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章 文 / 追峰的雲
「月伏……對不起……對不起……我不該聽從父親的話，該等你回來跟你說明實情的……月伏，你不要恨我，千萬不要！」淼娘還在昏迷，可她的口中卻念念不忘跟我道歉。炎帝拉著她的手守在一邊，我站在門口看著，帶我來的那人見我只是看著也不說話便先替我稟報了，「首領，月伏姑娘來了，她說想過來幫幫忙，看看能不能幫助首領夫人醒過來。我就帶著她過來了。」
「月伏……」炎帝起身，看著我，似有話說，卻又無從開口的樣子。
「你先不用說，既然是我一時魯莽害的淼娘變成這樣那我們就等淼娘醒來再說清楚事情原委吧。」我走到淼娘身邊，赤松子已經暫時離開，我蹲下來拉著淼娘的手，「淼娘，我是月伏，有什麼事你先醒來咱們說清楚好不好？」
我的話音未落，赤松子就急著打斷我，「姑娘不要急著鬆開她的手，你且繼續握著我再看看。」我哪裡知道他是什麼意思只能繼續握著淼娘的手看著他。只見他左手壓住右手，右手指著我的眉心，我只覺一股暖流從眉心進入緩緩流遍全身，再由我的手傳入淼娘的身上去了。淼娘的手開始漸漸變熱，我隱約覺得她的手指在使力了。居然真的醒過來了？
淼娘睜開眼睛見到我，眼淚就跟著出來了，「月伏姑娘，對不起，我……」
我深呼一口氣，對她笑著，「哪裡的話，是我不對，壞了你們的婚禮。不過我想清楚了，你是個好姑娘，而且你與炎帝本就相愛，是我非要強加進來破壞你們，從一開始我就是個錯誤，只是我一直執迷不悟而已。現在我想清楚了，既然你們已經有情人終成眷屬我也該死心了，與其繼續做個不識時務的壞人倒不如做做好事成全你們一對美娟也算是我的一項功德。只請你們能讓我繼續留在你們部落，因為黃帝的軒轅部落我是已經回不去了，他們早已認定我會成為炎帝的妻子，把我當成你們部落的人。無論是言語或是舉止上都對我十分排斥，怕我知道什麼消息給你們傳了過來。我現在已經是無處可去了……」
「什麼？他們怎能如此對你？岳父姑娘你放心，這裡永遠是你的家，你相待多久就待多久。畢竟你與炎帝卻有婚約在先，如若不嫌我們可同時成親，我便認你做姐姐。」多麼好笑啊，我居然要你的施捨！淼娘，你想得太簡單了，我要的不僅僅是待在這個部落我還要取回我應得的一切！我的腦海中忽然冒出這樣一句話，連我自己都被這話嚇了一跳，平生第一次感覺到恐懼，居然是在畏懼自己的心！為什麼會這樣？誰能告訴我我現在究竟是怎麼了？
我當然不會答應淼娘的請求，若是現在與炎帝成親與她姐妹相稱，那些族人會如何看我，定然說我不知廉恥欺負淼娘善良都到這份上了還要橫刀奪愛吧？
為了顯示我的寬容，我還請赤松子在挑選時日為他們舉行婚禮，我還要親自為他們祝福。炎帝不可思議的看著我，我強壓著心痛，對著他微笑，「炎帝，你放心，從此以後你只會看到我的微笑，就是這個微笑。」
炎帝沒有聽懂我的話，只是對我表示感激。一向對我不怎麼感冒的刑天居然也主動過來對我行禮。原來我的痛苦可以換來這麼多人的高興？我從前怎麼不知道呢？
準備婚禮的這幾天我才知道赤松子的來歷。
原來我離開後沒多久就到了種植的時令，只是今年這裡居然一直不下雨，眼看著放到土裡的種子就要旱死，族人們只好去祭拜河神。長期以來炎帝部落的人一直都信奉他們部落邊上的一條河中的河神。每年都有足夠的糧食牲畜獻祭，保他們年年風調雨順。可是今年卻突然不行了，河神變了臉，說是要炎帝顯示衷心才肯降雨。而他所謂顯示衷心的方法居然是要炎帝最愛的女人。炎帝自然不肯，可是為了部落的族人他陷入兩難的境地。為了不讓炎帝為難，淼娘就趁著晚上族人都睡著了，偷偷跑到河邊想要以自己的犧牲換取族人的溫飽。幸虧雲遊四方的赤松子趕到及時將她救了下來。還與那和珅鬥法，族人才得以知道那河神的真身其實就是一個魚身人面的怪獸，只是仗著自己有些呼風喚雨的法力就想霸佔淼娘的美色。結果被赤松子給收了。之後赤松子佈陣求雨，天果然降下大雨，救了族人的糧種。隨後赤松子就與淼娘卜了一卦說淼娘命相不好，便給淼娘改了名字，喚作聽訞了。又見聽訞有幾分悟性便給她傳了些求雨的法術，以便將來他雲遊在外也好有人救救族人的急。相處下來發覺聽訞為人賢淑又無父無母便順便收她做了義女。
至於後來炎帝為何突然要與聽訞成親卻是另有原因的。炎帝再一次外出狩獵的時候不慎被一條毒蛇所傷，神智昏迷。身體忽冷忽熱，幾日下來已經被折磨的快要不成人形。赤松子只好出去尋找解毒之法。叮囑聽訞要看好炎帝，見他冷了要立刻加熱，熱了要即刻降溫。赤松子走後，炎帝病情加重，冷熱交替的時間也變短，停藥不敢離身的照看。一日正在用寒玉為他降溫，他的身子突然就涼了，半絲熱氣都沒有了。聽訞嚇壞了，趕緊燒了熱水來將炎帝泡著。此時她也已經勞累了許久了，竟然就這麼睡著了，等醒來才發現眼底已經抱著自己睡在了一邊，而兩人身上都已經一絲不掛。知道犯下了大錯，聽訞不敢言語怕污了炎帝名聲。只好趕緊穿好衣服，只當什麼是都沒發生。還好後來赤松子回來喂炎帝服下冰玉散，說辭冰玉散可讓人水火不燒，保炎帝度過此劫。
本來這事就這麼過去了，誰知聽訞卻懷孕了。算算時日她受孕的時間只能跟炎帝在一起，眾人便不得不懷疑，如此聽訞只能說出實情。為了孩子，聽訞這才答應赤松子的要求先跟炎帝成親，待日後我回來在向我請罪，不想我居然在他們成親的當天就回來了，之後的事我就都已經知道了。
所有人都覺得我應該原諒他們，因為他們都沒有錯，那麼我錯了嗎？
知道了真相並沒有讓我的痛苦減弱。因為跟我講這些的人每講一段都會給我一句警告一樣的話，意思是我必須原諒他們。我本來可以原諒的，但是現在我寧願不去原諒了，因為我討厭這樣被警告著。就好像犯了錯的是我，是我害了他們嗎？我也是個受害者，憑什麼他們被關心被祝福我卻只有得到警告？
憤怒在我心裡就想火光點著了乾柴，正在愈燒愈旺。
他們成親的那一天，風和日麗，萬里無雲。族人們各個盛裝打扮，載歌載舞的迎接一對新人。麒麟依舊馱著他們繞全城巡遊，我站在人群之中，炎帝和聽訞給我留了一個很好的位子觀看。他們一邊巡遊一邊對著眾人微笑，目光最後回到了我這裡。麒麟卻一直盯著我這裡，自從上次我險些傷了它之後，它就不再與我親近了，反倒是對我處處防備，有時候我跟炎帝說話，都可以感覺到麒麟就在身後看著我，好像怕我會傷害炎帝似的。
終於結束了，他們回到我這裡。我捧著鮮花送上我的祝福。我的花剛剛撒完，天空忽然烏雲密佈開始下雨，人們來不及找地方避雨都被淋了個透徹。我站在雨裡感受著通身的冰涼，就像在感受我的心。看著眼前的眾人狼狽的到處亂竄，我很想大叫，卻沒有叫出聲，只是冷靜的看著。
「不要只是看著啊，幫他們吧，告訴他們不要害怕，只是一陣小雨而已，不能為了這點小事壞了首領成親的喜事。」有個聲音在我腦海中對我說話，那聲音明明就是我自己，可我卻沒有開口啊。正想著的時候，我忽然開口了，「大家不要慌張，不要亂。只是一陣小雨而已，千萬不能因為這點小事壞了首領成親的喜事。你們看天上已經有云在散去了，雨很快就停了，大家還是安靜的等等吧。」說完，我趕緊摀住自己的嘴，這真的是我說的嗎？我這是怎麼了？「月伏，你不要怕。我是來幫你的，我會幫助你奪回本該屬於你的一切，讓那些傷害你，阻止你成功的人都付出代價！」還是我自己的聲音，卻是在跟我自己說話。我改不會是精神錯亂了吧？
經我這麼一說，人群開始安靜下來，雨水也漸漸散去了。炎帝扶著聽訞再次回到我的身邊，我看得出來他們對我的感激。一種成功的竊喜在心中滋長，我暗笑。
很快，雨過天晴。人群開始歡歌笑語。我站在高處看著他們的歡心，置身事外。
忽然有人大喊一聲，「你們快看，那棵枯樹居然開花了，還開得如此嬌艷的花朵！」
「哪裡……啊，真的，快來看哪！」
幾聲吵嚷把人都逮到了那最初叫喊的人那裡去。我們也跟著過去。
見炎帝過來，人們紛紛讓開。前面的即可老枯樹滴落著雨水，幾支枯枝已被雨水打落在地，樹幹也已經乾枯車工黑色。可那枝上卻又花團錦簇著盛開，陣陣芳香襲來，讓人沉醉。這些花朵朵艷麗非常，暗香湧動，便是在春天盛開的百花恐怕都沒有它們的嬌艷與芳香……
「不好！此乃凶兆！」眾人都在讚歎，人群中卻傳來這麼一個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