伍,個個是洋槍快馬,也在積草屯糧,山西、山東等地的糧幫、鹽販等人都願意去找他們交易買賣,這些人,很大方,也仗義,這麼多時日裡,也不薄待百姓,不禍害婦道人家。

    韓天成一聽,就把這事兒放在了心上,他反覆琢磨,這方圓百里之內,各各隊伍的情形他也略加知曉,越琢磨,他就越想知道這些人是哪裡來的?

    次日,韓天成就帶著4個練勇,騎上馬,隨身帶了些本寨的物品,光明正道的來求見這大股人馬的頭目人兒來了。

    由於韓天成來的早,天才麻麻亮,胡萬慧正在土炕上吃飯,聽說是確山縣馬鞍山寨的練總韓天成求見,就告訴外面的人,請韓練總進來吧。

    韓天成一進得屋子,見土炕上盤腿坐著一個後生,也就是20幾歲的年紀,面相和善,正在吃飯,手中猶自捏著一塊黑乎乎的餅子,面前的碗裡,是一碗糙米粥。

    這年輕人見韓天成進了屋子,就趕緊撂下手中的餅子,伸腿下地,一臉笑容,韓天成連忙拱手:「您就是胡總爺吧?在下是確山縣馬鞍山寨的韓天成,特地來拜會胡總爺!」

    胡萬慧也笑著點頭,「韓練總一向很忙,怎麼有空來我這裡做客,莫不是要剿滅我這一股人馬不成嗎?」

    韓天成一聽連忙搖手:「不敢不敢,胡總爺說笑了,韓某今天來就是想和胡總爺交個朋友,請胡總爺多多照應的!」

    沒等胡萬慧往下問,韓天成就向屋外的人喊,「常勝子,快把咱們給胡總爺帶來的一點薄禮拿進來,外面有人答應一聲,少頃,院子裡就有什麼東西扔在地上的聲響,胡萬慧回身看去,見到幾條麻線袋子放在院子當中,身旁的韓天成就說:「撇寨粗陋,沒啥好東西,又來的急,只是給胡總爺帶來100只公雞,就算慰勞兵勇弟兄們吧!」

    這一下,卻弄得胡萬慧有些不好意思,他就趕緊說:「這如何能行?胡某與韓練總並不認識,這剛一見面,就有勞韓練總以禮相贈,這……可真是受之有愧了!」

    韓天成一見這胡萬慧年紀不大,卻是行事鄭重,沒有絲毫的顢頇油滑的樣子,也就更是放下心來,「只要是你胡總爺不嫌棄東西少,就算給我姓韓的面子啦。」

    說話之間,胡萬慧就叫親兵趕緊沏茶,又笑著向韓天成道:「韓練總,我家在蘇北,自小的時候就喜歡喝這溧陽白茶,今天請你嘗嘗,不曉得合不合你的口味的?」

    韓天成一仰脖兒,哈哈一笑:「胡總爺太客氣了,韓某就是個粗人,哪裡懂什麼茶的好歹,既然你胡總爺喜歡的,一定是不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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