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驚聞 文 / 江湖老叟
初三考試這一天，小學全放假了，為的是給中考的學長們騰出教室來。秦北風的考場在縣城裡，就設在十一中，聶校長要親自監考，如果能當場捉住秦北風作弊，那麼，聶校長不會介意狠狠羞辱他一頓的。這個少年倒是長得比自己的孫女還要順眼，唇紅齒白的，已經是一個翩翩美少年了。能有機會羞辱他一下，看在面相上也有一點成就感不是？
秦北風一早就跟父母說了一聲到縣城去，秦栓急忙問了一句：「幹嘛啊？」秦北風說：「有同學找，要晚上才能回來呢。」然後就出門了，朱世英想詳細問問，沒機會了。
十幾里路，秦北風硬是走一走來的，口袋裡沒錢啊，不能跟家裡要，怕暴露了計劃，何況，他也知道家裡的情況，自己去首都檢查那個莫須有的病，已經花了不少錢了，直到現在，欠叔叔家的錢和舅舅家的錢還沒還清呢。
縣城在村子的東面，全名叫黃城縣，十幾里都是山路，不過，沿著公路走，倒是不怕走錯路，上兩次找聶校長，秦北風都是自己走一走來的，這一次，更是熟門熟路了。
豫省，是華夏文明最古老的發源地之一，有濃厚的文化底蘊，豫，樂也，皇帝出巡與民同樂的意思。可以從字面上看出來，豫省顯然跟重工業無關。歷史上出過大學問家的人數不勝數，如果今年秦北風能爆出一個驚聞來，也只是錦上添花而已，不值得大慶，如果能考上首都大學才真的值得慶賀。聶校長很是期待啊，他從秦北風的眼睛裡看不到一點惶恐的味道，有的是那麼濃的自信和輕鬆如探囊取物一般。
一個小時以後，秦北風到了十一中，他算計過了時間，從家裡到達考場正是提前到達十分鐘的理想時間。找到了自己所在的考場，拿出聶校長給他的准考證，監考老師放他進入考場，第一天上午考兩門，分別是數學和歷史，下午考物理。
秦北風只帶了一管鋼筆，連墊紙也沒帶，其他學生都是自己買的卷宗當墊紙，秦北風不在乎，他進入考場的時候，其他學生已經進來了，在眾目睽睽之下，很坦然地找到了自己的座位，監考老師看到他沒帶圓規、三角尺和草紙，心裡很是詫異，聶校長提前做了準備，監考老師把自己看到的告訴了聶校長，聶校長趕了過來，對秦北風說道：「你不知道需要提前準備考試工具嗎？」
秦北風無奈地看了看其他考生，說道：「沒人告訴我，我也沒有準備的條件啊。」聶校長聽了這話，很是無語，轉身出去給他借了一套工具。
考試開始之後，三名監考老師虎視眈眈盯著考場，考場不存在死角，一個老師坐在正面，一個坐在後面，另一個來往巡視，要作弊的話，不但需要勇氣，還需要眼明手快的經驗。考到一半的時間，聶校長也來了，專門看著秦北風考試。
不過秦北風埋頭答題，頭也不抬，只看到他的筆在考卷上如龍蛇飛舞，很少有停止下來思考的時間，聶校長心中一動，他不是提前獲知了考題，背下來的吧？心中很是疑惑。想起秦北風清澈的眼睛，覺得不太可能，如果，秦北風有這樣的作弊手段，沒必要求自己找方便，夾雜在考生裡，穩步升學，誰也不能懷疑他的動機，相反，秦北風這樣跳出來，就有一定的自信。聶校長的心裡也是七上八下的，說不得，既然已經答應了這個少年，只能賭一次了，讀自己美看錯人，如果，真的賭輸了，就是一樁醜聞了，他再一想，如果要證實秦北風的實力，考試過後，給他再出一套針對性的考題，也不是難事。
就在他胡思亂想的時候，秦北風已經做完了答卷，他沒有回頭檢查的習慣，寫完最後一筆，空出了考卷上要求填寫的來自哪個班級的考生，就把試卷遞給聶校長，然後靜靜地等待著。
聶校長下意識地看了一下手錶，秦北風考試只用了四十分鐘，這個時間不到考試全部時間九十分鐘的一半，看來，他不是天才就是作弊有道了。對秦北風點點頭，說道：「你確定要交卷嗎？」見秦北風給了他肯定的回答，對秦北風說道：「那麼，你可以出去了，不要走遠，在附近轉轉吧，別耽誤了下一場考試。」然後拿著秦北風的考卷除了考場，找一個信得過的數學老師專門審閱秦北風的卷子，等考試完畢，秦北風的成績也出來了，批卷老師給了秦北風滿分，聶校長得知這個結果，驚呆了，在黃城，從來沒有出現過數學滿分的考生，最多得過滿分150分的147分，這是歷史上最好的成績，想不到，從天而降的天才打破了記錄，相信，以秦北風的素質，以後還能帶來更多的驚喜。下午有一個物理考試，聶校長想了想，讓一個物理老師趕在下午物理考試之前悄悄出一套物理考題，並要求這件事只有他和出題老師兩個人知道，如果秦北風真的提前得到了考題，那麼，這忽然出現的一套考題就能揭開作弊的真相。
歷史考卷也很快打完了，一個上午很快過去。聶校長接過秦北風遞來的歷史考卷，說道：「你可以去吃飯了，下午考試設在2點半，你可以找一個地方睡一個午覺，只是，被耽誤了時間。」
秦北風看著聶校長的眼睛，說道：「我沒地兒休息，也沒地兒吃飯。」聶校長幾乎要再次暴走了，問道：「你父母沒跟著來嗎？」
秦北風搖搖頭，說道：「他們壓根不知道我來考試這回事。」聶校長簡直被他打敗了，說道：「那麼，你中午到我家休息吧，下午，我帶你來。」
秦北風說了一聲『謝謝』，出了考場，揚長而去。
聶校長回家的時候秦北風正在他的書房裡讀書，看得津津有味，校長夫人很不高興，她認出這個冒昧來的少年就是兩次登門的學生，不過，秦北風打著聶校長的旗號，她也不能趕出去，等聶校長回來了，低聲抱怨，聶校長瞪了她一眼，說道：「對一個天才，我們要給他足夠寬容的空間。」
校長夫人馬上醒悟過來，是啊，天才的未來是充滿光明的，如果這個少年能夠大富大貴，現在不給送禮就是欠了他們家的，那麼，將來的回報不可能少得了，也許是有扭轉局面的能力呢。在這個社會裡，誰也不能說沒有事求著別人，有一個強大的靠山是每一個人尋找的支柱。
她想通了這點，對秦北風的態度來了一個180°的轉彎，打擾了不要緊，作為一個常常送來迎往的家庭來說，家裡沒有客人還不得勁呢，何況，這個少年並不是很討厭，到了家裡，一頭紮在書房裡再也沒出來，一看，就知道是一個愛讀書的人。書優於仕，是中華文明的傳統，讀書的人應當受到尊重。
聶校長來到書房，看到秦北風正在閱讀《四書》，想不到，這個少年對古文有這麼大的興趣，笑呵呵地說道：「你能讀得懂的有多少啊。」
「讀不懂的很多，以前，我沒接觸過這方面的書，不過，我很喜歡讀。」秦北風毫不掩飾自己的無知，他感覺古文對於進入自己腦袋裡的那本書有很大的幫助，以後，在古文學習上要努力了，爭取早點把腦袋裡的書弄懂了。他已經知道了那本書的好處，自然要專門研究。
聶校長很欣賞他的直率，不掩瑕疵才是君子之風，點頭說道：「不單單是《四書》，還有《論語》、《尚書》、《易經》、《資治通鑒》都是古代文化的精華，能讀懂其中的一部，已經是一門專術，更不要說學致以用了，現代文學來自古代文學的延續和發揚，可惜，現在很多人要摒棄古文，認為現代文明跟傳統劃清界限才能前進，實在是讓人痛心啊。」
秦北風點點頭，順著聶校長的話語說道：「能流傳下來的東西，必然有它的獨到之處，現代文化的發展還不知道將來能流傳到哪一年呢，固然現在要保存文化的手段很多，從光盤到計算機的內存都能保存下來大量的文化資料，不過，很多人閱讀不到，更多的人壓根沒有閱讀的興趣，讓人搖頭啊。」
聶校長看他少年老成的樣子，禁不住笑了笑，說道：「這幾天考試，你休息就過來吧，等你走了，喜歡什麼書，就拿回去讀吧，只是，要記得還回來啊。」
秦北風答應下來，說道：「我一定會完璧歸聶的。」聶校長哈哈大笑，刮了一下他的鼻子。
下午物理考試完畢，聶校長拿了一張考卷給秦北風說道：「剩下還有很多時間，你把這張考卷打完，一起交給監考的老師。」
秦北風在考卷上寫下自己的名字和考號，低頭毫不猶豫地答題，只用了半個小時就打完了，比其他考生提前走出考場。
經過這次測試，聶校長已經相信秦北風是一個有真才實學的少年了，添加的考卷算上秦北風只有三個人知道，如果他提前背下考題，就回答不出添加考卷上的試題，要知道，添加的考卷上的試題跟正式考試的試題沒有重複的。
晚上回到家裡，秦北風同往常一樣吃飯、睡覺，還有兩天就考完中考了，應該做一些自己的事情了。
來到父母的臥室裡，對秦栓夫婦說道：「爸媽，我打算暑假的時候到外面走一走，等開學的時候，再回來，好不好？」
秦栓夫婦嚇了一跳，朱世英下意識地摸了摸秦北風的額頭，難道，這個孩子的舊病又復發了嗎？她只覺得欲哭無淚。
秦栓還算沉穩，看秦北風的樣子不是精神病復發，有精神病做事提前跟家裡人打招呼的嗎？不過，自從秦北風的病好了以後，他越來越覺得看不懂這個孩子了，說話做事有大人的風格，不過，秦北風除了那場病之外，從來沒有讓父母操心，也算是一種安慰吧。
秦栓想到這裡，劇烈地咳嗽了起來，他常年在採石場工作，石塵石粉沉積在心肺裡面，隨著年歲的增高，體質免疫力的下降，已經不受控制地出現矽肺病的徵兆來了。秦北風看著爸爸痛苦的樣子，咬咬牙，說道：「爸爸，我出去是為了增加閱歷，走一走，看一看，我們生活過之外的地方，對我的將來，有好處。」
誰都曾經年輕過，那種渴望改變世界的夢想是熱血激情的，可是，改變世界的人太少了，免不得被這個世界改變了自己。是人生的悲哀嗎？還是人性的不可逆轉？
朱世英冷靜下來，既然孩子嚮往外面的世界，那就讓他出去看看好了，說道：「讓你大哥陪著你出去吧，兩個人好有個照應。」
秦栓心疼的是花費的錢，說道：「離放暑假還有一個月吧？等過幾天，讓你媽到你大舅家借點錢，窮家富路，出門了多帶點錢沒壞處。」秦北風搖搖頭，說道：「不用了，要花錢出去的話，還不如不出去呢，我有辦法搞到路費，其實，我也不出遠門，就在省內轉一轉，花不了多少錢。我出去是有目的性的，帶上大哥，也不太方便。」秦北風想出去求證籌辦一些事情，他有秘密，自然不想受到羈絆。
秦栓夫婦看秦北風考慮到這麼多，只能反反覆覆叮囑了要小心，有事先給家裡來電話之類的事，要擔心的話也只有放在心裡，畢竟秦北風還是一個13歲的孩子，雖然長得像是15歲的身材，畢竟人生的累計和經驗半點也沒有。不過，秦北風給他們的驚嚇太恐怖了，一個讓家人預備放棄的人一下子有了成年人的思維，這期間的落差不是一星半點那麼大。
一早起來，匆匆忙忙吃了飯，秦北風就消失了，秦東風要抓緊時間溫習功課，秦鳳凰也上了小學三年級，父母要做事情，好像每一個人每一天都是那麼匆忙，無心關心別人的事。
秦北風今天出了考試，就在聶校長的書房裡讀書，聶校長看見他也沒再懷疑，只要秦北風需要什麼他竭力配合就是了，對於天才，我們要寬容，不是嗎？要說這個天才千里馬的發現，聶校長是當之無愧的伯樂，以後，也許能成為他這一輩子最津津樂道的事情。
三天的考試一晃就過去了，考試完畢秦北風就踏上了旅途，只拿了幾件換洗的衣服，帶了夠吃一天的乾糧，徒步離開了家，為了讓父母不再擔心，他的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很輕鬆很灑脫，秦東風把發生在王紅霞身上的怪異早跟父母說了，所有的人都猜不透是怎麼回事，不過，秦北風有自保的能力，最讓人放心的了，家裡千日好，出門一時難，人在江湖，說不上會遭遇到什麼事。
十天以後，中考成績下來了，秦北風是今年中考的狀元，只有作文沒得滿分，別的科目都是滿分，以絕對的優勢被十一中錄取，聶校長親自到秦家送錄取通知書。到了秦家，才知道秦北風已經徒步旅遊去了，並不在家，也許，這樣的考試結果，早在秦北風的意料之中了吧。秦栓夫婦聽到秦北風被十一中錄取直接跨過初中上了高中，一連問了五遍聶校長搞錯了沒有，弄得聶校長也開始有些懷疑了，直到從秦家的閤家歡相片上看到秦北風，才指著相片說道：「老秦，這個是你的三兒子吧？」
秦栓說道：「是啊，是啊，不過……」他想說，其實秦北風小學才讀了兩年，還是最低級的兩年，怎麼可能直接上高中啊。
聶校長很乾脆地揮揮手，說道：「那你就不要再說了，秦北風這些天在我家吃了十多頓飯，我不會認錯的，就是他，就是你的三兒子，這次考試一舉奪得了全縣的中考狀元，不但十一中決定要給他獎勵，就是政府也要考慮給他一定的物質獎勵，畢竟他是全縣這麼多年唯一中考分數最多的學生，有真才實學的，要樹立一個榜樣出來，讓全縣三萬名初中學生學習，唉，要不是給他閱卷的語文老師有偏見，這次就是全部滿分了。」聶校長對秦南風失去的3分作文依舊耿耿於懷。中考只差三分就是全部滿分，這是天才中的天才啊。
十一中給秦北風的一萬元獎勵需要等到開學才能下發，並且對秦北風三年的高中學習，學費全部免除，每個學期再給一千元的獎學金，這是聶校長為秦北風爭取來的，到了秦家，看到家裡並不富裕之後，聶校長更加堅定扶持秦北風學業的決心。
秦北風考上十一中的消息很快傳出去，秦百松說道：「哥，你家的北風啊，我看，就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的人，你說說，他怎麼乎了吧一下子變成了天才少年呢？別真的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了吧？」
秦栓撓撓頭，說道：「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反正這個孩子吧，自從他癡呆的病好了以後就像換了一個人似的，弄得我老兩口連自己的兒子也不敢確認了，你說說，為他祝賀的人那麼多，他倒好，到現在看不到影子了，唉，也不知道給家裡捎個信回來，我和他媽媽都為他擔心著呢。」
秦百松說道：「也不用太擔心了，這孩子真是天上的神仙下凡就必然有鬼神護佑，我們凡人是看不出門道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