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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97驚汗沾衣喘不息 文 / 書而不在

    第九十七章:驚汗沾衣喘不息

    「如夫人!」見主人前來,剛剛還如雕像般靜立的護衛齊齊俯身。護衛們已經扮成青衣家丁的模樣。

    元葳停下腳步,淡淡地掃了他們一眼,未施脂粉的臉頰清秀無雙,漸漸浮現出一絲笑容。

    「要辛苦四位了。」清柔的聲音隨著晨風拂過護衛耳畔。護衛們精神恍惚之際,元葳已經登上了馬車。

    馬車緩行了兩個多時辰,四個青衣家丁老老實實的護在前後,步行至鬧市。

    晨煙依依,人聲交錯,大街小巷,店舖張羅,宣示著此邊鎮的熱鬧,自暉軍攻佔了邊境那邊,東楚國十幾城,來此集鎮交易的人增多了不少。只因暉軍野蠻屠殺,少有商人再踏入尚在東楚國控制下的那些邊市,那些昔日繁華如今卻陰影沉重的邊市。

    下了馬車,元葳領著代子擠入人群,東瞧瞧西看看,卻並不打算要什麼。代子倒看得入了迷,買這買那的,那些死死跟在身後的「家丁」忙不迭地幫忙掏錢。

    也難怪,代子出生在小漁村,以前很少有機會去家鄉最近的草市,更不用提後來入了宮被高高圍牆困守的日子了。

    元葳看著代子手上的彩色泥人,微微笑著,頗有些無奈。清亮眸光輕輕一掃,見四個「家丁」毫無興致的樣子,元葳又打量了一下週遭,最後望向前方一棵大槐樹,那槐樹下迎風輕擺著一幀灰色酒旗,隱隱約約可見酒旗上的字。元葳回頭喚道:「我們到前面的酒家歇歇腳,吃些東西。」

    「哦。」代子意猶未盡地跟著元葳向前,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身份,聲音有些許不自然:「夫人是要去那小店裡用早膳?」

    「有何不可?」元葳說了這一句,回頭見代子眼珠子快要掉下來的樣子,不禁微微而笑,轉而吩咐緊隨身後的護衛:「讓馬車停在槐樹後的僻靜處。」

    那棵大槐樹粗大異常,可算是這個集市的標誌,越過大槐樹不遠就是通向鎮外的大道,來人遠遠看到大槐樹,笑容就不自覺爬上眉梢,似趕路的辛勞轉眼消失。大槐樹下的小酒店,酒食價公而厚實,準叫人滿意。酒呢,就像掛在槐樹上酒旗上所書,叫「回頭酒」。客官們經常再次光顧。

    元葳出了小酒店,抬頭看清了酒旗上粗黑的三個字,暗歎:「雖沒有嘗過這酒店的酒,也不免要回頭一次了。」

    行到馬車停靠的的僻靜處,元葳正要登車,卻秀眉輕顰了一下,似突然想起一事,回身對代子說道:「我的手絹落在小店裡了,你去看看。」

    果然不見元葳手上有手絹,代子一面責怪自己粗心,一面趕忙點頭道:「夫人稍等。」

    代子去小酒店找了一回,卻無功而返。

    馬車旁,車伕和四個「家丁」七豎八地倒在地上,代子大吃一驚!地面毫無血跡,毫無打鬥的痕跡……

    夫人……夫人呢?

    怎麼不見夫人的蹤影?

    這是大槐樹後面的僻靜角落,不見人來,偶爾一陣詭異的涼風拂來,代子心裡害怕極了,無助地哭出聲來,「夫人……你在哪裡?」

    「噓——」馬車裡突然鑽出來一道矯健身影。

    代子紅著雙眼看去,這不是夫人是誰?

    元葳已經換上車伕的著裝,秀美絕倫的臉上一派寧靜,彷彿什麼也不曾發生。

    「夫人!」驚叫著上前抱住元葳,代子抑制不住內心的激動,「夫人沒事就好。」這樣說著似乎明白了一切。

    「代子……」元葳從袖子裡抽出手絹,這手絹並未「落在小店」。

    元葳為代子拭了淚,捧著這小丫頭秀氣的臉,幽幽一歎:「我已經連累你一次了。」

    代子點點頭,又搖搖頭,停止了哽咽,「夫人,代子知道你還是東侯的夫人。夫人並不是真心留在大王身邊的。代子已經不怕被連累,只求夫人不要扔下代子。」

    元葳猶豫了一下,終於點頭:「好。」考慮到眼下情形,忙讓代子上車,她自己則攬轡往鎮外趨車——

    那夜申屠釋出了葳蕤閣,正碰上東部邊城來使。

    來者急報:東楚軍連夜攻城,與城內逆民裡外呼應,暉國守城將正拚死抵抗。

    申屠釋即刻調兵遣將,親往前線。

    本以為東楚軍意在收復失地,申屠釋連夜食親兵三萬。既然東楚軍首先發難,那乾脆提前燃起這消滅東楚的烽煙!

    未料,東楚軍明修棧道暗度陳倉,為的是讓早有準備的逆民逃離暉國的控制。更可惡的是,東楚軍竟然派人潛入暉軍大營,點燃了暉軍的糧草!

    熊熊大火照亮周天,黎明之際才被撲滅,然暉軍糧草已所剩無幾。

    幾經折騰,申屠釋怒火升騰,哪能撲滅?

    申屠釋冷一聲:「重視這些草芥賤民?呵,寡人倒想看看東侯鄭宇如何保全他們?」天亮之際,他命人阻截逃離的東楚百姓,並且通令全軍:逆我者死!

    尚未逃出魔掌的東楚百姓若屈服或可免除一死。然而自去年冬,東楚國十餘城池淪陷以來,淪陷區的百姓備受欺壓,尤其是申屠釋修建離宮,不知累死多少工匠。所謂的「逆民」,寧可奮力一搏,也不願坐以待斃。

    另一方面,鄭宇率領將士在前線佈陣困敵。軍師諸葛圮城頭督軍,眼見敵軍形勢轉變,正苦心運……

    要讓所有百姓在暉軍的瘋狂下轉移,實在是太難了!儘管他們已經佈置將近半月。

    在找出暉國狂軍要害之前,他們的任何努力,都只能保一時。所以,全軍將領一致贊成鄭宇的決定:此次主動出擊,只為轉移東楚國受難百姓!

    這場半夜興起的戰爭,直到人們的夢完全清醒,才漸漸在暉國各邊鎮傳開。那時,元葳已經離開了大槐樹後的集鎮。

    元葳親自駕車,載著代子,一路向東奔馳。

    因為是清早,道旁晨露尚濃,大道上竟沒碰到一個人影。

    馬不停蹄,露水化作了汗水,不知過了多久,她們終於來到原屬東楚國的村鎮。眼前看到的,竟是一片片被拋棄的村莊,一條條凌亂的街道,隨處可見人們的日常用物:碎在街角陶罐,似乎是主人臨走前故意打破的;躺在馬路上沾滿灰塵的薄被,上面留著大大小小的腳印;趕不上主人腳步的雞鴨禽獸,各自悲鳴……

    元葳看著這一切,心中猛然一震:昨夜這裡經過了一場大逃亡!

    難道……這就是申屠釋連夜出宮的原因?

    元葳停在路口,忘記了駕車。代子掀開車簾子,看到這一幕幕的荒涼,簡直看傻了眼,若不是跟在元葳身邊,她真不知道該怎麼辦?然而,見元葳只一臉的沉重,代子的心就像那剛要過去冬天,底裡發寒。

    「夫人,我們……還往前走嗎?」代子瑟瑟索索,聲音都有些顫抖。

    元葳點了點頭,舉目天邊,「他一定在前方,我去要找他。」似自言自語,然而她秀美的容顏上已是前所未有的堅定。

    「駕——」元葳忽然驅車。代子觸不及防,差點摔倒在車板上。好一會兒,代子才放開緊抓車門的一雙纖手——

    長風來西北,中心猶摧悲。

    葉落千山,樹梢來不及換上新妝,下面已踏躡一片。林間新翻的稀疏草芽兒,剛剛頂出落葉堆,就差點兒被鞋底軋回泥土。

    轆轤咕嚕,碾出一路的寂寞。來路莫回頭,所幸,她知道前面是方向。馬鞭揮起,迴響在逃亡的土地上空,驅趕著前行的一切阻礙。

    「迂——」車抵達低山前,已是傍晚時分。元葳停止了駕車,隨著馬的嘶鳴,她也深吸了口氣。纖手酥紅,握在轡頭上如此不協,現在終於可以放下了。

    她丟下馬鞭,回頭對探出頭來的代子微微一笑,為涼風吹得蒼白的面容也恢復了些許生氣。因為人生地不熟,她們繞了許多彎路,如此一路轍痕,她們很快就會被追上。

    「我們下車吧。」元葳首先著地,伸手來扶代子。

    「夫人,我自己來。」代子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趕忙撐著車板跳下車來。

    看到小丫頭雙腳落了地,元葳縮回了手,走向馬車的另一邊,道:「不能再這樣走下去了。那四個護衛醒來後必追來我們。我們不能前功盡棄。」

    元葳取下一個藍布包袱。

    「夫人何時準備了這一切?」代子接過包袱挎在肩上,不禁疑問。

    元葳歎了一聲,「昨晚。」昨晚申屠釋去後,她試了試那小藥瓶的作用,瓶中之藥果然可致昏迷。她偷了這藥,本想趁被發現之前,迷暈申屠釋,然後化裝逃出離宮,沒想到申屠釋竟連夜出宮,反而加強了離宮的守衛,她只好改變計劃,如此又將代子牽扯進來了。

    代子抬起秀氣的臉蛋,問道:「夫人,這馬車怎麼辦?」

    秋水一樣的眸光沿著山前路掃去,元葳一凝神,似乎已經有了主意。

    拾起馬鞭,元葳靠近正在歇氣的馬兒,與馬兒機警的眼睛對視片刻,左手沿著馬的鼻子輕撫著,湊近馬兒的耳朵,輕聲說了幾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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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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