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歷史軍事 > 我們的洪流

正文 第二十二章 暗中的較量 文 / 洪天水

    這徐大及這回依舊是原路返回,從地洞子裡通過的時候,太平軍的幾個兵士都客客氣氣的挾帶著他走,一直送到地道口外,徐大及是作揖打拱,千恩萬謝。

    可是,一進哨卡,竟然又是被撕捋著捆綁起來了,熟悉的勇丁一個都不見了,任他說什麼也沒人搭理。李臣章不見蹤影,姓宋的哨長也喊不出來,身上被搜個遍,一封書信,當時就被搜到,十兩赤金也被拿走,徐大及恨得跳腳大罵,罵雖然罵,可他再不會傷心欲絕了,因為這次他心裡有底了,反正你信字營沒有一個好東西,就當過鬼門關了。

    約過了半個時辰,信字營前哨哨官李臣章匆匆的跑來,連連的道歉賠不是,說自己一時不在,手下的什長不曉得這件事,讓徐醫官受委屈了。

    徐大及就梗著脖子要李臣章還他的書信,這李臣章趕忙笑嘻嘻的奉還書信,徐大及接過書信一看,明顯的書信封頭兒的火漆都破碎了,就急了,嚷嚷著說要和李臣章去九帥處對質說清楚,李臣章就作揖打拱的賠禮,言稱是手下的丁勇粗魯不懂事,千萬請徐醫官海涵。

    徐大及也不想和他糾纏下去,就說反正大帥問起,你們信字營脫不了干係的。再三索要,才總算是又拿回了那10兩金子。

    吉字營大帳裡,正果正聽著徐大及敘述來回的經過,當聽到說書信被拆時,正果驚的幾乎頭髮都豎了起來,他一把接過書信,明顯的,火漆封口處被破壞了,當著徐大及的面,正果抖開書信,看了一遍,卻不得要領,再看字跡,也是炭筆寫就,哦,他明白了,把書信收起,看著徐大及,「徐大及,你捨身為本帥深入虎穴,又踏踏實實的帶回了書信,你辛苦了,我會讓師爺給你記功的。」徐大及一面拱手客氣,又從懷裡掏出10兩金子,撂在書案上,他想,連信字營都曉得我身上帶著金子呢,還是直接交了吧。

    正果輕輕咳嗽了一聲,「這既然是我盟兄給你的,你就拿著,誰要是和你過不去,你就說我都知道這一切,一切有我呢!」

    徐大及聽了,感動的說不出話來,只是躬身連連拱手。

    再說那李臣章把徐大及所帶書信一字不差的抄寫下來,派人快馬給李臣典送去,這邊李臣典趕緊請來彭毓橘,二人打開書信手抄稿兒一看,只見上面赫然寫著:

    「子植兄鈞鑒:前者承蒙款待,受恩匪淺,尊駕一番雅意,某感佩莫名,所議之事,多以成就,已聯絡守城機要之人多多,情形甚好,5日之內,當有大舉措,尚祈尊處按時接應,近日書信再呈,當為與君子約爾,兄所言極是,一切均以貴方所論為的,書不盡言,事成再敘,謹此

    知名不具

    這一看,二人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這不是在聯絡江寧城的主要長毛首領想獻出城池嗎!所以這段日子這位九帥才對挖地道的事不聞不問的呢,是想要來個大功獨得呀。

    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彭毓橘就說:「祥雲啊,不是老哥我說你,你看這事兒做的,九帥人家想把事情做穩妥,可咱們弄的這叫啥事體嗎?」

    李臣典心裡卻有些狐疑,「杏南兄,這事兒我總還是覺得心裡有些不大托底的,一來這江寧城裡的長毛已然是強弩之末,還用得著費這麼大勁兒搞策反?二來呢,就在洪逆的眼皮子底下拉人嘩變,還說是什麼王爺,比劉慶漢還厲害的主兒?我就不大相信,長毛匪眾及其狡黠,尤其廣西老長毛,慣於詐降,想當年悍匪李開芳山窮水盡,剩下幾百人,還想騙過僧格林心親王,去年蘇州李少荃行霹靂手段,一天誅殺長毛8個降王,宰掉長毛幾千人,連中堂大人都說他「眼明手辣」做得好,怎麼到了如今,咱九帥卻癡迷於招降納叛這一套了呢?另外,這天堡城的讓出,你就是說出大天二來,也不好使,它怎麼就能拱手讓給長毛,這事情,也就是他九帥,要是換任何一個人,咱哥們兒早就和他急了!現如今,這可倒好,我信字營的前哨兒反倒成了與長毛勾搭的窩點兒了。」

    彭毓橘歎了口氣,「哎,老九也不曉得是怎麼了,整個變了性體,現如今,城破在即了,卻和長毛的什麼王暗通款曲,這眼看著朝廷在催促攻城,好多人都在躍躍欲試,咱們再不動手,這江寧城就不知道鹿死誰手了呀?」

    李臣典用手搭在嘴邊,小聲的說,「你知道不,我聽說上海的李少荃這回是不客氣啦,好像馬上要派人馬來會攻金陵啦。」

    彭毓橘撇了撇嘴,「他李少荃有多大的道行?和咱鬥他豈不是要欺師滅祖嗎!他的淮勇攻陷蘇、常之後,是天下聞名啦,朝廷就明言要淮勇助剿金陵,你想啊,咱哥們兒在這裡死磕幾年了?難不成到手的鴨子,還分與別人半隻不成?」

    「我說杏南兄,你還別不信,淮勇裡劉士奇的炮隊都捲鋪蓋了,馬上就要開拔奔咱這地界兒了,而且,這回還不是一隊兩隊人馬的事兒呢,我聽說淮勇的銘字營,鼎字營,盛字營都來,後面跟著27營人馬呢,洋槍厲炮,還有洋人輔佐,說是曾大人上書朝廷,敦請人家李少荃來會攻這江陵城的。」

    彭毓橘歎了口氣,「哎,我記得前年就有羅剎國俄羅斯人要來助剿,被曾大人勸說婉拒。而最甚的就是當時的英吉利人李泰國,這東西煽惑朝廷,竟然用65萬兩銀子一氣兒買了6艘不大不小的火輪船,也說來橫推這長毛的都城,我去年才聽說,這鬼東西連怎麼分賬都算計好了,竟然提出城破之時,要和朝廷三七分賬,他們七成,朝廷三成,是多麼的狂悖不經,最後還不是曾大人一紙上書,乾脆折價賣了這些船,也讓這些糊塗油蒙了心的洋鬼們死了這條心,一了百了。」

    說到這裡,彭毓橘咧著嘴,好像吃了苦瓜似的,「少荃現在翅膀硬了,口氣也大,淮勇現在人人快槍在手,開花跑有的是,而且有數萬人馬,哎,上海是番鬼聚集的地方啊,商埠之地,一有風吹草動,家資巨萬的主兒成千上萬的去找他李少荃,人家那不是籌集餉錢,是就地收錢啊。」

    李臣典急忙站起來,一腳踏在凳子上,「他李少荃有上海捏在手裡,咱們有這江陵城,這是咱哥們兒用血肉堆積成現在局面的,誰想和咱平分?誰敢!」

    彭毓橘趕緊拉他坐下,「你別急呀,還有安慶的曾大人替咱們做主呢,等安慶的回信一到,不就好辦了,任九帥再固執,還能扭過曾大人的鐵腿不成嗎?」

    看李臣典坐下了,彭毓橘就小聲說,「時下咱大營亂像紛呈,九帥也可能是病氣迷心了,你十幾歲就跟著他打長毛,你說,現在的所作所為,還像他這個人做出來的嗎?而且,不管咋說,天堡城這事兒就是他過不去的官司,不要說安慶方面,就是朝廷得知此事真相,都要追究當事之人的,況且,還運走那麼多的輜重大炮,簡直就是不成話。」

    兩個人正在嘀咕,這時,李臣典看見帳篷門口有個人在暗示他,好像有話說,就起身過去,那人和他耳語了幾句,李臣典直眉愣眼的又問了幾句,就打發那人走了,回頭來還沒等彭毓橘問,李臣典就大咧咧的說,是自己營裡左哨的一個什長,昨夜二更巡夜,看到曾曰廣領著幾個護勇出了營門,去了卡子外面商埠街的一個叫花喜鵲的寡婦那裡,一直到五更才回。

    彭毓橘就驚奇的問,「這崗卡重重,巡夜的就有百十號人,他怎麼能隨便出入呢?就是你我想這麼隨便也是不可能的呀?」

    李臣典拳頭「咚」的一聲砸在桌子上,「老兄啊,你有所不知啊,這東西手裡拿著的是大帳的通行關防啊!誰敢攔他呀?」

    彭毓橘也氣得是臉色鐵青,口中道:「這還了得?這還了得了嗎?」

    李臣典齜著牙,反倒安撫著彭毓橘,「杏南兄,你放心,我有主意了,咱定要拾綴這老小子不行!」

    最後二人議定,營中的事,就等等看安慶的回音怎麼說,之後再做考慮。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