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章 姐陷囹圄妹心碎 文 / 胡少龍
時下交通方便像穿梭,在宏磯停車場整天都有去大縣的客車,隔不了一小時就是一趟,連去南橋鄉的直達車也有,不過沒有到有縣城的車早。過去從南橋到省城,時間得一天,還要轉車,現在一天可回轉。從水路坐客輪得三四天,現在大都不走水路,連縣城的長江碼頭都停靠了。為了趕時間,曉黎就上了去大縣縣城的車,和李源揮手惜別。李源做了個飛吻的手勢,直追著客車駛離。隨立又發了個短信,祝一路順風!曉黎愉快的笑了,收起手機,然後憑窗望去,相峙屹立的樓宇,五彩紛層的市井,令人目不暇接。她已經想好了,先到縣裡找姐艾雯,問明情況,如果老爸在縣醫院那就不必去南橋;如果在南橋鄉醫院就約了姐一同回家,還可用承達哥的車接老爸到縣裡醫治;再不行就到武漢來醫治,有什麼比治病救人更重要呢。事情往往並非人所願,曉黎回到大縣就馬不停蹄的打的到縣賓館找艾霞,賓館的人說幾天不見她人影了,不知道幹什麼去了。又找到她宿舍也不見了人,只好又打了的去建材市場找古承達,古承達也不在送貨去了。她就打了他的手機,說自己回了大縣,在他的門市部。古承達說下午才能回縣。接著問了艾雯,他說不知道,說她說的對手機是打不通。他的話語剴切,不見有惡意。茫然了,姐去哪呢?曉黎沒有再說別的,說回南橋去的。他不放手機,說要安排人接待她,等他回來。她說算了,還是沒說老爸病了,就連忙去車站,趕上南橋的客車。
一路的風塵勞頓,她虛弱的身子,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支持著。在徐徐行駛的客車上,曉黎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像昨天在江灘那種煩躁不安,一切似乎在和她捉迷藏的,自己在毫無目的準備的鑽進一張無形的大網。她走得匆忙,也忘了給爸媽帶點好吃的什麼進門僖,挎著個黑色的小皮包回到家中。她還是笑盈盈的和鄰里招呼,正苦楚著的黎霞象盼來救星,悲喜交加溝壑滿臉的,你終歸回來了。曉黎連口水都沒顧得喝,急切的問老爸呢?黎霞沒有回答,低沉下來。艾保國聞訊從內屋出來,貓聲說,回來了。那有氣無力的聲音跟沒說似的,曉黎關切問,老爸,您怎麼了?艾保國死魚樣的目光盯著曉黎,說我沒什麼,是你姐出大事了。黎霞示意他們避檢點,別讓鄰里知道了。喪廢的氣氛,使曉黎不祥的預兆在一步步得到靈驗,是這個普通而剛顯曙色的家庭發生危機。忙說難怪這幾天姐的手機都關著,是什麼事,沒撞車哪?黎霞哭喪著,比撞車還不好說,家門不幸啊!說著竟放聲哭了起來。曉黎也急了,追問究竟是麼事,你說唦。頓時,艾保國怒形於色,說光哭有個屁用!你向曉黎說清楚。他便一邊去。
母女倆轉到房裡去,坐在床沿上,黎霞控制著聲調,還是一把涕一把淚的訴說,天啊,我怎麼遭這種罪孽,該養這樣的女兒呀。原來,艾雯涉嫌到縣領導的經濟大案之中,被省紀委省監察廳列上名單,看守起來,交待和證實有關問題。而且是縣裡的人開車上門通知家人帶換洗的衣物去,才知曉的,但見不著人。據說就是在縣賓館的某個房裡關著,現在情形如何,究竟有多大問題,犯了什麼罪,人如何,沒有象文化大革命被打啵,一概不知。這事不是什麼光彩的事,也不敢聲張,是火燒烏龜肉裡痛。曉黎聽了心頭一振,如雷轟項,頭昏目眩的。黎霞還說,你看怎麼辦呢。曉黎定了定神,難怪姐出手那麼大方,給她五萬塊錢的。看著媽憂泣而期盼的目光,她悟到了自己回家的使命。便勸慰說,媽,沒大礙的。即使姐用了人家的錢也構不成犯罪的。滿腹的話向曉黎傾吐了,又得到女兒的安慰,她是見大世面的。黎霞心情稍稍平和些。曉黎接著說,承達哥在縣裡還有路的,怎麼不去找他出個主意,走走門路的。黎霞忙阻止,他們都快結婚了,也不知為什麼彆扭著,要這事讓他知道了還了得。要麼和你姐吹,要麼動黑社會幫你姐,那鬧出大事來,更沒法收場的。我算是看出他的秉性的。你是讀過大學的,處理事穩妥些,你拿個主意吧。從未見過這類事的曉黎哪有什麼主張,心裡惶恐得不比爸媽輕,硬噘著嘴說,人都見不到那讓我怎麼辦?黎霞又悄聲說,據說你姐和誰還有個兒子,丟不丟人,這事怎麼說得出口呀,不知是真是假。如今未婚先孕不足為奇,上次在學校裡見姐模樣,她就心存疑惑,沒加思索的說,他們都快正式結婚了,這不是古承達的還是誰的。話一出口她似乎覺得不對,古承達也從未透露過這方面的事,又馬上想到上次艾雯和什麼龔書記去武漢的事,難道……這一切在她的腦中絞得更亂如麻團,她不敢妄下結論。還是冷靜說,媽,你也不急,急也沒用,不把人急出毛病了。我得把情況弄清楚了再說,先是不要伸張的為好。
一直在外間聽到明明白白的艾保國,這時迫不及待地進房來,說曉黎呀,這只有你能給你姐使上勁了,不管怎麼說。先把人保出來再說,人是最重要的啊!黎霞卻哀歎說,保了人又有什麼用,讓我這兩塊老臉往哪兒擱的,今後的日子怎麼過呀。想想好不容易過來的日子,你們也成人聞見飯熟了,偏偏出了這等事,安度晚年的美好願景似平靜的湖面投下巨石蕩起漣漪。她甚至痛狠的說,我只有一頭撞死算了。曉黎忙攔住媽媽,勸慰別這樣,事情總會過去的。地球照樣會轉的,過去您不是常說,沒有過不去的坎吧。您冷靜些,沒有什麼了不起的,也許自己剛才的態度刺激了他們,得轉變些。黎霞的極端表現和艾保國的懇求表情,也讓曉黎感到了十分的壓力和不可推卸的責任。她心裡開始盤算,也許李源家有路,能幫她家逆轉乾坤。分別時李源反覆表白過,有事給他打電話的,等把姐的事弄清來龍去脈了就給他打電話,他一定能為自己赴湯蹈火的。看著黎霞愁眉不展的,艾保國也出來說話了,看你這樣像麼話!過去為你,我承受了多大的打擊,看人冷眼,被人鄙視,我還不活到如今了。照樣吃飯睡覺過日子。他的話裡是影射自己戴綠冒子的,一下鎮住了黎霞。黎霞哭訴,都是我造下的孽怎麼該印在艾雯的身上啦!艾保國說,過去的事都不說了,已經發生了,讓曉黎拿個主意,要不你和你媽再去趟縣裡,爭取見到艾雯人。又轉而向黎霞說,你看行啵。他知道過去她在行政上的同事,大都進城了,在城裡他們有一個階層,說不定能幫上忙的。黎霞把希望的目光轉向曉黎,此前他們一起去過縣裡,奔了縣委、縣政府的高門,根本沒問出個名堂。其實曉黎也沒有主張,只得鼓起勇氣,說沒事的,老爸。就我們倆上縣去,媽在家照著,不讓外人看出破綻了。面對父女倆的目光,黎霞默默的點了頭。她著實沒臉面再上縣了。