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獠牙 文 / 楊平
微風已冷，夜色已深。就連這燈火通明的醉花樓也不似剛才那般熱鬧了。
在這溫情如水的煙花之地，蕭水靈喝了不少酒。蕭貫虹不敢喝，只能在這裡陪著姐姐，任由她將這解憂之物一股腦的倒進自己的嘴裡。可是，見姐姐痛苦自責的樣子，蕭貫虹覺得，自己的心，也在滴血。
終於忍不住了。
「姐姐，別喝了。」蕭貫虹一把按住蕭水靈的酒杯。
蕭水靈醉醺醺的看著蕭貫虹，嘴角露出一絲苦笑，幽幽道：「傻弟弟，我……我真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
「可這也不全是你的錯。」
「那是誰的錯？！」蕭水靈放聲大笑，笑聲中沒有一絲歡喜。「若是我第一次見面就拒絕了他，還會不會有今天這樣的局面呢……」
蕭貫虹不知如何作答。他此刻只恨自己詩書讀的太少，無法安慰。
蕭水靈伸過手去輕撫著蕭貫虹的頭，苦笑一聲，「放心吧，姐姐沒事。你在這等我一下。」說罷便起身，向醉花樓後院走去。
蕭貫虹覺得姐姐是去茅廁，應了一聲。但看姐姐的樣子，實在放心不下。待蕭水靈轉出門，悄聲跟去。
這日正是十四，從後院望向天空，空中那懸著的明月已經很像圓盤了。皎潔的月光照向大地，又為這醉花樓增添了幾絲柔情。
蕭貫虹怕被發現，在後門口處半掩著身子看著她。可突然，蕭水靈回過頭來，蕭貫虹來不及躲閃，被看了個正著。蕭水靈微微一笑，說道：「你回去吧，姐姐沒事。」
蕭貫虹點了點頭，走了回去。
此時醉花樓的後院沒有他人，只有蕭水靈一個，她定了定神，搖了搖頭，把自己從剛才的痛苦以及酒精的麻痺之中拉倒現實中來。
走到一處牆角，四處看看，確定四下無人。「好了，白兄，我到了。」
聲音很小，常人很難聽到。可是，話音剛落，不知從哪裡，一道白影閃過，蕭水靈面前竟然出現了一個人。
一個男子，劍宇橫眉，滿臉英氣。一身如雪白衣，上衣的領子高高隆起，直接遮擋住脖子。竟然是白虎。
白虎眼角掃了眼這紙醉金迷的場所，笑道：「蕭妹妹，今天玩的可盡興嗎？」
蕭水靈身子有些一滯，慘淡一笑：「還好吧。」
白虎一下就看出事情不對，趕緊轉移話題。笑道：「蕭妹妹，今天是十四了，看來我的苦日子又來了。」
蕭水靈沒忍住笑了一下，撅起小嘴，「可是白哥，你今日若是過上了好日子，那明日十五月圓之夜，我的日子就不好過了，你忍心嗎？」
白虎像哄孩子一樣，「我哪裡忍心，所以，你趕緊讓我過過這苦日子吧。」
蕭水靈嘴角一笑，伸手去掀開白虎的衣領。
不觀則已，一觀驚人！
白虎的脖子上竟然有無數紅點疤痕，就像是被野獸用嘴邊尖牙咬過之後，痊癒之後留下的樣子。可就算如此，疤痕的數量未免過多，竟如同天上的點點繁星一般，數不勝數！難怪白虎用如此高長的衣領摀住脖子。
蕭水靈於心不忍，滿帶柔情，伸手去輕輕擦拭著這這些疤痕。
白虎知道蕭水靈看到自己的樣子後有些難受，又不想讓她傷心，便打破沉默，開玩笑道：「蕭妹妹，你弄的我好癢，真比咬我還難受。」
蕭水靈笑著啐道：「白哥你真討厭，對你溫柔點你反到不高興，看我不咬你！」
白虎見蕭水靈笑了，放下心來，「誰讓我就是這賤命吶？生下來就是什麼『純陽之體』，該著了被你咬！」
「好啊你，身在福中不知福，這『純陽之體』是多少武林中人夢寐以求的，站著說話不腰疼，看我不咬你。」
蕭水靈微張著嘴，伏在白虎脖頸旁邊。
突地，淡淡的靈氣從蕭水靈兩個嘴角聚集，慢慢的匯聚，越來越長，也越來越有形，竟漸漸變成了兩顆尖利的獠牙！
兩顆牙齒具是由靈氣組成，鋒利而詭異。靈氣緩緩流動著，卻不消散，若是別人看見，定是會以為見到了漂亮的女鬼了。
蕭水靈頓時覺得飢渴難耐，彷彿這兩顆牙齒在控制著她的心靈，不由自主的向著白虎的脖頸狠狠咬去。
脖子上一陣劇痛。白虎只覺得全身的純陽元氣蜂擁般向著脖頸出匯聚，泉湧般從頸上的劇痛之處溢出，消失的無影無蹤。身體越來越虛弱，頭漸漸發暈。隨著蕭水靈吸得越來越多，自己的痛苦也就越來越真切。他咬緊牙關，頭冒冷漢，但如何都不肯哼一聲。
終於，蕭水靈的動作停止了，從白虎的脖頸處抽出頭來。一臉滿足之色，嘴上的獠牙也消失不見了。
白虎的痛苦感消失，臉色放鬆了不少。他長出一口氣，運功調息了一下身體脈絡周天。饒是如此，那張俊俏的臉還是有些慘白。
蕭水靈滿足的臉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淡淡心疼。柔聲說道：「白哥，對不起……」
白虎微微一笑，搖了搖頭，伸過手去輕托著蕭水靈白皙的臉，「傻妹妹，你是我看著長大的，還跟我客套什麼？」
蕭水靈臉色微紅，默默不出聲。
見這情景有些傷感，白虎連忙定定神，抽開手。「對了。」向四周看看，確定無人之後說道：「魔君找到了。」
「什麼！」蕭水靈大吃一驚，「他在哪？」
醉花樓裡。
蕭貫虹正坐在桌子旁發呆，見蕭水靈還不回來，等的有些擔心。畢竟姐姐喝多了，萬一有什麼事可不好了。想到這裡，連忙起身，一陣小跑跑了出去。
白虎剛要說話，突然身子一震，蕭水靈也是同樣的情況。然後不約而同向門口處望去。
蕭貫虹剛一走出門，一眼就看到了不遠處牆角的蕭水靈與白虎。先是一驚，心道這人是誰，姐姐幹嘛要偷偷的見他？而且，見兩人同時也向他望來，不由得一陣尷尬。暗叫不好，看到了不該看的東西。
蕭貫虹沒見過這世面，嚥了口唾沫，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沖白虎干擠出一絲笑意，可還覺得不夠，便輕輕舉了一下手，但半路又覺得不妥，縮了回去。
白虎見狀，也有些不知所措，似乎沒見過這樣的。眨了眨眼，嘴上也擠出一絲發乾的笑意，沖蕭貫虹招了一下手。
再看蕭水靈，無奈的直翻白眼。似乎心道：這兩個二貨……
蕭貫虹見狀更加緊張，輕聲一句：「你們慢慢聊。」然後也不管白虎聽沒聽見，轉身回去了。
白虎見狀，眨了眨眼，說道：「蕭妹妹，看來蕭少俠擔心你了，我們以後再聊吧。」
「嗯，好吧。」蕭水靈說著在懷裡掏出一封信，用身子半擋著，又看看沒有別人，將信小心的塞到白虎懷裡。
這時，白虎低聲說了一句：「魔君在死亡谷。」
蕭水靈身子一震，又馬上回過神來，點了點頭，「路上小心。」
白虎微笑，身影一閃，消失在蒼茫夜色中。
蕭貫虹回去之後，對自己的表現極不滿意，吞了一大口酒，心道：這小舅子第一次見姐夫，無非就兩種情況，要不就大大方方上去打招呼說笑，要不就理都不理扭頭走人，可再想自己剛才猶猶豫豫的樣子，著實傻杯，一看就是沒見過什麼世面的！
想著想著，見蕭水靈從後院門口走了進來。趕緊迎上去。又見剛才的白衣男子沒跟上來，覺得是這姐夫害怕見小舅子從後門逃了。象徵性的一把揪住蕭水靈的耳朵，當然不敢使勁兒，質問道：「好你個蕭水靈，我說你怎麼哪都不去偏要跑到這醉花樓來，敢情是來幽會情人來了！老實交代，那人姓甚名誰家住何處師承何派年齡多大身高體重幾何多大的腳穿多大的鞋說！」
蕭水靈被弟弟這一連串無頭無腦的問題弄的頭疼，忍不住笑道：「別瞎說，哪裡是幽會什麼情人。天色不早了，我們回去吧。」說罷轉身要走。
「不成，絕對不成！」蕭貫虹伸出雙臂一下擋在蕭水靈前面，惡狠狠道：「今天你不交代清楚，嘿嘿，休想離開。」
蕭水靈無奈，「他姓白，我一個江湖朋友而已。」
「我不信，僅是江湖朋友的話能大半夜的沒事幹跑到這青樓來與你幽會？」蕭貫虹淫笑道：「看來我今晚上就不該來，然後你就不用回去了。」
蕭水靈臉一紅，輕扇蕭貫虹一耳光，叱道：「胡扯，他就只是我朋友而已，最多叫他聲哥哥，你愛信不信。」說罷，從蕭貫虹手臂底下鑽過去，不去理他。
蕭貫虹見也沒問出個所以然來，心裡不爽。但又沒法，只能跟著蕭水靈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