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五章 蒙泰亞的禮物（一） 文 / 紫鱗無名
蒙泰亞，近千年前活躍於精靈族內戰中的曠世奇才。當年身為暗精靈部族長老的他憑借一己之力曾經重創光精靈部族內的四大祭司。在他壓倒性的力量面前，那些所謂對光明的堅定信仰根本像是一個笑話一樣。他只靠自己的一雙手，便輕易捏碎了光精靈族悠久傳統般的幻想。那時的蒙泰亞強大而專斷，無論在敵我雙方眼中，他都是「惡魔」的最好代名詞。傳說後來第一代精靈王戴蒙得一世出現之後，才成功請得光明神的神諭，獲得無上的光明力量才勉強擊敗了蒙泰亞。之後這位在那個時代最具代表性的旗幟人物便銷聲匿跡，直到暗精靈被徹底滅族也沒有再次出現。於是精靈族內部紛紛認定蒙泰亞已經死去，故而只在古籍上記載了這個人的生平。
傑德沒有說話，只是神情肅穆地緩緩展開了手中的卷軸，無論蒙泰亞所處的立場如何，他始終是一位值得整個精靈族欽佩的強者，因為他是精靈族歷史上第一個得到神諭的人，儘管他屬於被歷史抹殺的暗精靈部，但是任何人都不能否認在內戰中這個人身上所綻發的力量光輝。傑德的動作非常輕緩，彷彿在表達著對這位前人的敬意。
隨著卷軸的展開，一行行用精靈語寫成的小字出現在傑德的眼前。
是蒙泰亞的手稿，他的字體蒼勁有力，每一個筆畫都一絲不苟，傑德在這些已經有些褪色的古老文字中，彷彿看見了身穿黑色法袍，手持骷髏法杖，在光精靈族人的哀號聲中縱聲狂笑的蒙泰亞。那時的他已經鬚髮花白，但是堅定的眼神卻無時無刻不在向人們昭示著他旺盛的精力和強大的力量。傑德感覺到蒙泰亞似乎復活了一般，就在那些文字中衝著他張牙舞爪。那睥睨世間一切的笑容彷彿就在眼前，巨大的壓迫力使得傑德幾乎無法呼吸，他想放下卷軸卻發現自己的手牢牢地黏在了上面，他想叫喊卻發現自己根本發不出半個音節，他甚至看到蒙泰亞高舉起手中的法杖，口中唸唸有詞地召喚暗魔法因子。那是傑德從來沒有見過的奇異魔法，黑色的魔法波動幻化成一張巨大的嘴，呈鋪天蓋地之勢向傑德襲來！
「啊！」傑德的一聲慘呼驚動了正圍坐在桌子邊上喝茶的幾個人，他們抬起頭看的時候，發現傑德已經手持著卷軸仰面倒在了地上。
「傑德！」龍特第一個衝了過去，蹲下身查看傑德的狀況。眾人也都焦急地圍了上來，尤其是夏歐，她沒有想到爺爺留下的東西竟然有這麼大的威力，原本以為那些話只是爺爺胡說用來嚇人的。沒想到傑德竟然真的中招了。
萊蒂嬌呼道：「我來看看！」說罷雙掌伸出，掌心立即化出一道柔和的白光，隨著她手掌的移動劃過傑德的身體。此時的傑德呼吸急促，雙目圓睜，眼睛中充滿了血絲。看似醒著，實際上已經完全失去了意識。
過了一會兒，萊蒂手上的白光消散，細密的汗珠已經在她的額頭上沁了出來：「不行啊，用醫療術完全感覺不到他的回應，我從來沒遇到過這種情況。」
司徒宇急道：「那怎麼辦？」
萊蒂搖搖頭道：「我也不知道，大概要看他的造化了。」龍特聞言沒有說話，只是盯著傑德因為痛苦而扭曲的臉皺緊了眉頭。
傑德的彷彿早已經魂飛天外，雖然還有生命跡象，但是卻對外界的一切刺激都沒有反應。龍特急得差點用子切捅他一下，好在被司徒宇死死地抱住了。一旁的萊蒂也是眉頭緊鎖，毫無辦法。
夏歐跪在地上拚命地搖晃著傑德的身子：「喂，大壞蛋，我不是故意要害你的，我真的不知道爺爺留下的東西那麼厲害啊。你別死好不好……」星眸之中轉眼之間已經是淚光盈盈，天性善良的她本來只是想捉弄一下傑德，沒想到會發生這麼可怕的事情。她彷彿是在央求一般，一張可愛的小臉蛋上掛著兩行清淚：「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不要死啊，大不了我以後不叫你大壞蛋，大色狼了……」
萊蒂見夏歐哭得傷心，似乎已經接近崩潰，心中生出一股愛憐之意，湊過身來摟住了夏歐顫抖著的身體，輕輕地用自己的玉手撫摸著她的頭道：「好了，夏歐乖，夏歐不哭。」
「萊蒂姐姐，他會不會死啊，夏歐真的不是故意的。他要是萬一有個意外全是我害的！」趴在萊蒂懷中的夏歐似乎突然有了依靠，哭得更加厲害。
萊蒂沒有辦法，只能哄著夏歐說：「夏歐乖哦，夏歐不怕，傑德他不會有事的，你看他還有呼吸啊，大概是犯了什麼瘋病，也許過一下就好了呢。不是有句古語叫：禍害遺千年嗎？你看看這個傢伙那麼惹你討厭，肯定不會那麼容易掛掉的，放心吧！」萊蒂充滿母性氣息的安慰使得夏歐漸漸止住了哭泣，她伸出小手擦了一把眼淚道：「真的嗎？」
萊蒂點點頭微笑道：「嗯，姐姐不騙你！」
「那，要是她一直不醒怎麼辦啊？」
「這……」萊蒂一時也沒了話，不知道該怎樣回答，輕輕地歎了口氣。
「哇」的一聲，夏歐又哭了。
萊蒂無奈地看向了同樣表情茫然的司徒宇和龍特。
天哪，孩子啊……
等到傑德再次感覺到自己意識恢復的時候，已經置身於一片黑暗之中。他努力地睜開沉重的眼皮，慢慢回想起了事情發生的經過。自己打開了蒙泰亞的卷軸，接著似乎看到了蒙泰亞的幻象，然後受到了暗屬性魔法的攻擊，接著就……接著就……就到了這裡。
這是什麼地方？我這是，死掉了嗎？腦中帶著這樣的疑問，傑德緩緩地從地上坐起來，用力地揉了揉痛得發脹的腦袋。舉目望去，四週一片黑暗，什麼都看不見，彷彿世界形成之前那一片充滿了「無」的幻境。
「喂，有沒有人啊，龍特，阿宇，萊蒂，夏歐……」傑德把手攏在自己的嘴上，大聲地呼喚著朋友們的名字。
沒有人回答。
「沒人嗎？」傑德試探性地輕輕呼了一聲：「那個……雪兒？」
……
（作者：虧你這個時候還想得起那個差點宰了你的異獸）
幸好四周沒有任何人在，否則一定會被傑德這種腦殘的行徑一雷致死……傑德也被自己的突發奇想逗得笑出了聲。在這樣的環境中還能自娛自樂，看來樂天派有時候倒未必是一件壞事。
不甘心坐以待斃（？！）的傑德開始遲疑地移動起自己的腳步，同時伸出手四處摸索起來。什麼都沒有，他彷彿就是置身於一片虛無之中。
「見鬼，怎麼什麼都沒有啊？」傑德一邊自言自語一邊貓下腰摸了摸腳下，是實實在在的地面，手感還不錯。傑德低下頭想了想，忽然猛地雙腿一用力，接連跳了幾下，狠狠地跺在地上。
「掉不下去啊，這可麻煩了。」傑德似乎沒有絲毫的緊張感。
「不用再找了，這裡什麼都沒有，除了你自己！」冥冥中，一個渾厚卻聽起來十分悠遠的聲音響了起來。聽上去又像是近在耳邊，又像是從遙遠的宇宙中傳來。看來傑德拙劣的表演已經嚴重地刺激到了這個藏身於無邊黑暗中的聲音，只好提前出來和他打招呼。
傑德原地轉了一個圈，衝著眼前的虛無大聲道：「你是誰，這是哪裡？」
那個聲音彷彿笑了一聲：「這裡，哪兒也不是。只是一片存在於意識中的世界。」
「意識中的世界，」傑德喃喃地重複著，「也就是說你和我在這裡都不是實體嘍？」
「坦白講，的確如此。」
傑德聽完這句話似乎立即渾身充滿了活力：「那就來吧，和我過幾招，告訴你我不怕你。」
反正大家都不是實體，你也傷不了我。哼哼！
那個聲音再次笑了一下，彷彿洞悉了傑德內心的齷齪想法：「你是不是以為沒有實體就傷害不到你了？告訴你吧，老夫一旦動手，摧毀了你的意識，那麼你的軀體雖然還在那個世界健康地呼吸，不過卻只會變成行屍走肉。而你，從此後將永遠消失！」聲音顯得惡狠狠地道。
「啊，是嗎？原來是這樣的啊。」傑德的態度馬上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轉彎道：「嘿嘿，剛才只是個玩笑，不要當真啊大哥！」
「哼哼，我若是和你一般見識，怎麼還配得上蒙泰亞這個名字？」
「就是就是，我就知道你不會和我計較這種無關緊要的小事……」傑德似乎突然意識到了什麼，他猛地往前衝了幾步道：「你剛才說什麼，你是蒙泰亞？」
「沒錯，老夫就是蒙泰亞！」那個聲音彷彿非常自豪地說道。
「傳說中第一個收到神諭並且掌握了可以稱為「逆天」力量的暗黑長老蒙泰亞？」傑德有些不相信自己的尖耳朵。
「難道還有別的蒙泰亞嗎？放心啦，年輕人，老夫是貨真價實的蒙泰亞，假一賠十！」
傑德有些狡猾地笑道：「那麼出來見過面吧，雖然大家不同支，總算是同源，你給我簽個名我也好拿出去炫耀。說不定能賣個好價錢呢！」
「混蛋！老夫的名諱豈是可以讓你們這些小輩用來開玩笑的？況且，我也沒法現身和你見面。」
傑德一撇嘴道：「還說什麼貨真價實呢，連個面都不敢露。」
蒙泰亞的聲音似乎有些慍怒，但還是盡力控制著語氣道：「不是老夫不見你，只是老夫的肉身早已經毀滅了，現在跟你說話的只是老夫生前留下的一段意識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