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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章 各家執各詞 文 / 風過而

    第六章各家執各詞

    因為牽扯的各方已不是哪個衙門能單獨審理的了,陳王傳旨由大王子、許博雄、肖天祐監察,刑部、兵部共同參加,審理此案。

    堂上,各家各執一詞,依舊是吵得不可開交。刑部、兵部兩邊的主事知道自己的職位,在三位監察面前稱不上份量,直接把各家的證詞往上一交,請大王子定奪。

    大王子陳誠聽了半天,自然也就明白了其中的緣由,裡面涉及另兩家王子的利益,有二王子那邊的薛侯爺,有三王子那邊的許、李兩位少將軍,自己兩旁的肖天祐和許博雄,一個是二弟的人,一個是三弟的人,實在不好拿捏。但茲事體大,在洛城內已經鬧得滿城風雨,若不處置,恐會生出更多是非。陳誠望著身邊的兩位助手。

    許博雄人老成精,建議先退堂候審,由三位監察先做個計議。堂上幾家由刑部、兵部的人分開帶下去候著,若是待在一起,保不齊又得鬧將起來。特別是許將軍,僵直著脖子,瞪著古月天氣咻咻的就要往上衝,幸得身邊的人攔著。古月天也不是省油的燈,伸著手作出鎖喉的手勢,全然不懼。看得薛侯爺心裡那是一個嘉許不已,一下堂,薛侯爺就拉著古月天問起那天的詳情,末了定要和古月天結拜兄弟,古月天也不知可否,只推說在衙門裡萬事休提。

    在監察司後堂,大王子陳誠讓許博雄先說,許博雄也不謙讓。風月樓一事,許世藩滋事在先,齊瓷坊傷人在後,接下來是薛侯爺與李文成兵戎相見。說白了就是一眾公子哥爭風吃醋,原本也不是什麼大事,但薛侯爺擅調禁軍,李文成私用親軍,這都是違背了陳國的大律,按律皆應治罪。但又關乎皇后和李大將軍的顏面,當然其中也有許丞相自己的侄子。所以許博雄認為,找出個替罪羊,重重的處罰了,平了民議即可。

    肖天祐自然聽的出來許博雄的陰損,但故作不知,問:「那許丞相認為,這替罪羊選哪家是好呢?」

    許博雄略一沉吟,看了眼大王子,見陳誠只是端著茶喝水,並無什麼暗示。就笑著說:「那洛水風月不知檢點,引蜂招蝶,有傷風化,乃是此事的起源,依律查封,將風月樓老鴇及那叫心怡的女子下獄,其他人等全部收為官奴;風月樓的財產全部充公。至於齊瓷坊,恣意行兇,打傷朝中將軍,理應嚴懲,肇事者交刑部,問明做實罪過,斬首示眾,齊瓷坊即日查抄充公。薛侯爺擅調禁軍,李將軍私出親軍,也是為平息城內騷亂,情有可原,但為肅軍法,每人罰三月俸祿即可。小侄世藩也有不當之舉,但身受重傷,也罰他三月俸祿。不知大王子和肖大人意下如何?」

    陳誠只用鼻子恩了一聲,聽不出是允是否。肖天祐已經火冒三丈,許博雄這麼一說似乎很有道理,拿著些不相干的人做替罪羊,官家子弟略施薄懲。但這裡面卻大有曲折:風月樓是薛侯爺的面子,齊瓷坊是自己的面子,但究其源都是太后、皇后和二王子的面子;許博雄把這兩家治罪,抄沒,那不就等於重重的打了二王子一系的臉。至於薛侯爺、李將軍、許世藩的罰祿只不過是隔靴搔癢,無關輕重。許博雄這個算盤打得是很好。

    肖天祐壓住怒火,先是讚了一句:「許丞相真是久歷官場,處理起來老成幹練,叫肖某佩服得很呀?」

    許博雄自然知道肖天祐這話裡是西北風刮蒺藜——連諷帶刺。卻老著張臉只是呵呵著連說:「肖大人休要取笑。」

    陳誠聽得出肖天祐話裡的不滿,就放下茶盞,看著他,問:「肖大人的意思怎樣?」

    肖天祐接口就道:「王子,那花街上的店戶都是納了稅銀的,若說有傷風化,那不是整條花街都得關了、抄了?那齊瓷坊傷人,也是在許少將軍打砸了以後,才不得已出手,身為將軍無視王法,縱奴行兇已是不該,卻在一個商人手下一個照面也走不了,更是損我大陳軍威。」大王子看許博雄老臉已是通紅,就輕咳了一聲。

    肖天祐急忙收住,陳誠就問:「先說你覺得該如何處置吧!」

    肖天祐就接著往下說道:「事情起自許將軍,身為朝廷將領,理應自知檢點,不該縱奴為凶,降職留用;齊瓷坊雖屬自衛,但不知輕重,風月樓身為事主也有干係,兩家各出些銀兩,為受傷的軍兵賠償醫藥。薛侯爺、李將軍擅動兵馬,也是為保城內安寧,就按許丞相之意辦理好了。」

    大王子聽了,略點了下頭,許博雄和肖天祐的意思,他已在心裡權衡了一下。許博雄看上去說的義正言辭,但卻是打擊了二王子一系,保了三王子一系。肖天祐的意見倒是比較公允,也顧慮了許博雄的顏面。自己作為大王子,雖然授命全權處置此事。但一個處置不當,就會得罪了二王子或是三王子。許博雄和肖天祐也都看著大王子,等他決斷。

    陳誠也不急於說話,他在來此之前已經去陳琦老元帥府,陳琦也知道大王子去找自己是問計的,只說了:「不可不斷,不可立斷。」

    此刻,陳誠也已經知道了許博雄和肖天祐的意思,心裡已經有底。看看外面天近晌午,就說道:「也是晌午時分了,兩位大人也先去吃了飯菜,咱飯後合議,將結果報與父皇吧。」

    陳誠直接去了陳琦府中,將上午審理的結果及許博雄、肖天祐的意見都說給了陳琦聽。陳琦聽了點點頭,對大王子說:「這事關係著另兩家王子,大王子您一定要處理得當呀。」陳誠恭敬的看著老元帥,問:「那老元帥的意思呢。」

    陳琦想了想,說:「風月樓是薛侯爺的財路,薛侯爺身後是皇后和二王子;齊瓷坊是肖天祐的生意,肖天祐是太后的人;而太后和皇后都是站在二王子一邊。許世藩是許博雄的侄子,許博雄和他的龍溪黨站在三王子一邊;李文成後面是李灝,李灝雖然沒有明確表明自己是站在三王子那邊,但應該也是有此傾向的。您雖是大王子,但我朝尚未立儲,太子一日不立,則你們兄弟三人之爭難止,朝中的各派勢力也就紛爭不止。這實在是我陳國的一大隱憂呀。而許博雄和肖天祐此時接著這件事,就是要看各方的反應,特別是您的反應,但無論如何處理,拉攏了一方,就得罪了另一方。」

    陳誠也點了點頭,深深的歎息一聲:「老元帥,我的心裡並無意要做這皇位,我只是看這天下紛爭,民不聊生,只想蕩平中原,一統神州,還百姓一個安居樂業,到那時我心願也了。」

    陳琦望著陳誠,站起身,深施大禮,激動的說:「大王子心懷天下,實在是陳國之福,天下蒼生之福。老陳有生之年定當竭盡全力,輔佐當王子成就此願。」

    陳誠急忙拉住陳琦,扶老元帥坐下:「老元帥言重了,但有您這一番話語,我陳誠定不負您所願。老元帥,那您說眼前這事該怎麼做?」

    陳琦想了想,說:「此事還得居中協調。你先去太后那邊,把許博雄和肖天祐的意思說給太后聽,看她怎麼說。再去李灝將軍處,看他如何說。只要這兩邊沒有什麼說法,那就按肖天祐的意思,上呈陛下裁決好了。」

    下午,再次傳各方到堂。大王子宣佈此事已經查明原委,但涉及各部,人員眾多,需審慎處置,所以待與各位會審的大人合議後,再呈報陳王裁定。所涉各人都由保人作保,先各自回去,明日一早再來監察司候判。

    當天,大王子就去了太后宮中。太后聽了只說了一句:「天祐這些年越發老練了,做事決斷的也還公允。」

    辭別了太后,陳誠回到府中,又找李灝將軍來府中議事,李灝聽了也沒說別的,只是說:「老夫教子無方,犬子恣意妄為,實在是應該施以懲戒,但憑大王子處置,老臣絕無怨言。」

    得了這兩邊的答覆,陳誠就合同許博雄、肖天祐及刑部、兵部的主事,一起到王宮面見陳王。說了堂上各方的證言,會審的各位大人也都有簽押在上面。陳王問:「既然如此,各位愛卿認為該如何處置。」

    陳誠稟奏:「兒臣以為,事由許世藩所起,但許將軍其時是以公子的身份行事,與風月樓和齊瓷坊衝突,三方各有損傷,即各擔所傷;但京城內滋擾喧鬧,理應處罰,各家罰銀3000兩,充交國庫;薛侯爺為保京城安定,調動禁軍,李將軍也是保民心切,帶親軍而去,兩人情有可原,但法不容違,各罰三月俸祿,以儆傚尤。」

    說完,左右看看身邊的許博雄和肖天祐,還有刑部、兵部的主事,接著說:「這也是幾位大人同我共議的結果。」四人聽了忙紛紛說是。

    陳王拿著本章看了看,又掃了一眼面前的眾人。吩咐取了硃筆,簽批用印。

    一場鬧得滿城風雨的『將軍與齊商爭美』案,就這麼結束了。但是會真的就這樣結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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