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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章 將軍首攻城 文 / 風過而

    第二章將軍首攻城

    坐在戰騎上,子龍輕輕撫摸著自己的兵器,這是一柄長槍,槍身七尺,槍頭一尺,槍刃泛著清粼粼的寒光,這柄槍是師傅臨別送給子龍的。子龍憑著這柄槍曾經挑落了煙山十八騎。現在,這柄槍又要飲萬千陳軍的鮮血了。

    子龍是個孤兒,生在安城,自幼被泰山上一位隱者收養,教他習文練武,他天生神力,又學的刻苦,練就了萬夫不當的一身本領,因仰慕三國時的常山趙子龍,就自己取名子龍。那一年,子龍在泰山南麓砍柴,遇到無憂王齊祀遊玩泰山,醉酒迷路,沉睡樹下,就背回住處,老恩師看了沉醉而睡的無憂王,便讓子龍以後追隨這個看上去醉得一塌糊塗的年輕人。起初子龍只是聽從師傅的安排,但隨著和無憂王的接觸,覺得這位小王爺人看上去雖放浪不羈,但待人卻是真誠,而且,子龍覺得這位小王爺絕不像看上去的那樣,因為,無憂王齊祀偶然流露出的沉靜,讓子龍覺得看不透,那深邃的感覺讓子龍覺得不可觸摸。

    這次隨無憂王齊祀出兵項城,子龍是正印先鋒。齊祀又把攻克項城的軍馬調度之權交給了他,十萬青州兵盡歸子龍調遣。無憂王齊祀只要了子龍一句話「十日後,項城內迎接王駕。」

    子龍緩緩的騎到隊伍前面,前三天,子龍派出了各位將軍叫陣,但陳軍皆閉門不出,現在子龍出現在了項城的東城門外。

    看著自己英雄年少的將軍,列好陣勢的齊軍一下子鴉雀無聲。這戰場驀地出現的寧靜,卻是隱藏著一股力量,一股讓弱者膽裂心寒,讓勇士熱血沸騰的力量,似天神的一隻大手在攪動濃厚的烏雲,只等一聲霹靂,便落下傾盆的大雨,化作咆哮的洪峰。

    子龍抬起頭,看著城門上隸書的項城兩個大字,他慢慢圈回戰馬,對著自己面前的齊軍兒郎,看著他們一張張年輕的臉,那一張張臉上洋溢著濃濃的戰意,被紅纓映襯著,每個人都顯得生龍活虎。

    「我齊國的將士,你們是無往不勝的勇士,面前的就是項城,陳軍就躲在城裡,我今天就要帶領你們攻打這座城,把那些懦夫踏在我們腳下,你們告訴我,你們準備好了嗎?!」

    「殺!」「殺!」「殺!」

    隨著齊軍響徹雲霄的喊殺聲,子龍舉起手中的槍,齊軍的吊樓旗手變換令旗,紅纓散開,各陣中的弓弩手彎弓搭箭,瞬間鋪天蓋地的箭弩如遮日的飛蝗,烏雲蓋頂般壓向項城。接著令旗不斷變換,撞車,樓車,雲梯在箭雨的掩護下向項城的城牆疾進。被選做死士的攻城士卒,吶喊著衝了上去。

    戰鼓聲、喊殺聲、箭弩的呼嘯聲、撞木的碰撞聲、傷者的哀嚎聲,震耳欲聾,連蒼天似乎也為這場景戰慄了,原本秋日晴朗的天空,慢慢被雲彩遮擋,空氣中瀰漫起濃烈的硝煙及血腥味。

    陳琦看著身邊慌亂的軍士,他突然覺得自己老了,老的有點讓自己心慌。

    行伍中人都知道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自己三日不出戰,是為了讓齊軍士氣衰落,己方到時一鼓作氣。但沒想到,齊軍三日圍而不攻,陳軍將士同樣也變得懈怠了。雖然隨自己前來的將領作戰經驗豐富,守城的士卒也準備了充足的滾木磊石,但卻在一開戰,就被齊軍的聲勢壓制,輸在了氣勢上。

    氣勢上的衰敗更增加了人心深處對死亡的恐懼,看著從天而降的呼嘯的箭矢,那閃著寒光的箭頭,如同無窮無盡的索命厲鬼撕咬著城牆上的陳軍。中箭陳軍的慘叫聲,無疑又加重了慘烈的氣氛。

    陳琦搶過了一面盾牌,站在城樓呼喊,「我是你們的元帥,像我一樣拿起自己的武器,還擊,把齊軍殺光在城牆下面!」陳琦是員老將,他深深的知道,要讓自己的士兵站起來,面對著敵人,把手中的武器刺向敵人,只有這樣才能克服對死亡的恐懼,才能凝聚起將要渙散的軍心。陳琦的護衛用盾牌和身體護衛著他,同時大聲呼喊著,鼓舞著周邊士卒以及自己的士氣。陳國禁軍畢竟是跟隨將帥南征北戰的精兵,他們在一陣慌亂的躲避後,馬上拿起了自己的武器,展開了還擊。陳琦看著,知道一場真正的大戰開始了。

    陳琦見激起了士氣,自然知道現在不能呈意氣,現在站在這裡無疑就是箭靶,如果自己中箭,反而會影響剛剛鼓舞起來的士氣。他在守衛適時的簇擁下走到內牆避箭,同時傳令讓禁軍的幾位將領到這裡來議事。

    這次隨陳琦來項城的禁軍分左中右三營,左營將軍陸寬,右營將軍張勇,中營將軍肖宏,游擊將軍厲聞明,隨軍參贊是公孫曉,這幾個人都是陳琦的舊部,都是能征貫戰的驍將。陳琦看厲聞明的左臂用布裹纏著,有血跡滲出來,關切的托起來,問道:「怎麼這麼不小心?!」

    厲聞明倒哈哈大笑著,直說不礙事,只當是被蚊子叮了一口,只是這項城的蚊子個太大。

    大家被厲聞明這麼一嚷,都不覺輕鬆一笑。

    公孫曉回頭望著外面依然在落下的箭雨,輕聲嘀咕了一句:「該停了」。

    陳琦也點了點頭,對幾人說道:「齊軍慣來如此,先以弓箭傷人身體,奪人氣魄,再以樓車攻城。現在齊軍氣盛,我們如果只這麼等著挨打,怕不是辦法了,這項城恐怕就守不住的。」

    肖宏皺了皺眉頭,看著陳琦,問道:「大元帥的意思是……?」

    陳琦環視了一下室內的幾位將軍。

    「左營將軍陸寬聽令,命你速帶本部人馬上城牆守城,不得有誤。」

    「得令。」陸寬領命奔出。

    「右營將軍張勇聽令,命你率部守護好城內糧草,嚴加巡視,有作亂者就地斬殺。」

    「得令」張勇也領命去了。

    「中營將軍肖宏聽令,命你點起一千輕騎,待齊軍攻城間歇,擇門而出,直襲敵營。多帶引火,衝到齊軍營盤就放火,燒他聯營後速速返回。厲將軍帶人負責接應。」「得令!」兩人也領命去準備了。

    待幾位將軍出去分頭準備了,陳琦看了看公孫曉,「公孫將軍,這救治傷亡的事兒就辛苦你了。」

    公孫曉不無擔心的說:「大帥,齊軍這次不同以往,看來這項城是勢在必得。我們新占項城,項人人心不歸,先失人和;這初秋時節,糧草豐盈,齊軍有備而來,我們又失天時;項城雖被我們所佔,只依地利,若齊軍死圍猛攻,恐怕也支撐不過幾日呀。」

    陳琦歎了口氣,他何嘗不知道公孫曉說的是實情。

    當初攻佔項國,陳琦並不贊成,畢竟這項國距陳國遠而與齊國近,且齊項聯盟,打了項國,齊國必定出兵,而陳國剛平定了北夷,接著就要面對強大齊國的征伐,實在力不從心。但陳國國主陳亮看中項國沃野千里,又值糧草豐收,力主對項用兵。也是陳國接連打了幾次勝仗,滿朝文武人心高漲,盡皆附和。陳琦雖有腹異,也不便說。待陳王命大王子陳誠率軍順利攻佔項國,搶奪糧草財富無數,得勝還朝,陳琦也就曬笑無語了。只是齊軍出兵之快,出兵之眾,實在是超出了陳國人的想像,陳王知道,攻項是件容易事,讓自己的兒子去幹可以,這面對齊軍十萬虎狼之師,那還得陳琦陳老將軍才行。於是便傳旨在軍營休整的陳琦帶兵增援項城,止齊軍於項地以外。

    陳琦在平北夷後,打項國之初,就料到了這場戰事,所以對陳王的授命也不覺突兀。他也早從安插在齊國的細作那邊得到了齊軍主帥的消息。得知是太子齊禕掛帥,無憂王齊祀代征,陳琦內心還是稍感輕鬆了的。只是這仗一開戰,就讓陳琦有些懊惱,突然有了一絲不安。勝敗乃兵家常事,偶爾吃敗仗,陳琦倒不擔心自己的名頭受損,大不了退出項地,撤守回陳而已。讓他憂慮的是這次齊軍的動作,圍項城,斷援軍,這分明是要吃掉項城內的陳軍,齊人的胃口怎麼一下子變得這麼大了,吃下六萬陳軍,損耗了陳軍的力量,又得了項地,齊國的實力就會大增。這項地倒像是陳國送給了齊國。關鍵是齊軍接下來會幹什麼呢?

    陳琦把自己的擔心,和公孫曉說了出來,公孫曉是自己的連襟,且足智多謀,陳琦遇事也多半和他商議。

    公孫曉應該也早料到了,但他似乎並不擔心這些。公孫曉走近陳琦,伏在陳琦耳邊低語:「大帥,齊陳相爭,決戰在所難免,不過,那是多年後的事。現今陛下龍體染恙,幾家王子都在爭奪太子之位。聖上屬意大王子,而太后喜歡皇后所生的二王子,三王子娶得是丞相許博雄的女兒,有龍溪黨扶持。您一直在外征戰,不參朝政,雖免了三家王子間的爭鬥,但這軍權是每家都看重的,我們這次出征,三家王子都為您送行,三人可是各懷心思呀!」

    「唉。」陳琦歎了口氣,他當然知道這些,他也知道公孫曉還有沒說到的地方,那就是大王子陳誠一直對自己的孫女有愛慕之情,大王子也屢屢向自己暗示過,要自己助他奪得太子之位。陳琦沉默了,這近在眼前的戰事,那遠在朝堂的紛爭,哪一件都是決定家國生死的大事呀。

    陳琦沒有回公孫曉的話,而是吩咐公孫曉,馬上聯繫鹽城及塔城的守軍,再將這邊的戰況飛鴿傳書到陳京都,一方面速派援軍接應;一方面加強陳齊邊境的防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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