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79暉軍回師楚軍寒(續) 文 / 書而不在
第七十九章:暉軍回師楚軍寒(續)
眾將領退出帥帳不久,馬扽帶著一名屬下返回。
「查得怎樣了,馬將軍?」鄭宇一臉著急,剛剛的沉著已不見蹤影。
馬扽向屬下示意。
「啟稟侯爺,屬下已查明,昨日一大早,一輛馬車從邊郡直奔暉國王都,今日午時已進入王宮。」
「那這麼說,夫人被俘到了暉國王宮!」諸葛圮唏噓著,額頭皺起,虎鬚下垂,「這可不好辦了。暉國經歷了七子奪嫡,眼下王宮戒備森嚴,恐怕連一隻蒼蠅也難進入。」
「侯爺!」馬扽對鄭宇抱拳,「此事就交給末將!」
鄭宇點了點頭,看著馬扽,「眼下,東三郡幾十座城池落入敵軍之手,逃出來的百姓如驚弓之鳥,將士們更是死傷無數。我們現在不能衝動。只能想辦法,暗中營救越秀。」
馬扽點頭:「越侯被關在敵軍大牢。大牢守衛森嚴,雖不能劫獄,但只要越侯一示眾,我們埋伏在暉國的人,一定能把他救出。只是夫人已進入王宮……」
鄭宇皺了皺眉:「營救元葳,也許可以用別的辦法。」
馬扽想了想,「末將明白。末將告退!」——
鄭宇終於疲憊地坐下,感覺一切都冷清起來,賬外簌簌寒風傳來深夜的獸吼,甚是淒涼。
「侯爺,手上包紮一下吧。」諸葛圮鋪開藥物。
鄭宇淡淡看了一眼,任他割裂自己的衣袖。
諸葛圮歎了口氣,「夫人不會希望看到你流血的。」
心裡一陣刺痛,鄭宇忍痛站起來,任諸葛圮為他解戰甲。
諸葛圮為他包紮著,狀似無意地說:「暉軍在申屠釋的率領下,竟這般兇猛,實在怪異!」
鄭宇眉一皺,辰眸一亮,看向諸葛圮:「你說什麼?」
諸葛圮遲疑了一下,一臉的迷惑,想了想自己剛才的意思:「暉軍似喪失了人性!」
鄭宇在桌上拍了一掌:「對!自古以來,屠殺敵人的事情不是沒有發生,但像暉軍這樣不論老弱病殘,甚至連豬狗也不放過的,實為罕見。淪陷的城池,還有多少百姓沒有逃出,多少百姓等待著被屠殺!」鄭宇越說越激憤。
看到鄭宇手臂上傷口又滲出了血來,諸葛只得重新為他上藥包紮。幸好鄭宇只是皮肉之傷。
「侯爺,既然暉軍暫時不殺那些百姓,我們就可能想辦法救他們。」
「現在,東西二軍剩餘的將士恨不得能一身份作幾用。」
諸葛圮點點頭,「多虧夫人及時毀了棧橋,否則,越秀率領的兩翼西軍也不可能及時趕到,制止申屠釋。」
這一戰,他們原來的軍事部署落空了。申屠釋突然改變正面進攻,兵分兩路,一路繞道他們的後方,頗似去年南隅之戰中鄭宇的策略。這一次,申屠釋如法炮製,以其人之道還制其人之身,果然不可小覷。
是他們大意了!上一次攻其不備取得的勝利,也許根本就是申屠釋故意疏忽,故意讓他們放鬆警惕。
此次本來計劃,鄭宇帥東軍打前鋒,讓越秀兩翼西軍後發制人。未料越秀還沒等到出手,就得到了暉軍繞道後方的消息,而且還有元葳……
鄭宇不難想像越秀當時的心情。亂軍之下,她畢竟只是一個柔弱女子,兩個護衛能護她到幾時?難怪越秀會如此不顧一切。
西軍當敵鋒芒,雖阻止了申屠釋的深入,卻死傷過半,最後若不是鄭宇率軍及時趕到,情況更是不可設想。只是西軍終失兩員大將,越秀也被俘虜,鄭宇雖保住了後方,卻丟失了前方。
一天廝殺,傍晚的時候,鄭宇才見到那個回頭報信的護衛:「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拎著護衛的衣領,鄭宇渾身暴怒,護衛聲音顫抖著:「越、越侯不讓我告訴侯爺……」
是越秀!越秀大概也以為她必不能倖免,所以拼了命地殺向申屠釋,為她報仇,卻不想讓他亂了方寸,否則東西兩軍誰來指揮?
越秀確實衝動了,然而如果換做是他,他能保持鎮定嗎?
元葳……他叫著她的名字,在山谷的屍堆裡翻了一天一夜。那種痛,那種絕望,唯有他自己知道。
他是那麼的自責。她為他砍斷了棧橋,卻喪身在敵軍的馬蹄下,連屍骨都找不到。
說好生死與共的,她卻這樣拋棄了他……
他在死屍中瘋狂地尋找,卻生怕找到她的痕跡。在山谷中翻尋,他是那樣的害怕,害怕失去她,失去元葳……
四下裡都有人為他搜查屍體。他抬起頭來,面如死灰,往山谷橋斷處望去。手握在刀刃上,卻痛無知覺,他腦中只有一個信念:如果她死了,他……決不獨活!
山谷橋斷,河水寂然。滿山滿谷的屍體,滿溝滿地的鮮血,到處翻遍了,只找到兩個護衛強可辨認的屍身,沒有她的蹤跡!他向來溫潤的臉上已冰結三尺,寒意森森。
望著無波的深水,想著她縱身跳入這冰冷河水的情形,他幾近發狂。
諸葛圮上前拉住他:「侯爺,夫人可能被俘虜去了暉國。」
理智慢慢回歸,他握住諸葛圮的手,笑出了聲:「對!元葳一定還活著!」
她還活著……
靠著這個信念,他等,一直等到她被俘至暉國王宮的消息。
昏暗的營帳裡,只剩下鄭宇一個人了。
看著諸葛圮幫他解下的衣袍。這件袍子是她親手做的,如今已沾上了鮮血,有敵人的,也有他自己的。
捧著衣服遞給他時,她的音容笑貌還在眼前,而今人已入了敵人的深宮。她真是個傻瓜,為了他,為了東楚,她連性命也不要!
多麼傻氣!
她要是死了,他該怎麼辦?
將錦袍掩在臉上,手指抓緊著,指節發白。
如果申屠釋敢動她一根汗毛,他絕對不會放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