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 真相 文 / 江湖老叟
事情還要從那天他跟著黑子到山上說起,那天,他看到一本書鑽進了自己的腦袋以後,就開始擔心自己是不是要死了,一個九歲的孩子,看到這麼奇詭的事情,心裡的恐懼還是多於驚喜的,半夜裡發高燒也是驚嚇所致,不過,等他的情緒安穩下來,高燒自然就退了,倒是跟吃藥和扎針沒有關係。不過,高燒退了之後,他只是恢復正常人,並不意味著事情的終結。上學以後,當他專心聽老師講課開始,他的大腦裡馬上浮現出一本書來,他知道,這本書就是那本鑽進他腦子裡的書,開始,他還是很害怕的,誰的腦子裡多了一本書,都是很恐怖的事情,這跟背書無關,完完全全是書自己鑽進腦子裡的,換句話說,是強制性進入的,不經允許的侵入。
秦北風發現這本書不是靠文字識別的,也就是說,他完全能讀懂書裡的文字,不過,跟課堂上的讀書識字不一樣,沒有用肉眼看清楚的文字,他很快被這本書吸引進去了,人也開始變得癡呆起來。大家都知道,有人專心做事的時候,就是旁邊有人跟他說話,也能聽不見,秦北風就是這個樣子的,進入了閒人勿擾的狀態,不過,他的症狀有些太癡迷了,以至於只能維持自己的基本生存狀態,除此之外雙耳不聞不問,隔絕了跟外界的一切聯繫,這樣,在別人看來,他就是傻子一樣,可是,他的心裡明白,他只是被這本書吸引了,陷入不能自拔的狀態,並不是真的癡呆。
秦北風憑著感覺,的確是一種感覺,不過,這種感覺無限接近真實,循著這本書的教導開始鍛煉自己,根據書裡的提示,靠感覺來控制呼吸有選擇地呼吸,平常人呼吸的是空氣,讓自己的肺部來選擇吸收氧氣和其他需要的大氣,而根據這本書的教導,他能選擇吸收空氣裡面的靈氣,這種靈氣的吸收能從根本上改變一個人的體質。也就是說,他在癡呆中練功。練一種只有傳說中的神仙才能鍛煉的竅門,不過,秦北風只是根據書裡的提示練功,他現在並不知道這種功夫的妙用。就在這四年裡,他時時控制著四周空氣裡靈氣的吸收,像癮君子一樣不可自拔,直到春節前夕,他猛然覺得從腳底到頭皮有一股十分舒服的熱流在湧動,他調動氣息,讓這股熱流分散到四肢八脈當中,又收集到一起,運到胸口的膻中穴儲藏起來,儘管收集到的這股氣流在感覺上是有形質的,不過,進入膻中穴卻消失得無影無蹤,直到下一次呼吸,再從四肢八脈當中收集到這種相同形質的氣流,再儲藏起來,總之,收集不完的氣流,取之不竭的氣息,都在膻中穴裡面消失了,如果能屏聲靜氣地感受一下,還能在膻中穴裡找到這股氣流,原來,氣流不是真的消失了,而是真的被儲藏起來了。就在秦北風玩得不亦樂乎的時候,近距離的鞭炮聲驚醒了他,這才有外人看到的『清醒』模樣。其實是他的功夫已經有了小成,打好了基礎,已經能對這種氣流操控自如了,不再像以前那樣深陷其中不能自拔而已。
這樣的狀態,在禪宗的閉關裡面能找到蹤跡,要知道,修為高深的禪宗宗師,就是閉關十年也不是稀奇的事情,不過,秦北風練的功夫跟禪宗的不一樣,他練的是修煉成仙的功夫,而禪宗的宗師修煉的是內家氣功和禪理理論,相對來說,還是秦北風修煉的功夫更加高深,更有價值,也是機緣的巧合,讓他得到了這種無數人夢寐以求的神仙秘笈,要知道,這種不世出的秘笈靠的是機緣,而不是修為,天時地利人和的要求更加苛刻。
練功期間,他的身體不時從汗毛孔和表皮上排泄出廢棄的物質,王紅霞所說的他身體上有臭味,也是實話,不過,距離他遠的人卻聞不到臭味,只有坐在他身邊的王紅霞最先聞到,不過,她可不知道,身邊的同學正在修煉成仙,不過,這樣的話,說出來,有誰能相信呢?人們更願意相信秦北風是一個傻子,呵呵……寧可相信別人是一個傻子也不願意相信別人比自己強大,這,是大多數人的心態吧。
秦北風練功期間身體的內部固然得到質的飛躍,身體的外邊也改變了很多,不但長得比一般同學高大,皮膚也非常細膩嫩滑,不過,一個正在成長期間的少年,暫時看不出非常人的體質出來,外人只能覺得這個少年特別漂亮一些罷了。
自從知道了進入自己大腦裡的這本書的妙用以後,秦北風的心智也得到了質的變化,他的頭腦超出了同齡人的思考,當別人都在考慮身邊的夥伴的虛榮心的時候,他已經在暗暗考慮自己一生的安排了,繼而考慮身邊的親人的籌謀。正如一句話所說的那樣,有多大的能力就要有多大的責任心。他現在的能力已經非常強大了,強大到自己都不知道強大到什麼程度,那麼,實力還是要靠實踐來檢驗吧。
『閉關』的這段時間,學校裡的課程是結結實實落下了,秦北風很快找出以前保持完好的課本,開始認真閱讀起來。人的大腦開發出來的只有1.5%左右,剩下的大腦靠人類的進化並沒有開發出來,不過,秦北風的大腦因為本質的改變,已經全部開發出來了,那麼,他的記憶力和計算能力已經跟一台電腦一樣,不但記憶力超常,就是算數能力也是無人可及的。一本書慢慢翻閱一遍,就能全部記住了,這樣一來,以前那些落下的課程只需要三天的時間就完成了學習。
三天以後,秦北風合上了書本,小學課程已經全部學完並掌握了,他開始拿出大哥的課本,一個星期以後,初中課本也一頁不落地學完了,至此,他覺得無所事事了。其實,那本存在他大腦裡的秘笈還遠遠沒有學習完,要學完這本秘籍,即使窮盡人的一生也是學不完的,不過,學過了那章開篇的《練體》之後,下面《煉藥》、《煉器》、《煉符》、《陣法》、《法術》、《飛昇》、《天界》、《人界》、《鬼界》、《神界》、《仙界》、《虛無》、《實質》等等的東西他看不太懂,這不是說他讀不懂,而是看明白了,卻不能學得會,例如詞語的解釋和操作讓秦北風感覺到了困惑,要知道,那是神仙修煉的秘笈,不是普普通通的武功秘籍,以前大陸上有無數修仙的人,都是有師傅的引領,師傅不但有解疑答惑的義務,還能在關鍵處給予護法,可是,秦北風是暗中摸索的,他沒有師傅,不能把心裡的疑惑不明之處理解貫通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不過,他可不明白其中的關竅,不明白,也沒有探討的人,只能存惑於心,以待來日了。
寒假很快過去了,到了開學的日子,秦北風同往常一樣,跟在二哥秦南風的後面到了學校,秦北風不再癡呆的事情還在小範圍裡傳播,家裡人怕他再受到刺激,不敢喧嚷出去,因此,同學知道的人並不多。
到了上課的時間,王紅霞在寒假期間少了這個可以隨時蹂躪一番的肉盾,心裡也是不太習慣,看到秦北風,心裡還是蠻高興的,儘管秦北風的身體臭烘烘的,不過,洗了澡以後還是不太臭的,畢竟排除的廢物不是隨時都能排除,只有積攢下來,多日不洗澡才能聞到臭味,不過,秦北風現在既然神功已經有了小成,體質改變,臭味已經消除,身體散發出一種淡淡的香氣,聞之能醒腦活絡,對人有莫大的好處。要不,傳說中的凡人爭相跟仙人靠攏呢,跟仙人在一起,哪怕只是能聞到仙人的呼吸,也有極大的好處,要知道,凡人呼吸的是空氣,仙人呼吸的是靈氣,其中的道理,不能以道里計,相差實在遙遠。
王紅霞在秦北風的身上聞不到臭味,覺得有點奇怪,把身體向秦北風靠近一點,繼續抽動鼻子,秦北風也發現了她的動作,覺得有點奇怪,問道:「你想聞什麼啊?」
王紅霞已經習慣了他是一個木頭人,乍聽木頭人也開始說話了,很是不習慣,嚇了一跳,伸手指著秦北風說道:「你,你,你這個傻子,怎麼能說話了?」
秦北風愣了愣,他不是不知道以前太投入到練功當中給別人帶來的困惑,不過,當面說他是傻子的,王紅霞還是第一個,畢竟,秦北風的家裡人絕對不肯說秦北風是個傻子的,即使是真的傻瓜,自己的家人也比外人多一些包容,不能自爆家醜。
秦北風輕蔑地看了王紅霞一眼,說道:「你說什麼啊,你才是傻子呢,你全家都是傻子。」
王紅霞想不到秦北風竟敢罵她,心裡頓時惱了,習慣性地把手伸到他的腋下,抓住他的軟肉使勁擰,這套把戲她練了四年,熟門熟路,慣能生巧,不料,秦北風已經不是過去不聞窗外事的傻大個了,他有神仙的身體,自然不容外人侵犯,只是表皮略略感應了一下,王紅霞的手就像抓著一塊燒紅的烙鐵一樣,她慘叫了一聲,再看自己的手,真的被燙出了幾個燎泡。她慘叫不要緊,驚動了全班的同學,要知道,女人的聲音通常比男人要尖銳幾分,加上沒有提防的襲擊,王紅霞的叫聲已經慘不忍睹,像遭遇到鬼怪一般,一時間全班同學悄無聲息,都被嚇著了,情景十分詭異,同學們都目瞪口呆地看著他們兩個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大事。
王紅霞把自己的手舉起來,痛疼難忍,顧不得形象了,受傷的痛疼讓她哭泣出來。班長毛戰庭站起來,對秦北風喝道:「三傻子,你對王紅霞做了什麼?快老實交代。」
毛戰庭為什麼一開始就認為是秦北風的錯呢?一方面固然是秦北風以前的癡呆給別人留下一個軟弱可欺的印象,其次是王紅霞的相貌起了作用,一個13歲的少年男女,正是身體發育處於成熟和非成熟之間的時候,王紅霞的相貌很漂亮,大大的眼睛,彎彎的眉毛,嫣然一點紅的嘴唇,細膩雪白的頸項,一個小美人的胚子已經初具規模了,平時就是班裡的嬌寵人物,她吃虧了,自然有人為她出頭了。
秦東風看毛戰庭公開叫秦北風是『傻子』。心裡吃了一驚,他小心地看了秦北風一眼,怕自己的弟弟受到了刺激,不料,秦北風撇了撇嘴,說道:「你的眼睛瞎啦?哪知狗眼看到我對王紅霞做什麼了?她自己大驚小怪的,發花癡呢。」
毛戰庭也想不到這個四年沒開口,開口就說話這麼嗆人的『傻子』今天是怎麼了,不過,憑著感覺,今天這事實在是蹊蹺,沒顧得上追究秦北風的責任,而是對王紅霞說道:「你到底怎麼了?是不是他欺負你了?」毛戰庭做慣了班幹部,說話自然有心眼,話裡話外,往秦北風『欺負』了王紅霞上面引路。
王紅霞眼淚汪汪地點點頭,把手遞過來,給毛戰庭看,說道:「他用東西燙了我一下,你看,還燙出燎泡來了呢。」
不但毛戰庭看清楚了,所有同學也都看清楚王紅霞手上大大的燎泡,那的的確確是溫度極高的什物燙傷的,也可能是開水,也可能是燒紅的鐵塊。
毛戰庭大怒,說是大怒,從他的動作上看出來的,他跳過兩個課桌仗著少年身體靈活,把手向秦北風的肩頭推過去。如果換一個同學,毛戰庭是不會做出這麼魯莽的事情的,不過,秦北風是同學嗎?起碼不是一個正常的同學吧,是一個身有殘疾的同學,是一個『傻子』嘛。即使『傻子』開口說話了,也改變不來『傻子』的背景。
他的動作儘管很快,可是,在秦北風看來,還是很慢很慢,他依舊一動不動坐在那裡,毛戰庭的手跟他的身體一接觸,像王紅霞一樣,慘叫了一聲,原本他是跳過來的,身體的平衡度沒把握好,手被烙鐵一樣的物質燙了一下,立刻馬失前蹄,撲通一聲,摔倒在地,這一下是大頭著地,不但手上起了幾個大燎泡,腦袋上也起了一個大包。
秦東風依舊撇了撇嘴,沒言語。教室裡的吵鬧已經驚動了不遠處的教師辦公室,班主任馬上過來查看,正看到毛戰庭倒在地上的糗樣子。她怒喝道:「毛戰庭,你搞什麼?」
毛戰庭強自忍耐住痛疼,說道:「老師,秦北風他,他暗算我。」這一次,他清清楚楚看到了,秦北風根本沒有動手,但是自己的手依然被燙傷了,這怎麼解釋?只能是被『暗算』的,不是自己魯莽的錯誤。是的,在自己吃虧的時候,錯誤的都是別人,並且,只能是別人,自己可能錯了嗎?不可能的,大多數的人都有這樣的心態,錯誤的是別人,自己永遠都是對的。哪怕是自己真的錯了,也是『對』的錯誤,不是『錯誤』的對。
老師剛剛進教室,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聽到毛戰庭的話,先入為主地說道:「秦北風,究竟是怎麼回事?」她看到了毛戰庭受傷的手和腦袋,班長本來就是老師看重的人,不但幫助老師維護班裡的秩序,學習還好,可以說,每個老師的心目中都有『得意門生』的概念的,毛戰庭無疑就是班主任的『得意門生』。
秦北風哼了哼,說道:「怎麼回事?毛戰庭跳過來推我的肩膀,被自己搞得受傷了,還來污蔑我,就是這麼回事。」
老師看到秦北風說話不慌不忙的,顯然是胸有成竹,不由得心裡非常吃驚,這真是四年不鳴一鳴驚人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老師的態度變得慎重起來,她想了想,對毛戰庭和秦北風說道:「你們兩個,到我的辦公室去,我馬上就過去。」
秦北風聽了這話,二話不說,站起來,大搖大擺向老師的辦公室走去,沒有理會毛戰庭,也沒有解釋。
老師回頭看著秦北風的背影,眼神十分複雜,不知道心裡想些什麼。毛戰庭看了看秦北風消失的方向,又回頭看了看老師,老師已經明白了他想說一些什麼,不過,現在不是聽毛戰庭解釋的時候,揮揮手對他說道:「你先過去,老老實實在辦公室裡等著,我馬上就過去。」
老師在教室裡呆的時間不長,走的時候,還把王紅霞也帶過來了,三個人,站在辦公室裡,老師坐在椅子上,對秦北風說道:「既然,他們兩個是被你燙傷的,那麼,他們的傷,你給治療了吧,領著到衛生所,還是醫院裡面,包紮一下,至於,是誰對誰錯,等包紮完傷勢,再說吧,行不行?」
秦北風歎口氣,說道:「他們受傷,不是我的本意,原本,我以前的種種,我也是多多少少知道一些的,今天的事,怪不得誰,只能,算是一個美麗的誤會吧。」說完,伸手捉住王紅霞的手,輕輕揉了揉,馬上,王紅霞手上的燎泡不見了,他依次給毛戰庭摸了摸,就連他頭上的包也不見了。
老師看了這神奇的一幕,半天沒有言語,心中卻是開了花一樣,翻湧不停。毛戰庭和王紅霞也驚奇得再也說不出話來了。像變魔術一樣,一切像夢幻一般。這一切是真實的嗎?
秦北風好像看透了他們的心事一般,說了一句:「真做假來假亦真,真真假假難區分。」說完施施然走到教室裡。
過了很久,王紅霞和毛戰庭也回來了,不過,他們兩個再看到秦北風的時候,眼睛裡多了幾分畏懼,少了幾分輕視。
秦北風是如何變成這個樣子的,無人知道,他的變化落差太大了,讓人很不適應,不過,隨著時間的流逝,表面上看來,一切,都是那麼平和,淡淡的日子,就這麼過去了。
秦北風除了開學那一天給了全班人極大的驚詫之外,他依舊恢復了以前的那個樣子,平時不怎麼說話,如果說話,三言兩語就說明白了,嗯,好像很吝嗇語言的樣子,不過,他說話的樣子很好看,是的,很好看,懶懶散散的,似笑非笑的,有一些壞壞的,有一些風雲過眼毫不在意的樣子。讓人如沐浴春風又摸不清底細,高深莫測一般,很詭異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