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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章 御榻前的覲見 文 / 洪天水

    醒過來的盧森頭痛欲裂,不敢睜開眼睛,身上彷彿覆蓋著什麼似的,一時

    撐持不住,他哼了一聲,隱隱之間,聽到有人在低聲歡呼,「天王醒了!」盧森竭力的去睜開雙眼,一陣眩暈,不由得他又閉上了眼睛,乾裂的嘴唇翕動著,「水,喝水!」有東西抵到嘴唇邊,液體在傾入盧森的口中,沒有水的清涼,卻有些溫暖,甜絲絲的感覺,昏昏沉沉,盧森又沉睡過去。

    再一次醒過來的盧森,已經覺得神志清醒,思緒也開始完整起來。慢慢的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首先是高大的天花板,雕樑畫棟,白藍主色調,看著有些青花瓷的感覺。手摸摸身下,發現自己是臥在軟軟的絲綢錦緞之上。

    此時的盧森,眼前像放電影一般,長春rg集團,般若寺,黑密四步,天王,忠王,當時耳畔的歡呼聲和哭聲,這些事,這些人,此身何屬?幾乎不用自己再去推斷什麼了。

    自己,一個曾經的中學歷史教師,一個在現代化社會裡蹉跎不遇的一個平常人,躺在1864年的天王府的龍床之上,已經神奇的成為太平天國的精神領袖。

    他清楚的記得,史料中記載,洪秀全死去之時是1864年6月1日,而48天之後,天京城就被清兵攻破,而自己就在這天京城破的前45天,一步踏入這是非之地,是耶非耶?

    可是,毋庸置疑,盧森明白,當前的真實必須面對,雖然,這是一個過去了的,波瀾壯闊的時代。

    「天王,您醒了嗎?」一個和悅的女聲在試探著輕聲呼喚。

    這時,一個人的面龐,出現在盧森的視線裡,竟然是藍色的眼睛,銀灰色的頭髮,高高的鼻子,這人面含微笑,把手放到盧森的額頭上,之後,他畫了個十字,「哦,仁慈的天父呀,你的力量永無邊際!我們的天王回來了。」

    盧森沒有答話,他兩手撐床,想坐起來,床邊的幾個女子嫻熟的扶他坐起,一個面容白皙,身材高挑的青年女子在盧森的腰後準確得當的塞進了一個大枕頭。

    「天王,您又回到咱們天國,真是天國的福氣,這下子,清妖就要倒霉了!」一個女官模樣的女子貿然說道。

    盧森對她笑了笑,微微點頭。這女子見天王沒有呵斥自己,還看著自己笑了,激動的臉蛋通紅,一旁的秦書萍高興的同時有一絲迷惑,天王平日性子剛烈,天王府中的女官們經常被呵斥,一年365日,天王從不正眼看這些人的呀,今天,真是奇怪,可是,狂喜之下,這念頭一閃既逝,是啊,現在天王府中,素服白燈,全部去掉,金龍城的大旗桿上,紅燈高懸,紅衣大炮,連著鳴放了9響,聲震整個天京城。

    信王說,要讓全城知道,天國有救啦,所以,城中軍民,早就是個個喜笑顏開啦。

    「天王,娘娘和信王、忠王他們還在殿外等著您睡醒呢,您看是不是要召他們進來見您?」秦書萍細聲的向盧森詢問。

    盧森打量著眼前說話這個女子,他想起來了,當他在棺材中感到喘不上氣來的時候,就彷彿聽到這個聲音在大聲的呼喊,接著,當自己精疲力竭的時候,就是這個人在開槍示警,而撕開纏繞著自己面部的府綢,第一個出現在自己眼前的女子,就是這個人,盧森真真切切的聽到一個人哭著喊她秦掌率。

    看著天王眼睛定定的看著自己,秦書萍的臉忽的一下,滿臉通紅。

    盧森覺察出這位秦掌率異樣的表情,又不覺微微一笑。心想,在rg集團,每一個女職員,都練得針扎不進,水潑不進,個個都似乎是搞傳銷的出身,而這太平天國的大白領,竟然一句話就臉紅?真是世易事異啊。

    想到這裡,盧森順手摸摸自己的臉,這不摸則以,一摸,真是嚇了一跳。怎麼下巴上還有鬍鬚啊?一旁的秦書萍見狀,忙示意拿鏡子來,盧森攬鏡自照,鏡子裡,一張蒼老的面孔,眼睛佈滿血絲,顴骨高懸,面色黑黃,下巴上竟然是一撮列寧式的鬍子,也是蒼白顏色了。盧森心中有些不爽,可是轉念一想,他是他,我是我,此時此刻,精神還是第一性的嗎!

    再看這沉甸甸的鏡子,卻是舶來貨,從花紋上看,應該是葡萄牙出品。

    盧森略一沉吟,清清嗓子,「讓他們進來吧,」早有女官快步向外通報。不一會兒,幾個人齊齊的站在距床榻5米遠的地方停住,長跪施禮,齊聲道:「天王萬歲,萬歲,萬萬歲!

    倚坐在床榻上的盧森向眼前看去,為首一中年婦人,身材不高,面如銀盤,長得一副老實樣子,長跪在地上,雙肩不斷的在抖動,哦,估計這就是賴娘娘了,據史載,這賴娘娘就是洪秀全的妻子,後來的幼天王就是她所生。行禮後,秦書萍親自搬過把紅木羅圈椅,放置在床邊,躬身扶過賴娘娘,坐在盧森的右首2米遠。賴娘娘身後5人還直挺挺的長跪著,秦書萍徵詢的目光看向盧森,盧森明白了,就向左首一指,幾個女官忙將幾個無靠背的鼓型繡蹲放置在天王左首3米遠,那個最先和盧森說話的女官朗聲說道:「天王著各位王家落座說話。」5人幾乎是同時說:「謝天王座!」

    左首5人當中4人體形大略一致,估計是洪氏3王,而坐在後面的一人,身材略顯瘦小,兩道眉毛黑黑的,很長,眼睛長的秀氣,嘴唇纖薄,這人,一定就是忠王李秀成了。

    坐定之後,左首第3位上的一人就說了幾句話,口音有些廣西味道,卻又似乎有些廣東話的意思,盧森只聽出有天王,洪福齊天等字樣,十有**是洪仁發了。

    洪仁發說完,其他幾人正在醞釀誰繼續發言的時候,一直靜寞的盧森說話了。

    「忠袍,你近前來,」李秀成一聽「忠袍」二字,身體一震,再次進前長跪,盧森略一示意,秦書萍把繡蹲放到李秀成身子一側,輕聲清晰的說「請忠王落座,」李秀成再謝起身落座。

    「忠袍,這幾天,外面有什麼大的變化?」盧森努力的中規中矩的問道。

    李秀成目光內斂,伶俐的回答道:「清妖繼續在太平門,神策門等處大力開掘壕溝,向我城牆挖地道,勘驗察見到的就有43條了,我們現在對付清妖的法子就是2個,他挖我也挖,必要與他城外碰頭,不使清妖靠近城牆,再就是正在趕著修月城,一旦有變,也好從月城阻擋住清妖的進攻。」

    盧森對於天京保衛戰這一段歷史,早已經是爛熟於心,當年,他曾經專門就此寫過一篇論文,名字就叫《天京保衛戰的五大疏漏》,發表在武漢大學的校刊上。他明白,現在,李秀成說的搶築月城,用以成為第二道防線,這種說法,表面上看好像是完備的,可實際上,城牆一旦被炸開,蜂擁而入的清軍是一個月城所阻擋不住的,但是,李秀成做為守城的軍事主官,在技術上層面上的考慮也僅僅能夠走到這一步了。

    盧森突然心裡一動,開口問道:「那個美國人白齊文現在何處?」

    坐在三位的洪仁達答道:「該人自去年生病不支,據傳由美利堅國領事送至日本國去養病了。」

    「這人現在還在上海青浦一帶盤桓,現在你要派出精細人,帶我的口信,叫他速來天京!」盧森幽幽的說道。

    這個白齊文,是美國北卡羅來納州人。1860年華爾組織洋槍隊與太平軍交戰的時候,白齊文就是華爾的副手,可是,打來打去,這白齊文竟然在1863年8月,與外國人數十人俘獲常勝軍「高橋號」輪船,並購得大量軍火,駛往蘇州,投太平天國慕王譚紹光。

    白齊文招攬了一些舊部下跟隨他,又得到譚紹光撥了二千人給他訓練,因人手有限,只訓練了一千人。白齊文本來期望太平天國可以給他獨自指揮一支軍隊,可是最終只被容許統領由他帶來的一小撮人。白齊文為不能一展所長而失望,加上對戰局不樂觀,就漸萌去志,譚紹光准許白齊文及其部下可以離開蘇州,並且在他臨走時仍然優待他。

    白齊文返回上海後,被美國領事遣送到日本橫濱治病,禁止他再到中國。他天京城失陷前夕曾經2次重返上海,試圖購買軍火船隻,再入天京,這樣,被美國領事遣回日本。1865年初,白齊文打算投效佔據漳州的侍王李世賢,在廈門被拘捕。清朝官員想殺他,但是害怕美國抗議,於是用船把他押往蘇州,半途把他淹死在浙江蘭溪,對外宣佈是意外溺斃。

    這些,是盧森當年研究天京保衛戰的時候,接觸到的史料,現在,他覺得,現在既然是1864年的6月,那麼,這個人的身上,應該有所側重。

    洪仁發有些吃驚,去年,在接待這個美國人白齊文的問題上,干王洪仁旰幾乎與李秀成鬧翻,大家一致認為這個美國人是個瘋子,是個騙子,可旰王就是相信他,而這洋鬼竟然拿走了10萬兩銀子之後,一去不返。現如今,天王突然要自己派人去找他,稍的竟然是天王的口信,而且天王直接就說明白齊文就在青浦一帶,這可不是小事,此時又不能多問,於是,也就諾諾答應。

    「忠袍,能使用的開花大炮還有多少?炮子多少?射程多少?」盧森又問李秀成。

    「能用的開花炮城內還有220門左右,金龍城裡有70門左右,其中32碼開花炮有50門左右,如果每門炮配炮子打一陣,兩處加起來只能算300門吧,射程不一,平均在1500碼吧。關鍵是咱們現在是炮子金貴,打一發就少一發,城外的清妖是有後續,清妖自佔我安慶後,就置辦了軍械所,炮子洋槍,都能修繕補充,我們就吃虧不少。另外,就在太平門,神策門這一面,就有300門開花炮對著我們。清妖是步步做壘,咱如果炮打,就是打蚊子,划不來,咱衝出去搶他的營壘,他卻炮火壓制。」李秀成說到火炮,一時滔滔不絕。

    盧森接口道:「明天馬上把金龍城內的所有開花炮都調出去,你一併使用,一門不准留!」

    盧森的話音還沒落,面色紅潤的洪仁達就急忙站起,「天王,這怕不行,金龍城內的大炮都是精心配置的,如果調到城裡,這天王府內就四面空虛了啊!」

    盧森眼睛看著李秀成,話卻說給洪仁疤煬┌淺欠酪煥#?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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