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四章 一觸即發 （一） 文 / 紫鱗無名
魯因冷著臉，盯著自己對面的炎赤和古耀陽兩位神將，身上開始隱隱向外散發著巨大的能量波動。世間眾生之中，往往野禽野獸對自然環境變化的感知能力最強，所以在魯因乍一釋放力量時就驚起了密林中眾多的鳥兒。鳥兒們「撲稜稜」地怕打著翅膀，在陽光的映照下衝向天際，似乎是在為這一觸即發的大戰拉開序幕。
炎赤拔出幻焰劍，輕笑一聲道：「老傢伙，你們精靈族難道沒有別人了，搶個寶物都要輪到你涎著老臉親自出馬？」炎赤這一番話連挑釁帶挖苦，說罷還重重地揮了揮手中的細劍，身後的人族士兵一見主將耀武揚威，也紛紛跟著起哄，一時之間，什麼難聽的話都罵了出來。
「老雜毛，滾回你們的森林去當野人吧！」
「自不量力，麻煩你去高麗島給耳朵整整容吧（精靈族是尖耳朵）！」
面對人族士兵山呼海嘯一般的挑釁和喝罵，魯因竟然無動於衷。他的嘴角微微抽動了一下，轉過臉去對身邊的灰袍人道：「灰大師，讓侮辱我們族人的傢伙閉上嘴，能做到嗎？」
（註：第九章第二聖堂中的灰大師，想必各位也猜到他是何方神聖了吧？）
灰大師沒有出聲，只是依稀能看到他頭上的尖頂帽微微顫動了一下，這表示他在點頭。
魯因笑笑道：「很好，去吧！」
一直沉默不語的灰大師此刻似乎發出了笑聲，那笑聲從幾乎遮住他這個面孔的尖頂帽中傳出來，顯得有些失真，但聽上去卻讓人感覺毛骨悚然。只見這個身著灰色法袍的怪人向前走了幾步，抬起右臂，直直地指向了炎赤。他細長的手指微微前伸，接著翻個手掌來，向自己的方向勾了勾，似乎對炎赤說：有膽子就放馬過來。
炎赤雖然不是莽撞的人，但是對於這種赤.裸裸的挑戰向來是樂於接受，他平生斃敵無數，可是沒有怕過任何一個對手。炎赤冷哼一聲道：「你那麼想死嗎？還真是會挑人，能死在我劍下通常被人們認為是一種殊榮。」說罷雙腿微一用力，緊夾馬腹，打馬向灰大師衝過來。
灰大師雙手前伸，沒有念動半個咒語的音節，一個高級火球術已經向著馬背上的炎赤激射而出。炎赤面露鄙夷，心道這種程度的攻擊也想傷到我？一念及此，腰身挺直，雙腳一踩馬鐙便騰空而起，輕易地躲過了灰大師的火球攻擊。當他落在地上，想要再次出言挑釁的時候，卻聽到身後傳來了士兵們的慘叫。
原來灰大師的這一招，實際上並不是沖炎赤去的，他瞄準的是站在前排那幾個剛剛罵得最歡的士兵。等到炎赤回頭的時候，破壞力巨大的火球術已經在地面上砸出一個大坑，處在魔法攻擊範圍之內的十幾個人族士兵無一倖免，全部葬身於火球術之下。高溫之下，他們甚至屍骨無存，只留下一捧飛灰。
古耀陽看見情勢危險，直接從馬背上一躍而起，將公主蕭聆水撲下馬，向著遠離魔法攻擊的方向翻滾了幾圈。幾個翻滾之後，古耀陽將蕭聆水護在身下，以防她被魔法攻擊波及到。見到火球術攻擊結束，古耀陽才趕忙站起身，扶起蕭聆水道：「公主殿下，冒犯了！」
蕭聆水笑著搖搖頭，示意自己沒有怪罪之意。有古耀陽這樣忠誠勇武的將領，她高興還來不及，怎麼會糊塗到去怪罪？
再看處在兩軍陣前的灰大師與炎赤，雙方已經是劍拔弩張，各自從身體中不斷地向外釋放出巨大的能量，力圖在氣勢上先壓倒自己的對手。
對於魔法師來說，和同級別的戰士戰鬥的話，先動手進攻是非常不明智的。因為通常情況下，魔法師在身形敏捷方面都要遠遠遜色於戰士，如果搶先發動攻擊而露出容易被戰士抓住的破綻，那麼對於其自身無疑是非常致命的。
炎赤也明白這個道理，他知道灰大師絕對不會再先出手了，於是也不多想，直接揮劍攻向了灰大師。這是只屬於他自己的自信，不需要過多思考，只要想著擊倒對手就可以。超群的實力使炎赤在戰鬥中更能隨心所欲地發揮，而不被所謂的「戰鬥理論」束縛。
幻焰劍帶著耀眼的橙色光芒，如毒蛇一般直刺向灰大師的胸口，灰大師向後急退，避開炎赤的鋒芒，隨即右手一揮，再度向對手發出一個火球。炎赤見狀也有些微微吃驚，厲害的法師他不是沒見過，但身手敏捷到灰大師這個程度的恐怕在艾姆裡亞大陸上還絕無僅有。想到這裡，炎赤不禁凝斂起心神，開始認真地和對手戰鬥。上次在赤砂城的窘迫回憶，他可不想再次重溫了。
避過了迎面而來的火球，炎赤冷笑道：「難道就你會遠距離牽制？」說罷手中的細劍向前一指，橙色的劍氣飛射而出，在陽光之下，顯得煞是好看。灰大師暴喝一聲，雙手在胸前交疊。他完成動作的同時，身體前面的土地竟陡然開裂，本來沒有生命的沙土居然像突然獲得了意識一般在灰大師的面前積聚，築起了一道具有防禦效果的「牆」。
「呯！」強大的劍氣打在土牆上，爆出一聲悶響。沙土構成的「防禦工事」瞬間化為飛揚的塵土，同時炎赤的劍氣也被抵消。灰大師負手站在漫天飛舞的塵土之中，發出「嘿嘿」的怪笑。
地系究極魔法——土長城！
直到此刻，炎赤才在心中感到了一絲驚詫，他想不到面前的法師竟然已經掌握了如此高等級的法術。再加上他不遜於戰士的敏捷身手，算得上是個可怕的對手了。
「有點棘手啊，不過我喜歡，這樣才有意思！」炎赤嘴角微微挑起一個弧度，自言自語道。而就在這之後，灰大師的行動更讓炎赤乃至整個人族的隊伍感到驚詫：他竟然再度先出招了。
只見灰大師仰頭向天，雙手高舉，連四周的氣流都開始不安地湧動起來。炎赤知道這個魔法師實力深不可測，而且顯然已經掌握了隨意施法的奧秘。他不敢大意，只有凝神靜氣，等待下一波攻擊的來臨。
「天雷召來！」一直沉默不語的灰大師終於開口說了第一句話，那無疑就是他將要使用法術的名字。可怕的是，炎赤竟然從來沒有聽說過這種法術。
炎赤憑著敏銳的感覺，已經發現到腳下的地面出現了異樣，他心念電動，一個跳躍躲到了另外一個方位。不出所料，就在炎赤剛剛閃身跳開的一剎那，一道紫色的電光就從地面上激射而出，直衝天際。
「真是狡猾，起個名字叫天雷召來，攻擊卻從腳下出現！」炎赤也不知是哪兒來的心情，還在嘴上討著便宜。
此時，灰大師再次開口了：「你叫炎赤是嗎？不愧是人族的神將啊，剛才的攻擊如果換做一般人，早就被天雷燒焦了。」
炎赤冷笑道：「過獎了，我馬上會讓你見識神將的真正實力，免得你以為人族的神將都是只會躲避攻擊的廢物呢！」話音未落，幻焰出手，炎赤低吼一聲：「幻焰之舞，地獄之火，來！」如先前所見一樣，炎赤此刻已經開始百分百的認真了。只有一個對手達到一定實力，才能逼得他使出幻焰之舞。
幻焰橙色的劍身瞬間化為灰色，身體中向外散發的能量也無形之中增加了幾分。加持了地獄之火的幻焰如同一條宣告死亡的刑鞭，向著灰大師的週身要害攻去。灰大師顯然也明瞭炎赤的厲害，沒有用任何法術去迎接對手的進攻，而是步步後退，靠著靈動的身形，像一尾得水的魚兒一般輕巧地閃避著炎赤如暴風雨一般凌厲的劍招。
注意！是輕巧，而不是輕鬆。話說回來，在艾姆裡亞大陸之上，幾乎沒有人能在炎赤的攻擊面前談得上輕鬆。雖然千方百計地躲過了炎赤一波勝過一波的可怕劍勢，但灰大師顯然也為此耗費了極大的精力。如果不是那和灰袍子連我一體的尖頂帽的遮擋，恐怕在場的眾人已經可以看到他額角沁出的細密汗珠。
這樣下去可不是辦法啊，不能總被他逼著步步緊退吧！一念至此，灰大師暗中在手掌中積聚魔法能量，一邊盡力躲閃著炎赤的進攻，一邊蓄勢待發，等待予以對手致命一擊的機會。
就是現在！灰大師看準炎赤招式用老的一個空隙，揮手向外擊出，一道冰藍色的魔法波動帶著森然的寒氣，向炎赤的肩頭襲去。令人們都沒有想到的一點是，炎赤剛剛露出的破綻並不是無意，而是純屬有心。久攻不下，炎赤心中漸漸開始著急。畢竟，老這麼纏鬥下去也不是辦法，要想個退敵的良策才是正道。於是，那一個若有似無的空隙，就在炎赤的這種心情之下出現了。
炎赤心中早有準備，知道露出破綻以後對方必然會反擊偷襲，所以灰大師這一招類似傳說中「寒冰掌」的魔法攻擊並沒有奏效，雖然他手上的寒氣還是或多或少地波及到了炎赤的肩膀。炎赤只感覺左肩頭一涼，接著便彷彿失去了知覺。電光石火之間，他已經顧不上許多，想也不想，反手一劍挑向灰大師的面部。灰大師大驚失色，他雖然在魔法上造詣頗深，但臨敵經驗終究不如炎赤豐富，這一擊眼看著無論如何是再也無力躲閃。
不過好在灰大師的魔法攻擊足夠厲害，寒氣對於炎赤的侵襲還是起到了一定作用，影響到了他出手的準確度和力道。這本該刺破灰大師面孔的一劍在鬼使神差之下打偏了，只是將那巨大的灰色尖頂帽挑起，至此，灰大師的面容算是再也藏不住了。
不過，炎赤只是抬頭看了一眼灰大師的臉，心中便「咯登」一動，臉上露出驚異的神色。他對那張臉的印象，實在是太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