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空明 文 / 楊平
這一日，天高雲淡，微風悠悠，四處散發著梅花香氣的雪梅城洋溢著歡樂與祥和。在這美景如畫的城市，看著滿城梅樹，所有百姓只覺得外來人稱的世外桃源便是此處了。
如此美好天氣，自是出遊的絕佳時機。
三個少男少女背起行裝，辭別梅莊主後，說說笑笑著，向空明寺進發。
空明寺坐落在梅莊東南方千里之遠的空明山上，與武林盟主林一劍統領的萬劍門遙相呼應。若說萬劍門是現今天下武林領袖，那與萬劍門僅有百里之遙的空明寺就算是萬劍門的副手，說是武林第二也不為過。
蕭貫虹閱歷較少，一路與梅茹雪並行，問東問西。知道蕭水靈閱歷多，但由於某些原因，還是願意與梅茹雪說說話。
梅茹雪也不嫌煩，似乎願意與身邊這個男子分享自己知道的一切，微笑著回答著，話語之中也像隱藏著某種情愫。
蕭水靈這雀兒似的女子現在也不多話了，默默地騎馬跟在旁邊。有時莞爾一笑，有時聽著蕭貫虹沒頭沒腦的問題撇撇嘴，暗罵這傻小子跟女孩子搭話都沒什麼水平。
在梅茹雪口中得知，天下武林正道多在中原，以萬劍門、空明寺為首，慕容、南宮、西門、東方四大世家緊隨其後，以上北下南左西右東之勢保衛中原。
中原以北為遊牧民族，民風彪悍，驍勇善戰，單憑朝廷的兵馬防守略顯吃力，靠著慕容世家武林高手的鼎力相助，方在與胡人對抗之中略佔優勢，敵人不敢來犯。南宮世家配合官兵鎮守南方荒蠻之地，東方世家配合官兵防守東海海盜，亦是功不可沒。
稍有不同的是西門世家，地處中原與西域交界之處，百年間一直與天女教對峙。在西門世家所處山上，遠眺而去，能隱隱看到天女教玄武堂所在。可以說，在這些年北、東、南方都稍稍平穩的日子裡，中原最大的威脅就是日益興盛的魔教。
西門世家自然壓力不小。西門世家是中原大門，玄武堂是魔教大門，都地處要害，一旦一方失守，這勢均力敵的格局也許就此改變。
梅茹雪又說。以前，一直是慕容世家壟斷武林盟主之位。但二十年前，魔君帶領大軍攻向中原，勢如破竹，整個武林一片血雨腥風。魔君武功之高，四大世家聯手都無力抵抗。
所有人都認為，一旦天女教與魔君聯手，武林正派必敗。可天女教卻一副坐山觀虎鬥的樣子，閉門不出，傳聞與魔君有很深的過節。
當年武林大會上，一位名叫燕雨霏的奇人手持玄冥神劍橫空出世，力壓群雄當上武林盟主，帶領中原武林與魔君決戰。與魔君大戰中燕雨霏以一招險勝，武林正派順勢大敗魔君部隊。
魔君重傷逃遁，銷聲匿跡，傳聞現已喪命。燕雨霏也身受重傷，帶著玄冥神劍退隱江湖，不知所蹤。如此過了十年，武林盟主之位便一直空著。
十年之前，就在江湖中不見燕雨霏蹤跡，以為慕容世家要重掌盟主大位時，萬劍門掌門林一劍卻練成人劍合一，在武林大會上擊敗慕容世主慕容膺，奪得武林盟主之位。萬劍門也就此興盛。相距其不遠的空明寺也沾了不小的光，有藉著萬劍門之力，一舉趕超慕容世家的勢頭。
如此十年，天女教沒有異樣，魔君再沒現身，江湖上倒也安寧。又聽說，慕容世家一向爭強好勝，不甘人下。慕容膺被林一劍打敗之後，終日在家苦練武功，誓要在今年武林大會上找回面子。
蕭貫虹聽罷，想必今年的武林大會有看頭了。
少男少女一路上談天說地，笑聲不斷，好不歡快。天公也成人之美，一連五日，都是陽關和煦，鳥語花香，美景連連。
最讓蕭貫虹高興的，一路上不但沒有人奪劍了，還有不少人認出這身「幻天星辰」，上來恭維幾句，說殺了「西海幽狼」真是為武林除害。心知是消息傳錯了，卻哈哈一笑，照單全收。
當然讓蕭貫虹不高興的，是蕭水靈沒帶盤纏，自己身上也只剩十兩，拿不出手。一路上的吃喝都是梅茹雪出的錢，讓自己這大男子好沒面子……
在這第五日的上午，三人來到了空明山後山。
空明寺坐北朝南，三人又從西北方趕來，自是不會繞一圈在空明山正面進寺。反正梅茹雪路也熟，直徑上了後山。
山路平緩，不似觀雲山險峻挺拔，三人走得倒也輕鬆。
山路上，蕭貫虹遠遠望去，遠處整片空明山脈映入眼簾。
這片山脈雖不是直插雲天，但起起伏伏連成一片，凝聚在一起。陽光照耀之下，叢林密佈的山巒一片碧綠，讓人心中一闊。
又見那一片層層疊疊的山巒中一處地勢稍高的山峰之上，綠意稍減，倒是一片金碧輝煌，似有千萬間鑲金樓宇傲然屹立，散發著讓日月都為之一黯的道道金光。
蕭貫虹心頭一驚。仔細看去，遠處那片樓宇瑞氣蒸騰，佛光閃耀，不禁心生敬仰。看著，突然覺得一種磅礡大氣又能讓人靜下心來的佛家吟誦之聲，從那遙遠的山尖傳來。儘管是他根本聽不懂的文字，但這聲音卻在不知不覺中讓自己定心安神，忘卻凡塵，心中一片空明。
梅茹雪看著蕭貫虹愣神的樣子，嫣然一笑，告訴他那便是空明寺所在之處。
正所謂望山跑死馬，三人走了一個上午，中途又找到了一家小店歇了歇腳，終於到了空明寺所在山峰腳下。
自後山上去，走了不久，發現地勢稍急，前方又有石階鋪出，曲曲折折，環環繞繞，直通山頂。放眼望去，這石階猶如一條長龍，望而生畏。
蕭貫虹感歎，這山腳下想必都是信佛之人。這空明寺竟有如此財力，連後山都有這樣一條「成佛之路」。較為原始的觀雲山與它相比，真是小巫見大巫了。
三人在石階上說笑著走了一段，突然山腰上冒出兩個和尚，擋在三人面前。
這兩個和尚一高一矮，一瘦一胖。瘦長和尚兩條細腿猶如高蹺，齊腰矮胖和尚腆胸疊肚好似孕婦。這情形，就如同一隻豬旁邊立著一根竹竿！蕭貫虹忍俊不禁，差點笑出來，趕緊強忍著，但已經喜形於色了。
這倆和尚因觸犯戒律，被罰來看守後山，心裡本不爽。看出蕭貫虹的笑意，沒來由的覺得是在笑自己，心中大怒。
矮胖和尚沒好氣的擺擺手，「下山下山！上邊修路，此處不通！」高瘦和尚連連點頭，也不知是不是個太大了，口齒像含著個棗有些不清：「不通不通。」
三人俱是一驚。有些不甘心，上山都一半了，若再返回，豈不耽誤好大功夫！梅茹雪連忙問道：「上邊修路？請問兩位大師，為何修路啊？」
兩人心知這哪裡有什麼修路？無非就是看見蕭貫虹不爽，故意刁難。胖和尚撇撇嘴，一副好不耐煩的樣子，「前些日子空明山脈大雨，山洪沖壞一段石階，女施主若想上山，正面上吧！」高瘦和尚連連點頭，「正面正面！」
蕭貫虹發覺，咦，這瘦和尚傻不愣登好像只會學舌，便道：「敢問兩位大師，何為施主？」
矮胖和尚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這人怎麼啥都不懂！「敬稱，不管對誰，都被我們和尚叫施主。」高瘦和尚吾吾學舌道：「和尚叫施主！和尚叫施主！」
眾人差點沒笑出來。他這咬字不清的一學，竟成了「和尚就是豬」。
矮胖和尚氣得半死，大罵道：「你才是豬！」伸出肥胖的手想向高瘦和尚的臉扇去。可無奈太矮，扇不著，跳起來扇估計又跳不動，只得橫著胳膊在他屁股上狠拍一下。疼的高瘦和尚瓷牙咧嘴「哎呀」一聲。
除了蕭貫虹，兩人可沒心情看熱鬧。梅茹雪心道這幾日路上天氣不錯，難道這空明山脈竟會爆發了山洪？「兩位大師，無妨的，這空明山並不陡峭，沒有石階，我們依然能上去。」
兩人心道這要讓你上去還不露餡了，一使眼色，回頭商議。
這倒讓梅茹雪好生奇怪，不過既是人家地界，自己不好說什麼。自己是悟苦弟子不假，但這觸犯門規之事可不好到處炫耀，不願意用身份去壓這兩個和尚。真論資排輩，這兩個看似新來的和尚沒準得恭恭敬敬地叫她一聲師叔。
三人只見那兩個和尚背對著自己，嘰嘰咕咕不知說些什麼。倒不像商議，是矮胖和尚一直在說，高瘦和尚一直點頭。三人一頭霧水之時，那兩個和尚突然轉過頭來，滿臉堆笑，嘻嘻哈哈，瘆的蕭貫虹直打哆嗦。
矮胖和尚道：「既然三位執意求佛，我等豈能耽誤了施主善心？這樣吧，我帶你去一條上山捷徑，很快便能到達空明寺。」高瘦和尚嘻嘻笑著，「很快很快！」
三人一陣狐疑。
梅茹雪來過數次，還從未聽說過有什麼捷徑。但既然對方如此說，去看看也無妨。「那有勞大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