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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69北辰黯淡天難測(續) 文 / 書而不在

    第六十九章:北辰黯淡天難測(續)

    元葳放輕腳步,提著裙擺,上了台階。一站到門口,她就看到那個伏案工作的人。

    桌上放著兩隻茶盅,丫鬟還沒來得及收拾。看來嚴知天剛走不久。鄭宇端坐在書桌前,一手執筆,一手翻著公文,神情嚴肅,溫潤的臉若有所思的樣子,薄唇緊抿,劍眉微蹙,好像遇上了什麼難題。

    元葳輕手輕腳地走到窗前,折一腰,輕輕關上窗戶。放好被風吹亂的書本,她又悄悄來到鄭宇身邊,拿開那兩隻茶盅,正想到書房的內間去等他。一隻手突然從身後身來,她腰身一緊,猝不及防地往後倒去,下一刻已坐到「軟墊」上。

    「啊!鄭宇,你幹什麼?」元葳聽到他低沉的笑聲,「放我下來!」她急得臉都燒起來了。這裡可是他們男人議事的外書房,房門敞開著,她心裡頗為不自在。半月前在院中釣魚被他偷吻,剛好被幾個丫鬟看到,她羞得一整天不想出房門。自此總覺得四周有窺視的目光無數,除了在閨房,她都會提防他的親暱動作。

    看著她臉上漸上的紅霞,鄭宇一臉狡黠的笑容,不但不理會她的要求,反而攬緊了她的纖腰。她坐在他腿上,這個姿勢很是曖昧,但是他很喜歡。以他們的身高,他這樣抱著她正好與她齊眉,而她窈窕的身軀正好貼合他的,她腰部的弧度彷彿天生就是為他的手臂而設。

    「我們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鄭宇笑著打趣。

    「真不害臊!」元葳臉上終於笑開,瞥眼看到旁邊的公文,「你剛剛看什麼,如此入神?」

    「什麼也沒看!」其實,與嚴知天商議完畢,他獨自思考了一會兒,起身正要出門,卻瞧見她娉婷的身影正朝這邊來,他眼中閃過一絲訝異,又回到座位上,假裝看公文。她輕輕跨入書房,放下素白的裙擺,又整了整披肩,這一切細微的動作都被他看在眼裡。而後她去關窗子,他抬起頭來,差點叫出聲:這個傻瓜,窗子那麼大,她放開雙手去拉窗扉,就不怕摔到窗子外面去?還好,她腰身靈活,輕巧地合上了窗扉。他差點忘記了,她到底是練過武功的,儘管她並不常用。她放好書回身的時候,他又低下頭繼續「看」公文,直到她收了茶盅要離開,他終於忍不住將她攬到懷裡……

    看來,規矩一點還是有規矩的好處的,不然她在他腿上稍稍掙扎,他怎麼就心神蕩漾了?

    鄭宇緊緊攬著她的腰,阻止她的動作。看到她一臉不自在的嬌羞,呼吸卻不由自主地停滯。回來的這幾個月,本該如漆似膠,她礙於旁人,總不許他過分親近,害得他人在眼前還要莫名相思。

    「別動!」他擠擠眼睛,一臉壞笑,「否則,我就要……」

    不等他靠近,元葳已伸手摀住了他的唇,側頭得意地笑,「要怎麼樣?」

    鄭宇不做聲,順勢就在她掌心印了一吻,雙手開始在她腰間摩梭。

    「啊呀!」手心麻癢,元葳迅速抽開,心裡剛滑過一絲異樣,不想他又在她腰上撓起癢來,實在受不了,她最怕這招了,偏偏他什麼都知道。

    「啊——啊——,哈哈——,不玩了!鄭宇,我不玩——」元葳不停地求饒,唇突然被堵上了,這下想求饒也不行了。

    「唔——,你欺負我!」和他肆意糾纏一番,元葳努力喘氣,撅著嘴推開他。

    稍稍斂了眼中的笑意,鄭宇凝視她羞紅的嬌顏。胸中充滿愛憐,他的嗓音這樣低沉好聽:「因為你是我的傻瓜,最好欺負!」

    「你還說!」元葳輕捶他的胸口,將臉埋在他肩頭,心還在怦怦地跳。

    一陣疾風過後,雨「沙沙」地下了起來,空氣更加涼爽了,轉眼就會是深秋,然後是白雪皚皚的冬天,時間過得真快。

    秋雨更大了,打在樹葉和屋瓦上的「沙沙」聲也漸漸模糊了,雨順著瓦槽傾落於書房前的石台階上,在門前築成一道流動的珠簾,隔斷了兩個世界。

    他們靜靜偎依,聽著窗外的風雨聲,感受這天地間難得的靜謐,心漸漸平靜下來。

    「鄭宇,後天就是八月十五了,父母讓我們去昭郡過中秋節。」

    「嗯。我們可以提前一天去。」

    「你的事忙完了?」元葳抬起頭來看著他。

    「這幾天放假!」鄭宇輕啄她的俏鼻,唇角微微彎起,「今年旱情雖得到控制,百姓收成卻大不如前,還好去年上原一戰,北戎禍患得以消除。周邊大小國暫得相安。如不出意外,百姓可以安安穩穩地過個年。」

    「也是我們在一起過的第一個新年。」元葳補充道。

    「對!」鄭宇雖這樣應答,心裡卻頗有感歎,上一次過年,他們分隔兩地,他在思念裡度日如年,而她在悲痛中以淚洗面。東楚國這幾年,連年有戰事,無論勝負,苦的都是百姓,哪有幾個富足年?

    元葳輕歎一聲,轉個話題,問道:「嚴先生來,有什麼事嗎?」

    「他說,夜觀天象,北辰黯淡,東西各墜三星,天下恐變,禍福難測。」

    元葳眉心突跳,不安道:「嚴先生一向說得準的,你們打算怎麼做?」

    「既是天象,自有天理。禍福難測,我們又如何防備?」指腹輕輕撫摸她的眉心,鄭宇對她安慰一笑,「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一切有我,放心吧,傻瓜。」

    「嗯。」元葳笑著點點頭,略略寬心。

    「衣服的料子是今年新出的昭錦吧?」鄭宇牽起她的衣襟,細細撫摸上面刺繡的菊瓣,唇角自然揚起。

    從海島回來後,她漸漸對生活瑣事上了心。她跟著廚師學做菜,向花匠請教養花,還對服飾興起了興趣。沒有所成,她必是拿來讓他品評。元葳天資不錯,做什麼都能做出新意,初學雖不甚精,卻總讓他愛悅不已。

    剛剛她跑來本是讓他看她做的衣服的,只是被他那麼一鬧,她大概忘了。其實,她剛一出現,他就注意到了。

    「是啊!」元葳歡笑著,站起身來,張開手臂在書桌旁的空地上旋轉一圈,翩如蝶舞,輕如落花,而後注視著他,梨渦淺現,她滿懷期待地問道:「怎麼樣?」

    這樣的她,在他眼中,自是美得無法形容。鄭宇也站起身,牽著她的手,笑溢傾情,「淡如菊,輕若夢,秀美天成,我的元葳蕙質蘭心,有說不盡的好。」

    他的這一番話不似甜言蜜語,卻勝似甜言蜜語。有時候他甚至有些笨拙,卻總能以一顆真摯的心打動她。元葳感覺有些輕飄飄的,低頭囁嚅著:「哪有那麼好?」

    「當然有!」靈兒不知從哪裡竄出來,滿臉調皮的笑,「還是侯爺懂小姐,三言兩語就把靈兒講不明白的意思全講出來了!」

    鄭宇哈哈大笑。元葳嗔他一眼,對靈兒說:「你這丫頭,還不快收了傘進來。」

    「是,小姐!」靈兒收傘進來,點燃一根蠟燭,心中暗歎,看他兩人忘情的樣子,連天黑了都沒發現。「侯爺,小姐,我是來問,晚膳要不要端到書房來?」

    「回房用吧。」鄭宇取下書房的雨傘,摟著元葳的肩出門。元葳邊走邊吩咐靈兒:「我們明早就去昭郡,記得收拾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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