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83尋思涉歷多難阻(續) 文 / 書而不在
第八十三章:尋思涉歷多難阻(續)
暉國王宮的規定:每隔三年,留宮的宮女可以出宮一次,回家過年。
每到年終,輪到回家的宮女都興奮不已,早早地收拾好包裹,恭恭敬敬地去請辭,迫切地領過出宮令牌,心兒早已飛向了宮牆之外,飛到親人身邊。
今年正好輪到代子和恭子回家探親了。她們剛剛領了出宮令牌,折回瑤宮的住處來取行李。
「啊,很快就能見到我妹妹葉子了,也不知道那丫頭出嫁了沒有……」代子一回到住處就原形畢露,完全不似領令牌時的緊張。
恭子微笑著,將一杯熱茶遞到代子手上,「喝了這茶,暖暖身子吧,也好出宮去。」恭子似乎對回家不怎麼感興趣。
「嗯!」代子接過杯子一飲而盡,一手抓起包裹,臉上卻略有所思的樣子,「我們再去看看東夫人吧,雖說嬤嬤待會兒就會派人過來,但她一個人也怪可憐的。」
「好。」恭子隨她向元葳的臥室走去。
那些錦衣侍衛依然守在瑤宮的每個入口出口,像入定了一般,對兩個宮女視而不見。
經過侍衛身邊,快要到元葳的臥室了,代子突然覺得頭有些暈暈乎乎的。
「不知怎麼了,我全身乏力。」代子扶著頭,停下來。
恭子忙摻住她繼續向前走,輕聲安慰:「也許想出宮,高興得暈過頭了。別出聲,我們見過東夫人就可以走了。」
代子聽話地隨著恭子走,進入臥室時,她的身子完全依在恭子身上了,腦子迷迷糊糊像要睡著了似的。
「夫人。」恭子把代子扶到軟榻上,蒼白的臉變得嚴肅起來,「請夫人速速更衣。」
「哦。」元葳心裡撲跳得厲害,朝外面的侍衛望了一眼,忙回過身來解自己的衣帶。
很快,元葳便換上了代子的宮女服飾,而代子則成了正臥榻休息的「東夫人」。
「我們走。」恭子把代子的包裹給元葳。
元葳正要隨她出去,回頭看了看昏睡在臥榻上的代子,微微猶豫:「可是代子……」
恭子回身,十分無奈地看了元葳一眼,心裡實在佩服元葳的猶豫。
「她是無辜的。王后不會處死她。」恭子果決地拉元葳走,再不走恐怕就來不及了——
一大隊宮女正在暉宮的南門內等待查驗包裹和令牌,其中有兩位心焦不同於一般宮女的宮女。
元葳混在其中,內心既雀躍又緊張,只要出了這道門,她就能逃脫這束縛她近半個月的牢籠了,她要飛向那個笑容溫潤的男子身邊,她一定要親口對他說:「我想你,好想,想得快要發瘋!」
恭子就排在元葳前面,她好像連呼吸都是計劃好的,時而凝神屏息,時而舒緩呼氣,機謹得像躲避花貓的小老鼠。有生以來,她是第一次幹這樣的事。一旦敗露,就有殺頭的危險。然而,為了那個男子,她願意一賭!如果贏了,她也算還了他的恩情,也許還可以見他一面。
她躲進這王宮已有三年,不知這三年他可尋過她?恭子向前跨了一步,翹首看著前面的宮人。她們還需要等一會兒,出宮盤查得很嚴厲。
那個男子,儒雅寬厚,有著一般商人難以企及的胸懷,卻偏偏容不下一個小小的她。他眼裡只有他的妻子,其他女子哪怕湊到了他眼皮底下,他都視而不見。
他是那樣的溫和,又是那樣的冷冰,是那樣的奇偉,又是那樣的遙遠。她這一次見到他,是在北丘國的春季,那片開滿油菜花的土地上。那幫匪人將她從暉國搶到北丘國,她至死不從,路上幾番逃跑,被打得遍體鱗傷。是他的商隊經過時,救了她!她像溺水之人抓住了一根稻草,從此他就是她的神。
她一生願為奴為婢地伺候他,以報答他的恩情。他收留了她,並教她習字,讓她學寫自己的名字:恭子!他說:「這個名字很好,有恭敬、尊敬的意思。」她仰頭看著他儒雅的笑,竟閃了神。也許是她太貪心,她居然說想為他生一個孩子,他聽後素不見慍怒之色的臉居然變了色。知道了她的心思,他再也不想將她留在身邊。
她被安排到暉國的一家客棧。那是他手下人開的,說是讓她離家鄉更近一點。她知道他這是在驅逐她。其實她在家鄉早就沒有了親人,她的哥哥已經戰死沙場,她年輕的嫂子也已帶著孩子另嫁。她失魂落魄之際,正值王宮選秀入宮,於是她入了宮。既然他不願再見她,那麼她何不讓自己消失得乾淨一些?
她願老死宮廷,為了他守住自己。然而,前天晚上,她卻被迫失去了自己。申屠釋將她帶出瑤宮,霸佔了她。那一刻,她恐懼極了,她的心都死了。卻沒想到在心死以後,還能見到與他相關的東西,那塊玉蝴蝶,是他商隊的標誌,她見他一直隨身帶著的。
她突然想見他,想告訴他,她不再強求了,只求別趕走她,她願意做一個普普通通的丫頭,伺候他和他的妻子一生一世……——
姚艷隨意翻看著出宮宮人的名冊,突然發現她派去瑤宮的那兩個宮女也在名單之內。
「吉兒!」她朝一旁打點年終賞賜的楊吉叫了一聲。
楊吉放下手頭的活兒,過來問道:「王后,何事吩咐奴婢?」
「放出的宮女都出工了嗎?」
楊吉向外打聽了一下,回來答道:「正在進行出宮盤查,有一部分宮女尚未放出宮。」
姚艷道:「將恭子和代子留下!」想了想站起身來,「隨本宮去瑤宮一趟!」
楊吉吩咐了下去,隨姚艷往瑤宮而來。前日大王寵幸的那個宮女,名叫恭子。姚艷並未把這件事放在眼裡,也避免了大王的疑心。只是那個恭子既是大王寵幸過的,就應該讓她留在宮裡觀察一段時日。只是年下了,楊吉自己忙得不可開交,旁人鮮知大王寵幸恭子之事,如此就疏忽了。
就在元葳和恭子等待出宮的時候,瑤宮裡發生了她們意想不到的事情。
姚艷進了瑤宮,發現東夫人側臥在軟榻上,背朝著她,像是睡著了的樣子。她本不想打擾睡覺的的人,只是覺得東夫人側臥的姿勢有些不順眼。一個美麗無雙的女人,她的每一個姿勢都應該是優美動人的。就像她第一眼見到的東夫人。那一次,東夫人雖衣衫不整,剛從夢中醒來人還愣著,但那抱膝蹙眉的美態依然征服了她。她不得不承認,鮮有女人能像東夫人那樣的美麗!
姚艷近前幾步,在軟榻旁稍稍彎腰,原來側臥著的不是東夫人!——
看著前面終於只剩下幾個宮女了,元葳心裡不再那麼緊張,反而平靜下來。她學著恭子擺出極其恭敬的樣子,靜靜等待。
又一位宮女遞上包裹和令牌,前面突然闖出幾個侍衛,攔截了所有正欲離去的宮女,宮女們頓時驚慌,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元葳心下不安,猶自惑然。前面的恭子突然叫一聲「糟糕」,回身拉著元葳就出了宮女的隊列。
元葳邊跑邊回頭,瞥見後面一個嬤嬤也帶著幾個宮女往宮門處趕來了。
元葳對暉國王宮一點也不熟悉,只好隨著恭子逃走。但是,能逃到哪裡去?看來她們的計劃已敗露,她們已經無路可逃了!
一路上,她們遇上侍衛詰問,恭子想方設法一路打發,可是聽身後的聲音,追來的人似乎越來越多了。
恭子帶著元葳繞過了好幾個宮殿,卻怎麼也沒有擺脫四周的追捕的聲音。
「不行的,恭子。我們逃不出去,先找個地方躲起來吧。」元葳背貼在牆上,壓低聲音對恭子說。
「我們要躲到哪裡?」恭子也氣喘吁吁,心跳得無法控制,腦子完全混亂了。
元葳四下看了看,突然指道:「那邊!」那邊有一座氣勢不凡的宮殿,似乎很少有人靠近。
恭子隨元葳手指處看去,頓時嚇出一身冷汗:「不行,那邊是議政殿。誤入者死!」
「反正是死,管不了那麼多了。」元葳果斷地拉著恭子向那邊宮殿靠近。
誤入者死!
果然是一座威嚴十足的議政殿。
因為畏懼,所以很少有人敢擅闖,就連守衛的侍衛都離得遠遠的。然而,她們卻輕而易舉地入了殿後,找個角落蹲了下來,凝神屏息。
殿前,申屠釋正與大臣們議政。今日所議之事,以如何處置東楚國戰俘越秀為主。一派大臣主張處死越秀,為被越秀刺傷臥床至今的平安侯申屠杜洩氣。而另一派則主張勸降,越秀既能刺傷平安侯,又是東楚國西軍統帥,若得他歸降,暉軍豈不是如虎添翼?兩派爭論不休,申屠釋一臉奸黠,看戲似的各邊附和幾句,並不急著下結論,彷彿這件事與他無關。
元葳躲在殿後的角落裡,聽得膽戰心驚。這才知道,越秀也被抓來了,而處境凶險。她在殿後聽著,生怕申屠釋贊成處死越秀,又怕他決定勸越秀投靠暉國。以她對越秀的瞭解,越秀是不會輕易投降的。
「夫人,他們來了。」聽到殿外侍衛阻攔搜捕者的聲音,恭子小聲提醒元葳。
元葳靜聽了一會兒,抓起恭子的手,「我們要離開這裡。」趁那些搜捕者注意力集中在這座宮殿,她們正好轉移藏身之處。然而,她們又能藏到哪裡去?
「夫人,我知道一個不會被發現的地方。」
「哦。」元葳隨著恭子溜走,腦子裡卻還想著剛才聽到的事情。
處死越秀!
不,越秀不能死……
「你們這是要去哪兒?」元葳一驚,思緒全被這個冷淡而柔美的聲音打斷。
「奴婢……見過雪王爺!」恭子戰戰兢兢行禮。
元葳猛然抬首,瞥見那道耀眼的白,馬上低下頭去,也隨著恭子行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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