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34章 通天井 4 文 / 追峰的雲

    「你最好不要再往前動一步，否則我就要出手了……」我將腳下正在崩塌的白玉台階穩住，看著想要自尋死路的開明獸。

    對於我這麼快就發現自己的用意，開明獸並不覺得驚奇，相反他好像很是得意。

    我拉著雪寞繼續向前，他動也不動的等著我們。我們每上一步，身後的台階就會崩塌一片，雪寞不由得加快了腳步，我一邊上前一邊看著越來越接近的開明獸。而他的目光卻一直沒有離開過雪寞的臉。從他的眼裡我看到了一絲笑意，還有一絲慘淡的悲傷。神界的很多東西本來就很奇怪我懶得去管，不過這個傢伙我倒有興趣試試。

    我故意放開雪寞的手，在跨上最後一個台階的時候，雪寞因為習慣了我的牽引而失去了重心，身子開始左右搖晃，她的手到處亂抓。我看著開明獸迅速對她伸出手去，當他的手接觸到雪寞的時候雪寞是上來了，而開明獸卻圈起身子，蹲在地上開始抽搐。他好像很痛苦，眉眼都擠在了一起。

    我蹲在開明獸身邊，「其實你知道會是這個結局的吧？為什麼你還要對她伸手呢？還是你已經愛上她了？」他沒有回答我，只是慢慢的變成獸身。果然他真的有九個腦袋，每個腦袋還有不同的臉。

    「他怎麼了？從前的他不是這麼脆弱的？難道你真的如傳說的那樣不可戰勝嗎？才跟你見了面他就變得如此不堪一擊了？」雪寞欣喜若狂的看著開明獸在地上艱難的掙扎。絲毫沒有察覺到剛才幫助自己的就是這個不堪一擊的傢伙。

    我看到開明獸閉上了所有眼睛，每一雙眼睛都在流淚。

    雪寞看都沒看他一眼直奔向通天井。井口冒著稜光，忽而清澈忽而昏暗，每次光線清澈便會發出暖光，隱隱帶出一種聲音，靜謐而舒心。每次光線昏暗便會發出冷光，井口就死一般的沉寂沒有任何聲音。

    雪寞一直在井外徘徊，卻沒有靠近半步。我走過去，「就在眼前了，為何不進去呢？」

    「進不去的，我之前也到過這裡，就差最後一步了，可是紅光沒有出現。我的法力召喚不出紅光。只有紅光才會將井口打開，我才可以進去。」雪寞回頭看著開明獸，「你說過有朝一日ni會為我打開井口，讓我進去看到我想要見到的人。」

    開明獸爬起來，挪到井口，他好像受了很大的傷，可是我並沒有對他出手啊。所以我懷疑他一早就被人施了咒。

    但是雪寞卻並沒有發現，她的眼裡心裡全都是通天井可以帶給她的那個夢想。

    我早就想問開明獸為何叫做開明獸了，可當他打開井口的瞬間我終於明白了。他的九雙眼睛就是打開井口的鑰匙，開明該不會因此而來吧？

    開明獸九頭離身，所有眼睛都對準了井口，一道紅光從井裡射出，直衝九天之外。而開明獸卻因此倒在了井邊。

    「開了！月伏！」雪寞說著就要進去。

    我叫住她，「你難道就不想知道這個傢伙這是怎麼了嗎？」我指著地上的開明獸。他已經奄奄一息了。

    『他怎麼了？快死了嗎？』雪寞只是這麼一句便頭也不回的跨進了井裡。我對著身邊的開明獸搖搖頭，「你明白了嗎？」

    「我明白了，只是她沒有……」開明獸的頭重重的摔在地上。

    我跟著雪寞進入井裡。四周都是銀色的井壁，每觸及一處便會發出清脆的聲音，溫婉綿長。我們一直在往下跌落，井壁漸漸的變成魚鱗狀，每一個鱗片都是開明獸的臉。而那些聲音竟然是他的歎息。

    這是一個深不見底的井，越往下只會陷入越深的痛苦，雖然那美妙的聲音越來越清晰卻也越來越悲傷。

    忽然一個更加清脆的碰撞聲闖進了我的耳朵，我看到一滴清澈的眼淚滴落在井壁上，那是雪寞嗎？

    我追上去的時候我們已經到了井底了，這裡還是一片銀白色的世界。雪寞好像很熟悉這裡，她居然閉上眼睛往前走，我跟在後面。我們穿過一片散發著銀色光暈的樹林，來到一個雪屋，屋外開滿了各色的鮮花，見到雪寞的時候這些花都努力綻放，像是在向主人炫耀自己的美麗。雪寞還是沒有睜開眼睛，她卻輕易的繞過一朵朵鮮花甚至沒有踩到一株青草。這是怎樣的熟悉啊？

    我駐足在外面看著。

    到了門口的時候，雪寞忽然蹲下來抱著身子失聲痛哭起來。她的哭聲讓所有的花草都靜悄悄的收斂美麗，這裡原有的芳香終於悄然散去。就連那雪屋也搖搖欲墜。

    「我居然沒有想起來!開明啊！我居然把你忘了！」雪寞一邊說一邊回頭，她眼淚汪汪的看著我，「好笑嗎？我追逐了千年的聲音竟然來自於我最愛的人！他就是開明啊！」

    「既然你覺得好笑幹嘛要哭呢？」我還是沒有進去，只是站在外面觀望。

    「你不可能懂的。」雪寞站起來，轉身往我這邊走來，對著身後的雪屋揮了揮手，雪屋就在她幾步之外化為一片白雪。而那些花草也都跟著埋葬了。

    雪寞沒有回頭我卻看到了她身後出現的那一把琴。它的樣子跟**琴很像，只是要簡單些。琴從雪中跳躍而出卻在空中弦斷身裂，那一聲淒美的哀鳴讓我都感到揪心。

    我們竟然就這樣來到了井外，開明獸已經不見了。留在峭壁上的只有那些破碎的白玉。雪寞盤膝而坐，竟然開始唱歌。

    那是一種我聽不懂的歌聲，或許下面的流水懂了，所以它們停下來，聽著雪寞的歌聲。天上的白雲也懂了，所以它們幻化成雪飄飄灑灑。一曲作罷，雪寞站起來，「主人，我們走吧，該我去等他了。這一個千年我失敗了，我們還有一個千年可以賭，這次我一定要找到他。」

    「你叫我主人？」我笑了，她是個很驕傲的人，居然會心甘情願的臣服於我。

    「從此以後我便是你暗世之外的看門人，我會用我的所有守護你的暗世，我的眼睛會為你看清楚每一個進入暗世的人。」

    雖然她的話我不是完全的明白，不過有她看著我的暗世我可以放心好多了。而且那雙眼睛我是絕對可以相信的，那樣的絕望之後不會再有背叛的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