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一章 兩淮戰略的指明 文 / 洪天水
這滁州城,卻真不是個無名的所在。
在宋朝,就一直把這滁州當做大宋的龍興之地。
在公元956年,當時還是後周殿前都虞侯的趙匡胤率領5000精兵,用計打敗南唐把守清流關的15萬大軍,攻佔滁州城。並以此為重要的根基,在此設置親為,甚至趙普就做過這滁州的州判。
而隨著文學家、龍圖閣直學士歐陽修任滁州知州開始,這裡就更加的文武兼備,在慶歷5年間,歐陽修最著名的《醉翁亭記》就在這滁州寫就,同年,歐陽修在豐山東麓築豐樂亭,又作《豐樂亭記》。
值得一提的是,歐陽修在滁州做知州的最後幾年中,他開始大力的修築滁州城,動用民力60090個工,耗米1300石,擴建州城,工程進行了兩年之久。一直到宋仁宗的時候,當時的皇帝趙禎下詔書,把大宋朝的開國皇帝趙匡胤的畫像鄭重其事的送到滁州,一是紀念和追思這位大宋王朝的開國者,再就是注重這皇朝的龍興之地的意思。
於是,為了迎接先皇帝的御影以及親手書寫的文字等,當時的滁州當局者就在琅琊山開化禪寺內修建了獨立精美的「御書閣」。
在宋朝和其它連綿更迭的朝代裡,滁州都以它的連接南北、「金陵鎖鑰」之功能被重視,被反覆爭奪。
當下的滁州城,氣氛驟然緊張起來。就在這兩個時辰之內,從兩浦、烏衣來報警信的偵諜人員絡繹不絕,吳炳麒不用仔細研究就梳理出這樣的結論:長毛已經從江寧城中奔湧而出,有洋人艦船助陣,擊退了彭玉麟、楊載福的水師營,拿下了兩浦之後,基本沒有停留,又炮轟烏衣,直奔滁州來了。
本來,滁州城內的豫字營營勇剛剛被遣散出城,城內的諸般營生尚且沒有來得及過問,而且,由於年初豫字營的營勇就傳播說城外陳國瑞的練勇不日就要進城與豫字營的軍兵廝殺,屠城在即了。所以,這半年來就鬧得滿城人心惶惶,老的民戶竟然通家逃離,等到了吳炳麒的練勇進城的時候,滁州城人口已經是只剩下十之三四了,商舖關門,百業凋落。更有饑民乞丐滿城遊走,轟趕不散。
此時,吳炳麒的手中有一萬四千多人,因為要震懾李昭壽的豫字營的緣故,城內留了八千人,而隨著豫字營從南門出城,這練勇也相繼派出城六千人左右城外巡守,用以防備這些被遣散的勇丁出城後就胡作非為。
這次偵得太平軍很快就要臨近滁州的消息後,吳炳麒趕忙往下佈置,喚回城外所有練勇,趕緊拖大炮上城,並吩咐練勇,趕快封住東西南北四個城門,暫時使用小東門、小西門,現在就拽起吊橋。
這滁州城的城牆外,是一條很寬的護城河,它是引清流河水繞城而行,這樣,即使在有炸藥破城的當前,滁州城防也是鐵桶一般,特別是李昭壽6年前就開始經營此城,專意防守建設,內城修的堅固無比,把外城的護城河又不斷的拓寬。所以,太平天國英王陳玉成聯合捻軍曾經連續兩次圍攻滁州城,可兩次都是無功而返。
當時的李昭壽更是把事情做絕了,不但城門四合,而且在太平軍到來之前,就派出大隊人馬出城,把臨近的村鎮洗劫一空,房子都燒掉,糧食全部集中到滁州城裡,這個不計後果的法子使用之後,卻實使太平軍隊伍無處籌糧,不能久駐城下,可是,正值冬季,凍餓而死去的人屍橫遍野,觸目之處,難分地獄人間了。
可是,滁州就沒有被太平軍攻破。
所以,想到這些,吳炳麒的心裡就漸漸的升起了一股豪氣,他李昭壽能抗得住長毛、捻子的圍攻,我吳炳麒如何就不能殺賊於滁州城,為朝廷再立新功了呢?
他喊過來幾個營官,讓他們另組成一隊,騎上馬,四六城門要不停的遊走,不管哪一方向發現長毛的影蹤都要快馬來報告他知道,幾個營官領命而去了。
再說盧森,自打過江以來,經過兩浦,衝過烏衣,一路上,攬轡前行,起初還覺得心逐雲飛,一番氣象。可是,漸漸就覺得兩腿酸麻,腰部和肩膀都不舒服,而且,睏倦的感覺不斷地接踵而至。他心裡就不斷的提醒自己,盧森啊盧森,你現在可是眾目睽睽之下呀,難道你要對自己定下的規矩首先不遵守?一想到這裡,他就連忙使勁兒的擺擺頭,彷彿能擺脫掉睏倦、疲憊的影子,可是,頭還是不聽自己的使喚,並且,開始前仰後合的打盹兒了。
這一切,都看在緊緊跟隨著盧森的秦書萍的眼裡,她急忙帶馬上前,輕聲的建議是不是略微歇息一下?盧森搖著頭,眼睛就還是睜不開的樣子。
在馬上恍恍惚惚的盧森陡然之間覺得背後有個東西兜住了自己的後背,這個依靠真是及時且愜意,於是,睡衣就更濃了,不知不覺的功夫,就這麼來到了滁州城的東門。
耳邊就忽然聽到秦書萍輕輕的喚他:「天王,天王,快醒醒,滁州城到了!」
盧森心裡一驚,頓時清醒了不少,睜開眼睛,挺直身子,這才自己一左一右是兩個女兵各自用手扯著大號馬鞍子外皮,正是這東西,在自己身後兜住,這才是自己休息了一會兒,心裡就暗暗歎服秦書萍的心細如髮。
這時,盧森就覺得前進的隊伍步伐在放慢,忽然,前面的人流在向著兩面分開,一隊人馬向自己迎來,原來是忠王李秀成從前軍的位置過來了。
忠王李秀成到了近前,翻身下馬,躬身稟手:「啟稟天王,前面馬上就要到達滁州城東門了,小官請天王的示下,」
盧森也在女官的攙扶之下,甩鐙下馬,這時,行軍令已經通達,隊伍就都停了下來,各路指揮著大家暫且休息,前後各自放出遊動巡哨。
盧森與眾人在路邊的田埂上,商量著下面的行動方略。
忠王李秀成是在7年前攻佔過滁州城的,所以,對於滁州城內的形勢他就略微講了一下,還沒有等其他人說話,盧森就首先表明了自己的態度,他說現在我們傾城出動,為的是什麼呢?第一是要盡快的衝出江南之地,到達豫皖交界,爭取和扶王陳得才等人匯合,從兩浦開始,我們隊伍的最大宗旨不是要攻城掠地,而且,即使滁州、壽州等地能攻下來,我們也要義無反顧的揚長而去,不能留戀這裡半分半毫。說到這裡,盧森長出了一口氣,他覺得,隨著對形勢的逐步分析,他自己也更加的清醒。
章王林紹璋就插嘴道:「天王,這滁州城號稱軍事重地,那壽州城更是兵家必爭,如果我們絲毫不動它們,那我們這一路艱難算怎麼說呢?」
盧森笑了,就問章王林紹璋的意思是如何對待這些地方?
章王林紹璋就說可以站住它幾座城池,派些聖兵守衛,慢慢的打起旗號,不愁沒有兵丁,而且,這一帶苗沛霖新敗,很多的會黨、鹽丁和散兵,如果收攏住他們,豈不是又開出一片局面了嗎?
章王林紹璋的話講完後,忠王李秀成沒有說話,信王洪仁發和勇王洪仁達見天王沒有明確的態度也就沒有說話。
盧森就問恤王洪仁政的看法,洪仁政歎了口氣,「哎,恐怕不是時候了呀!」
盧森就把拳頭一頓:「就是這話,所謂時辰已過,不能打這個主意了!現如今的兩淮大地,已經再不是當年豪傑馳騁,清妖無計可施的時候了。捻子縱橫淮上,風馳電掣,好歸好,可是,沒有搞出自己的氣勢,反而把大小的團練培養的越戰越強。當下的兩淮,苗賊雖然死了,可是,各地的練勇風起雲湧,天朝勢力強大的時候,他們就結寨子以求自保,當我們失去了蘇福省,退出了天京城的時候,想和他們分一杯羹?不但沒有這個可能,而且,還要瞪大眼睛防著他們,他們會像豺狗一樣的企圖來分食我們。」
看著大家都默默地聽著自己講話,盧森就趕緊把話頭往眼前拉回來。
「眼前的滁州,如果說打,忠袍比我們任何一個人都知道該怎麼打?可是,我們能不能不與他們糾纏,就像烏衣一樣,我們忽略這個滁州城,我們還要直進!當然,我們不攻擊滁州城容易,可是,我們走路的時候,這城裡的萬把人會不會炮擊我們的隊伍?會不會出城尾隨截擊我們呢?」
說到這裡,盧森就看著忠王李秀成,「忠袍,現在朕已經說清了自己的想法,剩下的事情,如何去辦,怎麼落實?你就全權辦理,不要輕易請示朕定奪,你既然是前軍總統,且是天國的忠良,諸事你可做主自專,再不要請示朕了!」
忠王李秀成的臉上隱約看出了喜色,他就拱手躬身站了起來,「天王,天王的意思小官明白了,前面的事情就交給小官吧,至於這滁州城,小官已經有了辦法對付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