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家族會議 文 / 林蒼白
足足花了五天時間，凌霄才將第一顆玉筋丹藥力徹底融入體內。
他的皮膚表面，也不斷溢出黝黑髮臭的雜質。幸好到了第五天，終於停止這個變化。這說明玉筋丹已經將經脈類的雜質排盡，現在恢復到普通人的水準。
但只是剛開始而已。
經脈如常人，凌霄只是恢復到了起跑線。別說是日後的大仇人，地煞門少宗主那種天元境大圓滿高手，經脈強韌的連五品靈器都無法損壞。
就連凌家的三代弟子，此時也大都有凝脈期三層以上修為，有些天賦異稟的甚至已經修煉值凝脈期四層，其人經脈淬煉十餘年，遠勝常人。
凝脈期淬煉經脈，就是打基礎，只有經脈強大，才有希望跨入地元境修為。如凌霄以往的脆弱經脈，就算是有天材地寶，也很難硬堆上去。隨著體內真元越來越雄渾，經脈若是跟不上修煉，簡直就是自尋死路。
前世的凌霄，就是因為基礎沒有打牢，體內經脈過於脆弱，空有奇遇也無法修煉至巔峰。
三天苦修，凌霄原本就虛弱的身體變得越發單薄。這種痛苦，從身心兩端煎熬，足足三天不眠不休，也著實難受。而且修煉之道，過猶不及，凌霄也是老鳥，自然知道這點。
讓福叔燒了一大桶熱水，美美的泡了許久，才換身乾淨衣服去大廳。
每月初一，凌家核心弟子都會在大廳參加家族會議。
作為黑石城四大家族之一，凌家能在幾百年的時間裡不斷壯大，最終成為一方霸主，家族會議功不可沒。
每個月的這個時候，家主就會按照家族成員為家族所作的貢獻，評選出積分。
這個積分，可以在家族內部兌換銀兩，功法，靈丹，靈器……等等你所要的一切。能夠激勵所有家族成員為家族，也同時為自己，不斷貢獻和修煉，最終達到雙贏。
當然，凌霄這種公認的廢物，一貫都只是參與而已，也沒人指望他能做出什麼貢獻。
所以讓凌霄姍姍來遲的時候，整個大廳裡一百多人已經早就到齊了。
凌家家主是凌霄的爺爺，凌破天。那一代還活著的只有三人，凌破天是排行老三，修為是凝脈期十二層，也是凌家第一高手。他上面兩位兄長早已逝去，倒是還有兩個弟弟，修為都是凝脈期十一層。
再往下，就是凌霄父親這一輩，共有十七人，九男八女。此時家族會議，嫁出去的女子肯定不能參加，凌家這九個中年男子，修為均為凝脈期七層以上，在黑石城也有凌家九子的稱號。
名氣倒也好記，分別是仁，義，禮，智，信，溫，良，恭，儉。
至於再下一輩，人數就眾多了。
除了凌霄這一支是罕見的三代單傳，其他諸多叔叔伯伯大都納了不少妾，後代少則四五個，多則七八個，大多為兒子。所以黑石城裡大都認為，凌家在這一代肯定是要崛起了。
在這個時代，家族人丁興旺就意味著實力。
不過也正因為人口眾多，凌家在這一代的資源分配上，也格外艱難。像凌霄這種廢物，要不是自家老爹私底下偷偷用私房錢供著，連凝脈期二層都別想突破。
剛一進大門，凌霄就看見兩隻紅彤彤的眼睛，死死盯著自己，正是凌凡。
「凡弟！」凌霄看見他這個樣子，登時一陣暢快，發自內心笑道：「怎麼如此憔悴啊？難道最近失眠了？年輕人，多休息才行啊。看看你這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天天去翠香樓呢。能力不足，要用藥物補啊，就算時間短，也別有太大的心理壓力，多練練就好。」
凌凡嘴裡嘎崩一聲，險些將牙齒咬碎。若不是家族大會，他早就衝上去揍死這個廢物。
「你給我等著！」
幾乎從牙縫裡蹦出這幾個字，凌凡就低著頭，不再理睬。
凌霄冷笑幾下，走到凌守信身邊。
有些人就是這樣，明明自己想下套子害人，吃點虧就覺得對方十惡不赦。絲毫不考慮這其中的緣由。
只能他對不起別人，卻不能容忍自己吃一點虧。
不過凌霄此時心態已經大變，像凌凡這樣的小嘍囉，都根本無法在他心裡激起半點波瀾。只要自己玩的開心就行，凌凡要是服帖也就罷了，若還有詭計，乾脆就一拳轟死。
難得重生一次，有仇報仇，有怨抱怨。
三百年間，那麼多實力強大的仇人，小小的凌凡撐死了，也就是起步時腳尖的一隻小爬蟲而已。
雖然有些膈腳，但只要輕輕一碾，就能讓他粉身碎骨。
不過凌霄雖然放得下，凌凡卻反而越發憎恨。他雙眼赤紅的看著凌霄，忽然露出一絲猙獰的笑容。嘴裡也喃喃道：「讓你得意，今天就有你好看。要死，就一起死吧！」
大廳裡，凌家兩位一代長老，和二代的凌家九子，正在計算凌家上個月的收入和支出。
原本應該是家主坐鎮，此時凌破天閉關，就由凌守信代為管理。
但凌守信資質平庸，性格也較為柔和，家族事務方面，很快就被其餘眾多兄弟練手壓制。就連兩位叔叔輩的長老，也都有各自的小算盤。凌守信所掌握的，也就是家族的賬務。其他更有實力的部門，壓根就沒他的份兒。
此時正是凌家四子凌守智發言，他掌管的是凌家的刑堂。其人不苟言笑，性格極為孤僻，修為也有凝脈期八層，在整個凌家都頗有威望。
「上個月家族三代弟子總共七十三人，考核家族積分，共有三人上選，分別是老大家的凌燃，老三家的凌靈，和老六家的凌不為，這個月修煉資源加倍。另有十一人中選，資源照舊，其餘眾人都是下選，資源減半。」
頓了頓，凌守智看了眼凌守信，眼神中閃過一絲歷芒道：「再來說說違反家族族規的事情，上個月凌家有兩人參與聚眾賭博，而且還逛了青樓，按照族規……」
「等等四哥，這種事你聽誰說的？大家都知道，外面那些小家族就喜歡對凌家潑髒水，這種事若是沒有證據，可不能輕易判定。再說這條族規是多少年前的事了，你現在拿這個說事，完全沒比必要啊。」
凌守信連忙打斷道，他可是知道自家兒子的事情，此時若不說幾句，等凌守智定了性就再也無法更改。
凌守智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森然道：「證據？自然有，證人我也有。族規就是族規，哪怕再過一千年，一萬年，也要遵守。凌凡，你快給我滾進來。」
凌守信登時臉色大變，詫異地看著凌凡臉色蒼白的走進來。先是用仇恨的目光對著大廳外，凌霄的位子狠狠看了一眼，然後才低著頭將前幾天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說清楚。
至於說的是什麼，凌守信已經不想再聽，他抬起頭和廳外的凌霄對視一眼。兩人搖搖頭，心中都明白過來。
這就是兌子。
用凌凡，兌掉凌守信的獨子，家族三代首席繼承人凌霄。
此時凌霄才明白為何凌凡剛才看自己的眼神那麼絕望和瘋狂，原來他已經被自己的親身父親拋棄了。凌守智果然夠狠，為了下一代家主之位，這些年間刻意放縱凌凡和凌霄一起玩鬧不說，陰謀破滅之後，居然直接拋棄這個沒有希望的親生兒子。
就連凌霄，後世三百年間見過無數陰狠之人，此時也不得不佩服，四叔真是個梟雄。只可惜他的目光短淺了些，小小的黑石城，區區凌家，值得這樣做嗎？
狠是狠，格局太小了。
凌凡說完之後，凌守智又找來李方登入作證，還有翠香樓的一些人。這種情況下，凌霄根本無法狡辯。
事實上，凌家的家規雖然有這一條，但那也已經是幾百年前的事了。當年的凌家初至黑石城，篳路藍縷，萬事艱難。怕後人毀了家底子，才有這一條家規。時至今日，凌家已經是黑石城一霸，家族三代後裔裡人數眾多，像凌霄這樣的紈褲也不少。
平時大家都是睜隻眼閉只眼，自顧培養資質天性好的後代，那些放棄修煉的紈褲們雖然在修煉上的資源貧瘠，零花錢也足夠他們在黑石城逍遙自在。
說難聽點，就當是養種馬了。這種後裔，每個家族都有，反正只要能留下家族血脈就行，大家族也不在乎多養幾口人。
此時凌守智把這條幾乎沒人當回事的家規拿出來，就像是九品芝麻官裡，用前朝的尚方寶劍殺現役高官一樣可笑。
但偏偏所有人都沒有笑，幾乎一面倒的批判。
非但是凌家九子，就連兩位長老也明裡暗裡冷嘲熱諷。
凌守信登時心中大怒，偏偏此時兄弟裡全都倒戈，就連上一輩的兩名叔叔也擺明立場。
「這是要把我們父子倆往死裡整啊。」
凌霄雖然站在大廳外面，卻也看的明明白白。不過這就是陽謀，光明正大的踩死你。家規，有！證人，也有！
清清楚楚的兌子，順勢拉攏家族裡所有敵對勢力，讓凌守信父子根本無法做出半點掙扎。
凌霄此時也是閱歷幾百年的老鬼，自然明白這些人的計劃。打壓自己，只是第一步，接下來肯定是要將這股邪火引導在父親，甚至是爺爺的身上。
他遠遠看著大廳裡，那位性格柔弱，卻愛子如命的父親。凌守信耳中聽著親兄弟們的指責，卻無能為力，只能低著頭不斷哀求。
「凌霄還小，不懂事，這種事都怪我教子無方，和他無關。」
「四哥，這件事你就高抬貴手吧。」
「二叔，三叔，你們也說幾句話啊。」
看著父親在大廳裡低聲下氣的樣子，凌霄心中登時有一團火在燃燒。他一把推開擋在身前的諸多同族，大踏步走進大廳，先是用力握住凌守信的手，使勁往回一拉，道：「爹，抬起頭，別彎腰！」
然後挺直腰桿看著凌守智，嘴角似笑非笑道：「四叔，你可夠狠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