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08如此洞房花燭夜 文 / 書而不在
第八章：如此洞房花燭夜
今日，侯府熱鬧非凡，整個昭郡亦是前所未有的熱鬧！
東楚國大大小小的官員紛至沓來，楚王也派遣使者前來賜禮。
黃昏時分，東、西兩位將軍駕車親迎。前來觀禮的百姓擠滿了整條大街，見過侯府兩千金的，談論她們的國色天姿，沒見過的也隨口誇讚她們的賢淑美德。
其實，侯府以外，很少有人真正看清楚侯府兩千金的模樣。元葳長居西陵國，回家這兩年也和妹妹一樣深居簡出，而出了侯府，她搖身一變，儼然翩翩少年，誰料是侯府千金？侯三小姐就更用說了，極少出門，是典型的大家閨秀。見過她們的人，大多是在重大節日裡，遠遠朝外出的侯府家眷驚鴻一瞥，但僅僅是一瞥，兩個俏麗的身影已映入他們腦海，「國色天姿」雖然是推測出來的，也離實情不遠了。
也有人談論兩位新郎——同樣是少年將軍。接觸過這兩位新郎的人會知道，東將軍鄭宇外表俊朗非凡，內質更是溫文爾雅，而且處事果斷周讓，堪稱大將風範。而對西將軍劉奎的評價，則是邪美而霸道、冷酷而決絕。
同是迎親的黑漆桐雕車，一隊向東，一隊向西，把觀禮人群的目光分為兩隊。
妾乘桐雕車，郎騎青驄馬。何時結同心，黃昏待日下。
陳其昌一直在大堂觀禮，此時望著東去的黑漆車，心中頓時湧起一股莫名的衝動。胸口有好像失去什麼似的，突然空洞。讓視線越過擁擠的人群，他望見她所在的車消失在夕陽的盡頭，那穿著紅嫁衣的女子不再是他涵雍學舍時的同窗了……
洞房。
喜娘有條不紊地幫元葳換下緋紅色禮服，蓋上精緻的蓋頭，扶她坐在床上，然後悄悄退了出去。
紅燭搖曳，忽明忽暗，不住的跳動，一如元葳此刻不知是從的心。
母親說，她嫁的是一個能給她幸福的人。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元葳不太清楚。但是此刻，她是如此不安。就這樣嫁人，真的對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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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你可知，想到很快就要接受這個人，我心裡有多忐忑？
可惜母親不在身邊，沒有人告訴她該怎麼辦，她只能等。
不多久，陪嫁丫鬟，靈兒，送進來幾枝初夏的早荷。
「小姐你看，這是將軍送來的荷花！」靈兒清脆的聲音很適合表達她此時的心情，剛要把花湊到元葳跟前，她突然又掩嘴笑起來——小姐隔著蓋頭怎能看到？
「小姐，你聞聞，很香呢！」靈兒把花遞到元葳手上。
元葳接過這新采的荷花——鮮活清潤，摸得出是半開未開的幾朵精巧的早荷，香氣幽幽透出，確是荷花的清香，沁人心脾。她不安的心稍稍靜了下來。
「靈兒，快去弄個裝有清水的瓶子來。」
靈兒轉身，看到窗台邊正好有個細頸瓷瓶，喜出望外：「現成不有一個？」
起身去插花，靈兒隨口讚道：「小姐，將軍還真是細心！」
多嘴的丫頭，難道她看不出來嗎？元葳舒了一口氣，暗暗告訴自己：不用這樣緊張，不需要這樣緊張……
「將軍！」聽到靈兒驚呼，元葳回過神來，心頓時漏跳一拍——這麼快就來了？
她聽到細細碎碎的腳步聲，關門聲。她的手指緊捏著手帕，緊緊捏著。
「夫人?」低沉的男子嗓音輕喚道。
什麼時候，頭上的蓋頭已被摘下？什麼時候，他已坐到自己身旁？
元葳倉猝地抬起頭，愣愣看著身邊的男子，卻看到他本來溫潤的笑容瞬間加深了，他眼裡如清澈的溪流墜入了最明亮的星辰，熠熠奪目，高聳的鼻樑，溫潤如玉的面容，薄唇微抿，嘴角微微彎起，攝人心魄，很像某個人抿唇的時候，只是那人總是志得意滿，而眼前的男子顯得溫文爾雅。
想到表哥離開侯府時的清醒，元葳漸漸低下頭，眼中的光也黯淡下來，而對面的男子依然溫和地笑著，如三月的春風，……
牽著她坐到桌邊，他體貼入微地為她布菜。她默默吃著，卻越發忐忑不安。
「不用了，夫人？」看她放下筷子，他微笑著詢問，溫和的嗓音一點點進入她的心底。她看了他一眼，又垂下眼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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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累了嗎？」他起身來到她身邊。
元葳心裡突跳，連忙站起來，看著他無害的笑容，她沉吟了半天也不知怎樣開口。而對方似乎知道她有話要說，依然溫和地笑著，很耐心地等待她說出來。
「將軍……，你……有孩子。」她最後說。
「啊？」鄭宇沒想到他的新娘半天說出這樣一句，她不是已經知道他病逝的小妾給他留下一個兒子了嗎？難道她在乎這個？
為免對方誤會，元葳馬上解釋：「我是說，我不想很早就生孩子。」話一出口，她就後悔了。在胡說些什麼？你已經十九歲了，這些年要不是父母縷縷拒絕提親者，你早該為人母了。她緊張地等待他的反應。
笑容在他臉上僵了一瞬，轉而，他大笑起來，「哈哈哈……」
她羞愧地低下頭，但是，看樣子他真的沒有生氣。她稍稍地放了心。
他伸手，抬起她羞紅的臉，稍稍收斂笑容，星辰依舊在他眼中閃爍。他稍稍湊近她：「夫人，都聽你的。」低沉的帶笑的嗓音，有說不盡的溫柔。
元葳尷尬一笑，下一刻就被他抱起，「你……」片刻愕然，她有些急了——你是聽不懂話嗎？
然而不待她發作，他已經將她放在床上，並且從床頭退開，他溫和交代：「夫人累了先休息，宇有些軍務需處理。」依舊溫潤地笑著，他退出了洞房。
元葳差點失控的心終於安定下來，一天折騰來的疲憊讓她早早進入了夢鄉。
東將軍府，書房。
書桌旁的梨花椅上，鄭宇的軍師，諸葛圮，陰沉著臉，一聲不吭。
鄭宇邊品著杯中物，邊盯著他智謀無雙的軍師。他的軍師確實智謀無雙啊！要不然，怎麼能幹出那種事？自己收拾好自己擺下的爛攤子？
諸葛圮依舊陰沉著臉，不敢看將軍一眼。
諸葛圮怎麼也沒想到，在侯府兩千金準備踏青的那個早上，他受命上侯府提親，卻誤打誤撞認錯了人。
那天侯三小姐不知哪兒來的興致，竟穿上侯大小姐的男裝闖入父母會客的大廳。
「爹，娘，你們看……」
「……就是這位侯小姐！」第一軍師滿臉自得地向侯月容行了一禮，他以為這就是將軍相中的女子，未來的將軍夫人了。糟糕的是，剛才侯侯正好問出：「不知鄭將軍屬意的是我哪個女兒？」他這要回答，這個女扮男裝的小姐就闖出了，於是……
知道是怎麼回事後，侯月容含著嬌羞退下。侯夫人的滿臉如意，侯侯也露出了滿意笑容的，「軍師勿怪！小女月容承蒙鄭將軍垂愛，我夫婦就此允了！」諸葛圮聽到那位小姐是「月容」，馬上就知道自己犯了一個大錯！但看對方的反應，知道此事可輕可重，稍有不慎，可能弄僵雙方的關係，怎麼是好？只能回去與將軍商量再說了。
一面是手握重兵的東將軍，一面是世家大族侯府，他來提親怎麼就不能謹慎些呢？
之後看著將軍臉上愁眉不展，他不知自責了多少次。但是，自責有什麼用？除非侯府願意退婚。侯爺夫婦顯然很滿意這樁婚事，那麼只能從侯三小姐著手了。從侯三小姐著手？諸葛圮當時想到了另外一個將軍……
「哼——」鄭宇突然打破沉默，說道：「軍師，夫人將我趕出洞房了，你看，是不是給我也出個主意？」他強忍著笑意，打趣諸葛圮。
「將軍，屬下知錯。以後凡是將軍的私事，屬下一概不知。」有這次的教訓已經足夠。
「哈哈哈……」鄭宇拍著軍師的肩，大笑出聲，這是他今晚第二次如此暢快地笑，第一次是他的新娘紅著臉說出「不想很早生孩子」時。
「不想讓夫人發現的話，以後小心點！」
如蒙大赦，諸葛圮起身行禮：「是！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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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新娘子夠絕吧，直接把新郎趕出去！
這一夜，她錯過了什麼？她也許恍惚感覺到了，但我寧願她什麼也不知，如果新郎沒有那樣的眼神，她也許就會糊里糊塗將自己給這個男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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