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六章 兩個孩子 文 / 江湖老叟
當戴維帶著扎伊達回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八點了，秦風看到他的新衣服撕破了，身上沾滿了泥土，臉上還有血跡，驚異地問道：「你跟人又打架了？」
扎伊達嘴快，搶先說道：「是那幾個討飯的乞丐，他們說哥哥又偷了錢，讓哥哥把錢交出來，哥哥不肯，他們就打他，大哥哥，哥哥的錢，是您給的，是嗎？不是他偷來的，是嗎？新衣服也是您買的，是嗎？」
扎伊達一連問了三個是嗎，把秦風逗笑了，扎伊達是一個金色頭髮的小美女，紅潤的小臉蛋，可愛的藍眼睛，細瓷嫩白的皮膚，一口流利的希伯來語，說得非常有節奏。
秦風把她抱起來，說道：「是啊，你哥哥的一切都是我給的，那些人是壞蛋，咱們去打還他們，好不好？」
扎伊達搖搖頭說道：「他們不是壞蛋，他們說，乞丐不應該穿新衣服，那樣的話，討不到錢，會餓死的，我知道，他們是妒忌哥哥的新衣服。」
秦風無語了，扎伊達小小年紀竟然懂得分辨是非曲直，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沒想到給他錢，是一種傷害。蹲下身體，拂去他衣服的泥土，說道：「你的身體還痛嗎？」
戴維搖搖頭，把剩下的錢拿出來，遞給秦風，說道：「這是給扎伊達買完衣服剩下的錢，還有好多。」
秦風看了看被攥得皺皺巴巴的鈔票，血跡和汗水污染的不成樣子了，認真地對戴維說道：「你留著花用吧，你是一個男人，應該承擔自己和扎伊達的生活，讓兩個人生活得比以前更幸福，為自己的未來努力奮鬥，知道嗎？」
戴維苦著臉說道：「怎麼奮鬥？」
扎伊達搶著說道：「認真讀書，找一個薪水高的工作，買一個房子，生一大堆兒女，讓他們在有空調的房子裡進進出出，有豐盛的食物，這就是你努力的結果，是不是啊？大哥哥。」
秦風笑了，把扎伊達抱在腿上，摟著她溫暖的身體，說道：「是啊，看來，扎伊達更像一個男子漢，戴維你知道從哪裡能搞到熱氣球嗎？」
「熱氣球？」戴維有點茫然。
「就是能升到天上，帶著人升到天上的那個東西。」秦風一邊比劃著一邊說道。
戴維的表情還是迷惑，撓撓頭說道：「我知道一個會做風箏的人，不知道能不能做出一個帶著人飛起來的熱氣球。」
「那麼我們去看看他吧，我想用風箏遊覽整個耶路撒冷。」秦風站起來說道。
把扎伊達安排在床上睡下，她站在床上跳了跳，笑語聲聲地說道：「睡在床上一定很舒服，我要睡覺了，再做一個漂亮的夢，明天把夢裡發生的事情說給你們聽啊。」
戴維拍手說道：「好啊，好啊，你一定要記住，不要一覺醒來忘記了夢裡的事情。」
當天亮以後扎伊達醒來，情緒很是沮喪，秦風這才知道，昨晚她睡得很香，做的夢卻是噩夢，夢見戴維渾身是血死了，她在睡夢裡哭得死去活來，怎麼叫也叫不醒戴維哥哥。戴維問她做了什麼夢，她死活不肯說，後來，偷偷告訴了秦風，秦風微笑著說道：「夢裡跟現實都是相反的，你看，戴維不是好端端站在這裡嗎？沒事的，有大哥哥在，一定不會讓你們受到傷害。」
扎伊達的眼睛咕嚕嚕看著戴維，心裡還是半信半疑，睡夢裡的驚悸猶自揮之不去，給了她太真實太深刻的印象。
看著扎伊達閉上眼睛開始睡覺，秦風和戴維走了出去。戴維在耶路撒冷的大街上轉來轉去，住在這裡的都是虔誠的教徒，受到教規的約束，到了晚上習慣不再出門，相比其他的城市，耶路撒冷的夜晚是冷清、寂靜的。熱鬧的夜場歡樂在耶路撒冷沒有市場，秦風緊了緊身上寬大的風衣，風從脖領子不住往裡灌，即使在城市裡，也有曠野的寒冷。
走了大概半個小時，戴維把一扇鐵門擂得震天響，高聲喊道：「約翰先生，約翰先生，有人找你。」
過了半天裡面亮起燈光，一個聲音答應道：「來了，來了，不要敲門了，把鄰居都驚動了，那可不是一個正直的人應該做的。」
約翰·拉賓是一個四十九歲的鰥夫，穿著棉睡袍打著哈欠，看樣子被驚擾了好夢，很不高興地說道：「有什麼急事，難道是猶太人跟巴勒斯坦開戰了嗎？還是世界末日來到了？」
戴維躲在秦風的後面，眼睛咕嚕嚕亂轉，不回答約翰的問話，他也不知道秦風需要什麼。秦風看著屋子裡亂糟糟地扔著繩索、竹竿、粗布的材料，不曉得約翰的技術如何，輕聲說道：「是這樣的，約翰先生，打擾了您的好夢，我需要三個能把人帶到天上去的大風箏，就是那種帶有滑翔桿和堅韌的風帆的那種滑翔機器。」
約翰在椅子裡坐下來，皺著眉頭說道：「我見過那種東西，那可是一個費時費力的活兒，用的材料都是高級的，不允許有一點差錯，要不，會出大事的。」
秦風聽到他懂得如何做這種滑翔器，很高興地說道：「我是一個運動愛好者，喜歡搞一些別出心裁的東西，費用不是問題，這是兩千美元，是這個機器的定金，您用來購買各種需要的材料，兩天之內我需要見到機器，後天下午我會來拿貨，到時候付清所有的款額，怎麼樣？」
約翰迫不及待地拿起秦風放在桌子上的鈔票，一疊聲地說道：「好吧，看在上帝的份上，我接下這個活兒了，後天是吧？一定讓你滿意的，對了，您需要在天上滑翔多遠的距離？」
秦風想了想，說道：「一千英里吧。」
「那可是一個很遠的距離，你不是想偷渡到埃及吧？」約翰嘟囔道。
「我只是想從空中拍攝一些照片，要知道，直升機的價格太昂貴了。」秦風耐心地解釋道，他當然不能說，這個大風箏是用來逃命的。
回到租房裡面，讓戴維跟自己睡在一張床上，戴維累得很了，躺倒床上就睡著了，連衣服也顧不得脫下，秦風一點沒有睡意，在這個強敵環伺的地方，稍微一個疏忽大意，就可能失去生命。
晚上久久不能入睡，一直睡到上午十點才被驚醒，覺得屋子裡有嘁嘁喳喳的聲音，睜開眼睛才想到，那是戴維和扎伊達在樓下說話的聲音，坐起來，到廁所洗漱，才發現，廁所裡的水桶裝滿了清水，不用說，那是戴維干的。不知道他用什麼辦法把水從樓下拿上來的，自己可沒有聽到一點聲音。
秦風喊道：「戴維，你上來。」
戴維從樓下蹦蹦跳跳地上來，笑容滿面地說道：「先生，您醒了，需要吃飯嗎？」
秦風指著清水說道：「這是你做的嗎？」
「這是扎伊達做的，耶路撒冷只有早晨四點才供水，只供水一個小時，我們需要準備好一天的用水，是她一小桶一小桶從樓下提上來的。」
秦風稱讚道：「扎伊達小小年紀就這麼能幹，長大了一定是一個大人物。」
躲在戴維後面的扎伊達臉紅了，諾諾說道：「大哥哥，您說錯了，我這樣的小人物是成為不了大人物的，那些有錢的大人物都是貴族出身，我們都是平民啊。」
秦風哈哈大笑，一把抱起她來，說道：「我說過了扎伊達是大人物，就一定是大人物的，不但扎伊達是了不起的大人物，戴維也是，讓很多人崇拜，讓人們歡呼、尖叫的大人物，走到哪裡都是掌聲和鮮花。」
來到樓下，戴維已經買來了早餐，有牛奶和麵包、水果沙拉，醮著焦黃的奶油，讓人食慾大增，秦風看到兩個孩子的眼睛動也不動地落在食物上面，說道：「以後，我沒起床，你們就自己吃吧，我習慣了晚睡晚起，吃飯不定時，你們先吃飽了，不必等我了。」
戴維說道：「不行，等著主人先吃飯，是起碼的禮貌。」
「我是你們的大哥哥，你們是我的弟弟妹妹，不是主人和奴僕，你們不吃飯，我的心裡會過意不去的，你們的年紀小，身體還處在生長發育的階段，一定要吃飽每一頓飯，還要注意飲食的營養搭配，要不身體會跟你要債的。」
戴維的眼圈一紅，低聲說道：「有大哥哥在，我們能吃飽，大哥哥總要離開的，您走了以後，我們經常吃不飽飯的，有飯吃就不錯了，哪裡有挑挑揀揀的權利？」
秦風慨然地說道：「我走之前，一定幫你們找一個有書讀，有飯吃的地方，放心吧，大哥哥很有錢，不能讓你們過得很幸福，可是要吃飽飯是不成問題的。」
扎伊達跳起來，捧著秦風的臉親了一口，說道：「大哥哥是個大好人，大哥哥，等一下，我告訴你一個大秘密。」
秦風被她逗笑了，把澆了奶油的麵包分給兩個孩子，他吃一點點就飽了，兩個孩子吃得比較多，他們把早餐和午餐並在一起吃了。
吃完飯，趁著戴維收拾桌子，扎伊達說了昨晚做的可怕的夢，秦風沒想到，所謂的『大秘密』就是這個夢，好好安慰了扎伊達一番，帶著兩個孩子出門，在附近的公園裡玩了一會兒，這裡實在沒啥好玩的，就是樹木都很少，連年的戰爭，被炮火耕耘過的土地，十年以上的大樹都被摧殘掉了，不時能看到彈孔和暴力破壞過的痕跡，在精神最充足的聖地，和平反而成為一種奢望，這個世界難道就是這麼扭曲嗎？秦風茫然地看著這一切，沒有一方不代表著正義，可是，每一方的正義都需要勝利來做證明，用強大來證明正義是不是一個錯誤呢？
在一個市場裡面，托萊多的一個手下弟兄提著一個手提箱在挑選阿拉伯紗巾，秦風走過去的時候，那個弟兄已經挑了十幾條紗巾了，如果秦風再不來，他還要繼續挑選下去，他也不知道挑這麼多的紗巾送給誰？難道用來蒙著自己的臉嗎？
秦風只挑了一個紗巾送給扎伊達，那個兄弟用眼角看了看他，轉身走了，秦風彎腰把他留下的皮箱提起來，和戴維有說有笑地走開。戴維很機靈，看到秦風的手裡多了一個皮箱，不時用身體遮住皮箱，怕被失主看到，秦風會心地笑了笑，這個少年真是可愛，知道會護自己。
對戴維說道：「你不用幫我遮掩，這個皮箱本來就是我的，剛才一個朋友給拿來的，你要知道，出門旅行帶著皮箱，很累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