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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一章 撲朔迷離 文 / 南山煙蘿

    霍霜的突然出現,讓何墨蘇逸二人心中疑惑。

    「邵青之妹邵媛,實為我姐姐之女,她便是璇璣權樞的主人……我早已知曉,但從未告知白皓諸人,更未告知魔域之主赤炎大人……而水精月樹與其餘神器皆有感知,我亦早知曉蘇公子為開陽印之主。」霍霜神色自若,平靜地說道。

    「霍姑娘今日說這些又是何意?」何墨有些不屑的搖頭問道。

    霍霜點點頭,繼續說道:「我不希望魔域奪得天罡神力,更不會容忍白皓此類跳樑小丑凌駕於天。邵青當日殺害王嘉夫婦,奪其幼女撫養,此人城府極深,亦不可相信。」霍霜此時神色略微凝重,似乎

    「那我們為何要信你?」何墨神情輕蔑,「魔域之女,居心叵測,最善巧言令色迷人心智。」

    「何公子未免武斷,」霍霜冷冷一笑,「王媛為我姐姐之女,卻從小居於人間受洞天靈氣庇佑,心思純淨,我亦是不會讓她受半分傷害。如今我已是水精月樹之主,自然與天罡神力無緣,我又何必為他人作嫁?」

    「水精月樹……」何墨一驚,面容轉而帶有怒色,「妖女,玷污聚窟洲神物!」

    「公子言過,水精月樹有靈,我有幸成為其主,斷不會是使了旁門左道。只是公子想必比我更加瞭解月樹神力,此樹吸太陰之精華,如今的我,反而對人間之境如此迷戀,倒像是月樹控制了我的心智一般。」

    「你……」何墨沉思不語,雖有幾分相信,卻又疑惑難解,水精月樹的作用便是淨化靈魂去除雜念。

    霍霜搖頭歎道:「只是,魔域之人生死存亡皆存赤炎一念之間,如今我的這些想法,斷不敢讓其他人知曉半分。否則赤炎一怒,我便陷入永生永世之劫,受地域火海之苦。」

    「我且信你…」蘇逸聽罷,點點頭。

    「蘇公子,你太容易輕信他人!」何墨還是難以平靜。

    「我如不是容易相信他人,今日也不會來此處與何兄飲酒談心。」蘇逸看了看仍然難平的何墨,「神物之間頗有感知,剛才那番話,霍霜姑娘並未心存欺騙。」

    「謝公子信任。」霍霜施禮道謝,一顰一笑媚態萬方,「如今我雖知自己心智已不似以往,但卻從未後悔,月樹之力讓我能欣賞人間景致。魔域如果獲取天罡,人間美景將會蕩然無存。魔域之人皆是受慾念苦海折磨,終日居於熔岩之地,尤其赤炎,嫉恨天帝萬年,如一朝得勢,必定會奴役人間直搗天庭。」

    「你又有何目的?」何墨問道,他並不信任眼前的女子。

    「只求以後留在人間無憂無慮,逍遙自在。」霍霜淺淺一笑,「如今我尚不能到功成身退之時,但如有幾位相助,重修天道,克制魔域,我便能擺脫赤炎對我的束縛,獲得真正自由之身。」

    何墨聽聞,心中不免傷懷,王靜和亦是如此,不免有些憐惜眼前這位女子。

    「我早已探明,搖光照之主實為邵青手下的張貴,玉衡一直存於幻姬手中,但也是近日才有主……」霍霜微微停頓,「是王靜和的魂魄,但非王靜和之軀。」

    「是楊敏。」何墨語氣冰冷,似乎在敘述一個和自己毫無關係的人一般。

    「如此便印證了我的判斷,我竟沒想到如此。」霍霜搖頭歎道,「楊敏身上所帶氣息,與何公子相同,想必是何公子所化的人偶……但想必此番變故也是在何公子計算之外了。」

    「恭順王府和魔域可知此事?」何墨語氣冷靜而嚴肅。

    「亦能猜到一二,但我並未將自己探知告知。如今仍然受控於魔域,很多事情確實身不由己,與二位亦是會兵戎相見,二位公子也不需要手下留情。今日相見,我已是冒了極大風險,好在何公子所締結的空間,其他魔域之人暫且查探不到。」霍霜頓了頓,將身上所配墨玉珮環摘下,「小女子如再多加停留,恐生變幻。此佩環以崑崙墨玉製成,能助兩位公子從崑崙山頂中的裂縫通入魔域而不被察覺,保護二位不受熔岩灼傷。佩環會指引二位至魔域蚩尤境,魔域之辛秘,非我此時能道盡,二位眼見為實,才能知曉恩怨伊始。佩環只能使用一次,且只能停留兩個時辰,切記…」

    何墨接過佩環,覺此環冰涼無比,透徹心骨,雖此時心中仍存疑慮。

    霍霜行禮,正要離去,卻被蘇逸叫住。

    「霍姑娘,可否點明當年之事?」蘇逸心裡似有一絲疼痛和悸動,但卻想不起半分頭緒。

    霍霜淺淺一笑,便消失在一片星韻輝光之中,留下的光影飄逸散開。

    何墨仔細查看手中冰涼刺骨的佩環,仍是不解,既然是如此,倒不如入得魔域一探究竟,「我決心一探魔域,蘇公子,你為神物之主,不可以身犯險。」

    「我同你一起去,剛才霍霜所言,入魔域才能一探究竟,你我二人也有照應。」蘇逸執意如此。

    「也好,邵媛還未醒,你我速去速回。我會將邵媛暫時隱去,三四個時辰之內,即便魔域其他人到此,也不會發覺邵媛氣息。」何墨的神情略帶憂愁,他自然憂心此為魔域的陰謀,魔域行事向來不擇手段,如此誘他們入魔域,難保沒有惡意。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如此也只能冒險一試。

    蘇逸點點頭,抬頭又看了一眼星際,這裡的星空與崑崙是極為相似的,偶爾間又恍惚起來。霍霜臨走之前的那句,又是何意?

    長河流光,那是魂魄的光點,將塵世間的眷戀都洗滌而去,那是靈魂在人間千萬世的輪迴留下的痕跡——成就的了這亙古的美景。

    ……

    恭順親王薨,王府舉喪,白皓身襲爵位,一身縞素跪於棺前,身形更加瘦弱,神情似乎並不哀傷,眼神依舊凌厲,王府如今一片素白,但身著素衣的美艷姬妾仍然伺候在白皓左後,雪脯半掩,青絲輕綰。

    「父王無緣得見我一統天下那一日,求在天之靈保佑兒萬事順遂。」白皓稽首叩拜,王府眾人泣不成聲,眾姬妾也匍匐在地,輕輕啜泣著。

    「王爺,霍霜姑娘已在內廳等候。」一侍衛在門口通報。

    白皓聽聞,揮手示意侍衛退下,由姬妾撫著緩緩站起身來,起身前往內廳。

    今日霍霜亦是一身白衣,「王爺節哀。」霍霜神情哀婉,但仍然掩不住風情萬種。

    白皓一把摟過霍霜,強行解開她的衣衫,「今日卻是捨得來見我。」

    霍霜微微皺眉,有不勝之態,「今日不能,老王爺新薨。」

    白皓冷笑幾聲,不屑道:「魔域的妖女竟然提醒我人倫綱常,莫不是在皇宮中伺候那個病歪歪的昏君久了,便嫌棄我?」

    「不敢。」霍霜輕聲道,纖手解去白皓腰間的金玉革帶,依舊嫵媚異常。

    白紗白賬之中,顛鸞倒鳳,此番床笫之歡以色事人,霍霜也許早就不該在意,可是與蘇逸的再次相見,讓她已然不覺淚下。白皓只顧肉慾歡愉,並未察覺此時霍霜神情有異。

    白皓盡興,起身披上衣衫,才發現此時霍霜似丟了魂一般,默然不語,曲身側臥,有種意外之美,竟是以往從未見過。

    「你今日過來,可有要事告知?」白皓冷冷道,走近霍霜,瘦骨嶙峋的手掌在霍霜身上遊走。

    「玉衡已有新主,之前猜想印證,是楊敏。」霍霜慵懶的坐起,青絲暴雨從頭頂瀉下,半遮半掩著玲瓏嬌體。

    「邵青如今肯為我所用,只是尚不知楊敏是否另有人指使,」白皓坐在床邊,擁著霍霜的纖細腰肢,「如此美人,我都欲罷不能,更何況那個昏君。」

    霍霜雖然心中苦楚,但盡量不形於色,故作媚態嫣然笑道,「這個將要亡國的昏君如何能與王爺相比?天罡陣重結之後,王爺便是天下之主。楊敏的底細我已然查過,無非是誤打誤撞得到玉衡認可之人罷了,她如今長居悅然山莊。」

    「既然無人指使,倒也不足為慮。她如今已是玉衡之主,便不能再覬覦天罡之力。只是王嘉之女如今可有下落?」

    「暫無,如王爺所言,這些人都已不能覬覦天罡,又何足為慮?如其餘兩件神物之主一般,王媛自然是為高人所掩護,還有五個月的時間,天罡重結之時,神器各主自然會歸位。王爺又何須顧慮?」

    「我既然擔心邵青此人別有用心,無法全信於他,也不得不用他。魔域之主赤炎,如何就能不覬覦天罡神威?」

    「王爺多慮,赤炎大人已然為魔域至尊,只是礙於天罡陣之霸道。赤炎大人早已對王爺言明,只需人間尋一可靠之人獲得天罡之力封他為人間之王,赤炎大人和王爺合作,何愁三界不統?」

    「你很聰明。」白皓滿意一笑,「以我今時今日之力,取得天罡神力如探囊取物。」

    霍霜如以往一般嫵媚一笑附和,眼神中卻閃動著痛恨和不屑。

    ……

    崑崙群山,相傳是上古天神為了壓制魔域,采五方十洲只神石造就演化而成,崑崙諸峰為登天修仙之捷徑,亦是修道者雲集之地,希望獲取天地靈氣以助修行。但神境之下便是人間通往魔域的通途,其下熱泉暗河洶湧,熔岩密佈……曾有修道之人誤入而化為劫灰。這一正一邪,恰恰是組成崑崙之根本。

    蘇逸功力在幻境之煉之後依然恢復大半,御劍瞬息千里自然不在話下,何墨所屬聚窟洲,原是仙人所建門派,瞬息千里之法乃是騰雲術,週身氤氳瑞氣仿若仙人。

    二人來至崑崙山麓之側,一處熔岩熱泉之境,此處便是魔域往人間的唯一通途。由於天罡陣和崑崙的壓抑,魔域鮮有人能穿越此通途來至人間,人間修道之人也被告知,不得接近此處,否則化為劫灰。

    墨玉珮環的功效果然奇妙,二人來到此地,雖被熱泉岩漿環繞,卻不覺半分炎熱,墨玉所散發的涼意將二人包裹在內。

    「依墨玉所指方向,腳下熔岩湧動之處便是入口。」何墨看著腳下前方翻騰鼓動的熔岩,偶有熱泉從旁邊噴發,心中仍有疑慮。

    蘇逸並不遲疑,對何墨說:「既然來此,也只能一試。」

    二人相視一笑,一同縱身躍入熔岩之中。

    跌入之時,雖覺熔岩將淹沒身體,但卻始終無法近身,空間扭曲,仿若無數毫無規則的線條組成的無底漩渦。

    二人跌落深處,時間顯得格外漫長,彷彿空間和時間都在這個跌落中無限扭曲延長了。

    終於二人兩腳落地,才知時空之感。地面是堅硬的花崗岩石,其上密佈著細小裂紋,如同龜裂大地一般,詭異之氣瀰漫於這個空間,四周都為褐色岩石窟穴,巖縫中和身邊流過的火紅岩漿照亮這個黑暗的世界。

    環珮發出的光芒,指引二人往洞穴深處走去,此間非同人間,二人眼神默契交流,並不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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