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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十四章 賴文光經略長江以北 文 / 洪天水

    這一股從臨淮關衝出去的太平軍隊伍就是遵王賴文光的一股人馬,而遵王賴文光已於數日之前到親率一萬餘人到達了兩浦之間。

    遵王賴文光來到了兩浦地區之後,他沒有著急去攻取附近的集鎮,而是麾兵在這一地帶盤桓,這樣,一是他想親自看看這江北地區的形勢如何,二是要等待後續的八千多太平軍一到,就集中兵力,展開對江北地區以及兩淮地區的第一輪攻勢,以掩護北上的太平軍主力能夠修整練兵一段時間。

    剛到達江北地區的第一天,遵王賴文光就派人給天京城裡的白齊文送信,向他傳達了天王的口信,也向他通報了自己率領2萬太平軍士兵將要與他緊密配合,鞏固江北地區的決心。

    果然,就在信使回來的當天,白齊文就派出美國人皮爾士帶著有百十人的洋槍隊來迎接遵王賴文光,一定要遵王賴文光進城敘話。

    於是,遵王賴文光就帶了500人的衛隊親隨,跟著皮爾士去了天京城。

    在路上,皮爾士就客氣的問遵王賴文光,是不是需要坐轎子?遵王賴文光就擺手說不要,他補充說,這些年,奔波在外,幾乎是日日橫戈馬上,早就習慣了鞍馬勞頓,現在如果讓自己突然去坐轎子,還真是不習慣了呢。

    大家聽了通譯的解釋,就哈哈的笑了。

    皮爾士對於遵王賴文光很是欽佩,來這之前,他多次聽身邊的太平天國的官員說,遵王賴文光是個文武雙全而且又是個特別忠於太平天國的人。所以,這一路上,皮爾士就不停地向遵王賴文光詳細的打聽著太平天國的歷史。而越是接近天京城,遵王賴文光的心情也就越加激動,眼前的山山水水,一草一木,莫不是太平軍聖兵用性命換來的呀。

    一旁的皮爾士觀察到遵王賴文光有些激動的神情,就明白這位太平天國遵王一定是對於這座城市有著特殊的感情的。

    於是,他就問:「親愛的遵王殿下,您對這座壯麗的城市一定是很有感情,那麼,您能給我們講一講您和您的戰士們是什麼時候把它從韃靼人的手中解放出來的呢?」

    挺清楚了皮爾士的問話後,遵王賴文光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眼神變得異常凝重,聲音也清晰且莊重:

    「那是在11年前的三月,太平軍終於集中兵力,包圍了這座城市,當時它就在清妖的手中,還叫江寧。我們的隊伍從城外到江東門,一望無際,到處都是裹著紅頭巾的太平軍聖兵啊。

    我軍初步圍住城池之後,馬上開始紮住大營,一氣竟然紮起營盤24座,堡壘那就紛紛無算啦。

    10天之後,我太平軍土營集中人手,在儀鳳門外向著城牆挖掘地道,待地道挖好之後,就往裡面填塞裝滿火藥的棺材。帶進去火繩,點燃之後,一聲暴響,城牆崩垮了數丈,我太平軍將士奮勇爭先而上。

    遵王賴文光剛說到這裡,皮爾士就舉手示意通譯,他問土營是什麼意思?

    遵王就講給他說,在12年前,太平軍佔領湖南郴州後,當地數千挖煤工人參加了隊伍。這些人被集中組織成一部,這就是「土營」。

    哦,皮爾士明白了,他點頭說,實際上就是土營的戰術與采煤的坑道掘進作業相同。

    遵王賴文光接著敘述:「就在千餘人登城力戰之時,哎!倉促之中,下面地道竟然弄錯了引線,這地道內的炸藥二次又炸響了,一千多弟兄被崩上天空。守城的清妖官兵都來了本事,提刀猛砍,爭割死人首級、耳朵,掉頭去府衙報功」。由於爭功搶首級引起混亂,城防轉弱。太平軍主力忽然蜂湧而至,清軍來堵缺口時,另外一支太平軍已經從水西門(三山門)越城而入,這城池就被攻下來了。

    當時清妖的欽差大臣陸建瀛慌了手腳,從他的將軍署往外就跑,跑到一個叫十廟的地方被我們的聖兵捉住,未及求饒,就被當街砍了頭。

    清妖的廣西巡撫鄒鳴鶴、署布政使巡道塗文均、糧道陳克讓、上元縣知縣劉同纓等人,同在這城內,全部被擒獲,被聖兵處決。

    清妖的江寧將軍祥厚、副都統霍隆武自恃蠻力,率少數清妖死守內城,甚至驅趕兵士家屬登陴拒守,與聖兵相持,終被殲滅。」

    皮爾士驚訝的問:「有這麼多的韃靼人官員在城裡指揮,也沒有能挽救他們朝廷的命運?」

    皮爾士的疑問卻又使遵王賴文光想起了11年前這城裡的清妖欽察大臣陸建瀛。

    「這個昏聵的清妖頭目,每次他帶領清妖上城與我們交戰的時候,他就對清妖的兵士說,看天上,到處都是裸體的女神在幫他們作戰,在十餘天的守衛中,他強令城內百姓和兵士都焚香禮拜女神,最後三天,這個妖頭竟然扎制了很多的草人、紙人,命城上的清妖把這些草人、紙人豎立在城牆之上,大聲告訴城下的太平軍,他們有這些神人相助的,讓我們趕快退兵!」

    說到這裡,遵王賴文光還不由得笑出聲來。

    「你們說,就這樣昏聵的一個人,竟然是清妖皇帝的欽察大臣,管理著我中華錦繡江南之地!」

    大家哄笑之餘,皮爾士說:「尊敬的遵王殿下,即使是在現在,韃靼人的官員裡,依舊還是有很多人是荒誕不經的,這一點,我也深有體會的.」

    「哦,你是從哪裡得知這些人的顢頇悖理之處的呢?」

    遵王賴文光就問皮爾士。

    皮爾士就告訴遵王賴文光,自己去年在上海的時候,曾經在美國領事館做事,接待過青浦、太倉、寶山等地的清廷的官員,這些人,個個形象猥瑣,吸食鴉片,領事館上上下下,都瞧不起他們,都把這些人當做怪物看待。

    聽到這裡,遵王賴文光就忍不住的問皮爾士:「那既然是這樣,你們上上下下都知道清妖的可惡,為什麼還要支持、偏袒他們,與我們天國做對頭呢?當然,我是指你們的國家。」

    遵王賴文光身邊的人心裡也都暗暗的認為這話問得實在是好。

    皮爾士聽了遵王賴文光的問話就攤開雙手,聳了聳肩:

    「我親愛的遵王殿下,您說的沒錯,大家不喜歡韃靼人的邋遢與顢頇,更討厭他們的自私與自大,可是,您要知道,在他們的手裡,有著18個省的土地,甚至基本上可以這樣說,你們整個的國家還在他們的手中啊!」

    看著遵王賴文光沒有說話,皮爾士就接著說道:「在廣州,在天津,在上海,乃至在這整個古老的國度裡,韃靼人的政府能給予美利堅合眾國一切超乎想像的利益,僅此一點,你還能讓西方人說什麼呢?」

    遵王賴文光聽了,暗暗地捏緊了拳頭,他回身看了看周圍的人,大家也都沒什麼可說,是啊,一切的西洋人千萬里來到這個古老的國家,為的是什麼呢?他們怎麼會顧及這些孰是孰非的問題呢?

    終於,他們一行人從水西門進入了天京城。

    遵王賴文光端詳著城裡城外,感到城防似乎是很疏鬆的,沒有重兵把守的意思。一旁的皮爾士就告訴遵王賴文光,他們認為,所謂的守衛天京城,應該是守衛天京城四邊的的戰略要地,不能僅僅考慮一個城區的問題,現在,天堡城就有1000人把守,地堡城也受到重視,而更多的軍隊就被派駐到更外圍的地區。重要的是,現在沿著天京城一線的長江江面上,基本就被我們所控制,而對於南北共通的糧船、鹽船、商船以及其它商務運輸的船隻我們都基本放行,但是,要交稅的。

    說話之間,他們來到了燈籠巷的一所府門前,遵王賴文光一見這個所在,心裡就有些感觸,他下了馬,走到門樓前面,用手撫摸著大紅的門柱,微微點頭,睹物思人啊,沒成想,今日竟然來到了這個所在。

    原來,這裡正是太平天國英王陳玉成在天京城的英王府。

    遵王賴文光本是洪天王妻子賴娘娘的族弟,從金田起事開始,就一直跟著洪天王走到如今。最初,他就是個文職官員,後來,看到天國的情勢漸漸的危急起來,自己由於侍奉中樞,也就看得多了,更明白得多了,就知道要想能夠真正的替天國出力,甚至挽狂瀾於既倒,就得棄文從武,用軍兵來護衛這個新生的天朝。

    在一個暴雨傾盆的夜裡,他就把自己的想法寫到紙上,呈給洪天王,沒料想,很快天王就同意了他的想法,而且,直接派他到了陳玉成的帳下聽用。他就默默的替陳玉成運籌、算計,甚至多次身先士卒,血染征衣,軍功不斷的累積,做到了「傑天義」,當時義爵是僅次於王爵的爵位,以賴文光一個文職出身,能夠很快的熟悉軍旅之事,他是下了絕大的苦工和努力的。

    英王陳玉成的核心部隊分為五大隊、五小隊,即使到了中期,賴文光的隊伍也並非屬於這些核心部隊的範圍。但安慶之役,英王陳玉成幾乎賠光老本,嫡系主力損失殆盡,而此時賴文光部卻相對完整,自然就成為英王陳玉成的倚重對象。

    就在安慶失守之後,英王陳玉成急於打開局面,屢走險招,賴文光看在眼裡,急在心上。終於鼓足勇氣,就向英王陳玉成提議:聯合張樂行部捻軍和苗沛霖部團練,依托皖北,分兵去鄂豫皖一帶去招兵買馬,穩紮穩打,等養足氣勢,再圖收復安慶。結果呢,碰了一鼻子灰,英王陳玉成壓根不聽。

    就在2年前的正月,英王陳玉成被天王嚴斥,革職留任。與此同時賴文光卻被封為遵王,和同樣前線提拔的扶王陳得才、祜王藍成春、啟王梁成富一起,被天王派去遠征西北,目的是擴軍。

    這樣的形勢之下,英王陳玉成越加的想用自己不屈的奮鬥來證明天王原來對他就沒有看錯!所以,就在大家都勸他不要相信苗霈霖這個反覆無常的小人的時候,英王卻僅僅帶了幾十個人的衛隊,決意要去見苗霈霖,結果,真的就被這奸賊所出賣。

    當時在軍中的遵王賴文光聞聽此信,就感覺天國轟塌了一角,一時欲哭無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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